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撞车

“闪开，快闪开！”

“通通闪开！”

慌乱的惊呼声在热闹的长安街上炸响，失控的马车横冲直撞，直直朝着挂有“萧”字牌的华贵马车撞去。

萧家车夫大惊，下意识便要将马车向右偏转，恰在此时，右边一辆马车探出头，霸道地与他抢路，而左边亦迎面驶来一辆马车，若等对面马车驶过，萧家马车必与失控的马车迎面撞上。

车夫被吓得六神无主，整个人僵立原地。

就在此时，马车内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拽住缰绳。

萧亦然挤开车夫，眸光一转，立即做出判断，扯动缰绳强硬地向右转去。

前面的马车冲得太快，他一人上前勒停必然来不及，依旧会撞上，若马车上只有他一人不打紧，可偏偏今日楚楚与他一道出行，他不能让楚楚有任何闪失。

至于左边迎面行来的马车，虽没挂字牌，可十分华丽，想来乘坐者非富即贵，且从相对的方向撞上，极容易出现严重事故，两项权衡之下，向右撞开那辆普通的马车，再飞身勒停失控的马车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咴咴！”

马儿相撞，发出痛苦的嘶鸣，两车车厢碰撞在一处，只一瞬间，位于右边的马车便被撞得四分五裂，坐于其中的一对男女更是被狠狠甩飞。

熟悉的面容自眼前闪过，萧亦然瞳孔骤然紧缩，伸手想要去抓，却是为时已晚。

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变故，失控的马车直直朝这边冲来。

千钧一发之际，几个壮汉自左右两边人流中冲出，生生用蛮力扯住缰绳。

“咴咴！”马儿前蹄上扬，在空中虚迈数步，而后整只马在蛮力的作用下四脚悬空，身后车厢“咚”地一声砸在地上。

危险解除，道路两旁躲闪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朝这边看来。

“他娘的，你这人怎么驾的马车？”一道愤怒的骂声响起，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尽数吸引。

被从马车上撞飞的少年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朝萧家马车行去，一面行一面骂道：“小爷我急着上前去拦那辆失控的马车，你这狗东西可倒好，为了保命驾车撞小爷，害得小爷妹妹受伤，小爷今日非扒了你一层皮不可！”

此言一出，围观人群立即炸开，对着萧家马车和坐在上面的萧亦然指指点点。

很快，有人认出萧亦然的身份，当即高喊一声：“那不是萧小将军吗？”

声落，如巨石投湖，掀起更大的波澜。

少年步伐一滞，上下扫视萧亦然一番，就在围观众人以为他会一百八十度转变态度之际，少年换上了一副更加狰狞的面孔。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扯住萧亦然衣襟将人从马车上拽下，恶声恶气吼道：“萧亦然是吧？小爷认得你，你就是那刚回京不久的战神将军！”

说到“战神”二字，少年唇角溢出一声轻蔑的嗤笑：“听闻将军武艺高强，战无不胜，怎的连辆失控的马车都拦不住，反倒要朝我们兄妹乘坐的马车撞来？萧亦然，你故意的吧！”

“七皇子息怒！”萧亦然拱手，认真同少年解释道：“下官并不知晓马车内乘坐的是七皇子与十公主……”

“不知晓？”七皇子朱崇明冷哼一声打断男子的辩解，面上是不加掩饰的讥讽：“不知晓本皇子身份所以便肆无忌惮地撞过来，萧小将军的意思是，若这辆破马车内坐的是普通百姓，你便可以随意撞了？”

此言一出，围观百姓面色骤变，看向萧亦然的目光添了几分不善与恐惧。

“七皇子，下官……”

“你可知，若今日乘坐这辆马车的是普通人，必然命陨当场！”朱崇明将男子衣襟拽得更紧，伸手指向被扮作车夫的侍卫保护着的十皇妹所在的方向。

马车厢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其中一块木块边上摆着一方展示用的闸刀，闸刀上的绳索被马车边缘装饰用的尖利的铁片割断，已然掉落在地，而闸刀合口处是一节被切断的少女的衣袖。

萧亦然瞳孔皱缩，目光呆滞地朝十公主看去，就见对方衣袖少了一节，而对方今日朴素的衣着，正好与闸刀上切断的衣袖契合。

一瞬间，他头脑眩晕，耳畔响起阵阵嗡鸣声。

七皇子在众多皇子中并不惹眼，若今日他冲撞的只有七皇子一人，那么此事轻易便能揭过，坏就坏在有十公主同行，而他差点害了十公主的性命。

要知道，十公主出生时天降异象，多地干旱同时得到缓解，因此，十公主很是得当今圣上宠爱，其母妃更是母凭女贵被破格连升四级，一跃成为四妃之首。

“萧小将军，随本皇子进宫一趟吧！”朱崇明言罢，不由分说地扯着男子往萧家马车内塞去。

掀开帘子的瞬间，他瞧见坐在其中面露惊恐的林楚楚。

“嗤！”七皇子冷哼一声，面露鄙夷之色，朗声道：“难怪萧小将军不顾他人性命也要护全萧家的马车，原是车里坐着自己宁愿使出下作手段毁掉沈大小姐一辈子也要娶的美娇娘啊！”

此言一出，原本喧哗的长安街犹如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声音都在一瞬间消失。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盯视着萧亦然，里面再没有半分萧亦然得胜还朝时的崇拜，有的只是警惕，恐惧与不善。

萧沈两家换亲可以说是意外，是天定的缘分，那么今日撞车呢？

当时有三个选择摆在萧小将军面前，可他毫不迟疑地撞上了那辆最普通的马车，若马车内坐的是不会功夫的普通百姓，便是血溅当场也无从讲理。

由此看来，他们这位将军虽然打了胜战，却并非爱民如子的好官。

“七皇子慎言！”萧亦然一把抢过帘子遮住众人窥视的目光，一字一句沉声道：“下官与夫人的缘分乃是天注定的意外，至于沈大小姐，下官曾想践行两家旧约，是她不愿，还请七皇子莫要诋毁下官与下官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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