第二十章：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啪”地一声脆响，茶盏四分五裂，一道殷红的血迹顺着萧亦然额头簌簌滚落。

他木然地抬手摸了把额头，在看清手上血迹后猛然回过神来，重重以头叩地：“臣知罪，但凭陛下责罚！”

“混账东西！”皇上抄起手边能抓到的一切，雨点般朝男子脸上身上砸去。

奏折，砚台，狼毫纷乱散落一地，昭示着帝王的滔天怒意。

皇上起身，在龙椅前来回踱步，倏地朝下行去，一脚踹在男子身上：“混账东西，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陛下恕罪！”萧亦然身子一歪，很快端端正正跪好。

“来人，把萧亦然这个混账拖下去，杖二十！”撂下这句话，皇上大步跨出御书房。

很快，两个太监上前，将萧亦然从御书房内拖走，只留下七皇子朱崇明和孙缪孙大人一站一跪僵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七皇子！”孙缪轻唤，有些不确定道：“陛下他是先打萧小将军二十板泄愤，还是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哎！”朱崇明轻叹一声，伸手将孙大人扶起，同时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音量道：“此事，当就这么过去了！”

闻言，孙缪起身的动作一顿，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七皇子：“七皇子此话当真？”

“孙大人先起来吧！”朱崇明双手用力，强行将人扶起，抬手为男子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裳。

“七皇子！”孙缪一把按住男子的手，正直的脸上透出几分探究：“您可是与萧小将军交好？”

“非也非也！”朱崇明摇头，苦笑道：“本皇子今日，也是来告萧亦然的！”

“殿下告他何事？”孙缪追问道。

“今日他在长安街上遇上马匹失控，非但不出手阻拦，反为了保那与他同乘的新夫人无虞，恶意撞上本皇子与十皇妹所乘坐的马车，若非本皇子自幼习武，怕是今日要与十皇妹双双命陨长安街！”朱崇明轻声言罢，抬脚朝御书房外行去。

“七皇子殿下！”孙谬快步追上，颇为不忿道：“萧小将军纵马伤了您与十公主，又纵容下属强抢民女，如今皇上只判他杖二十，您难道就没异议吗？”

“有异议又如何？”朱崇明斜眼瞥了男子一眼，似同对方诉说又似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众多武将中，唯他萧亦然最是出挑。”

闻言，孙缪一滞，一张正气十足的方脸憋得通红，最后终是什么都没有说，悻悻地垂下脑袋。

“若沈国公还在就好了！”朱崇明轻叹一声，仰头看向晴朗的天空，颇为感慨道：“沈国公在时，军中纪律严明，风气肃正，哪会出现纵容下属强抢民女的事来。”

听得七皇子提及沈国公，孙谬亦是神色黯然。

他直挺的脊背弯曲几分，无声地抹了把眼角滚落的热泪，哽咽着附和道：“是啊，要是沈国公还在就好了！”

“只可惜，沈国公英年早逝，其遗孤沈如筠更是所托非人，被萧亦然那个王八羔子换亲糟践！”

闻言，朱崇明不着痕迹地朝孙大人看去，见男子只顾垂头抹泪，不免心头一梗。

他都提到沈家了，对方怎就只知道哭沈大小姐的姻缘，要知道，沈大小姐武艺高强，远胜过萧亦然，人品更是一等一的好，由她来顶替萧亦然那是再好不过了。

“孙大人！”朱崇明轻唤，暗示道：“本皇子听闻，沈大小姐此人似乎颇有沈国公遗风。”

“是呀是呀！”孙缪连连点头，在七皇子隐晦的期待目光中不忿骂道：“沈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是如沈国公那般不可多得的人才，偏那萧亦然身在福中不知福，祖上冒青烟了能与沈大小姐定亲，却不做人地与那不知何处跑出来的小娘皮苟且，正正是不知羞耻，有辱斯文！”

朱崇明：“……”

行吧，对方似乎并不知晓沈大小姐在武学上的造诣，也不知沈大小姐是否准备在此刻外秀于人前，若沈大小姐有别的盘算，他此刻贸贸然点醒孙大人，反倒给沈大小姐添了麻烦！

朱崇明将孙大人送到宫门前，这才冲对方略一拱手，温和有礼道：“孙大人慢走！”

“谢殿下相送！”孙大人拱手回以一礼，心事重重地走了。

朱崇明望着孙大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眸光闪了闪，转身朝宫内行去。

他得去看看十皇妹，虽然马车被撞时他早有准备，也将十皇妹护得极稳妥，可十皇妹为了戏能演得逼真，故意将脚崴了，也不知那娇气包上药时会否趴在枕头上哭鼻子。

想到十皇妹冒此大险只换来萧亦然挨十个板子，朱崇明就觉心里堵得慌，步伐也不自觉地加快几分。

与此同时，沈国公府内。

沈如筠听着五福的禀报，英气的双眉微微蹙起：“萧亦然纵容下属强抢民女为妾？此话当真？”

“当真！”五福点头，一脸愤愤道：“那王春花王夫人亲自去大理寺敲的鸣冤鼓，城里许多百姓都瞧见了！”

闻言，沈如筠以手扶额，眸中有风暴在酝酿。

她知萧亦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纵容下属强抢民女为妾便是在践踏军规践踏律法，那萧亦然当真狂傲至此？

倏地，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名。

她猛然侧首，看向气得咬牙切齿的好友：“水彤，我有件事需得你派人去查！”

“你说！”崔水彤变脸般换上平静神色，在做出回答后继续咬牙切齿。

“查一查谁在背后护着王春花！”沈如筠沉声道。

“你的意思是，这是别人给萧亦然下的套？”崔水彤蹙眉，面上满是不敢置信：“萧亦然那狗男人在你眼中竟还有如此人品？”

“你先冷静！”沈如筠伸手将好友按住，一字一句沉声道：“你别忘了，我在军中也有人，没道理他做出此等事情一点风声都没有。”

“是哦！”崔水彤面色缓和几分，起身朝外行去：“你且等着，我这就派人去查！”

望着好友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沈如筠紧锁的眉头不曾解开。

萧亦然的确有可能被人下套，但纵容下属强抢民女一事的确是真，否则，那位王春花王姑娘不敢直接告到大理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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