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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一章最是难缠齐公主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慕白蘞跟着慕深在钟毓山庄已过两年。

        慕白蘞知道,一旦到了风雪台就没了清闲日子,却没想到竟会是如此不清闲。

        傅青阳因着玄天珠一事,下定决心要好好教导慕白蘞,虽不指望她能独挡一面,但希望她能懂事识大体,至少不拖慕深后腿。所以一天一经史,三天小策论,七天上演全武行,整得慕白蘞连吃零嘴的时间都没有。

        只是傅青阳留课业,慕白蘞尚能接受。可前脚说“如你所愿”的容瑾,后脚就搬到了风雪台,还紧挨着她的房间住了下来,顺道也给了她一本晦涩难懂的天书。

        “你不是说,如我所愿吗?”慕白蘞不淡定了。

        “确实如你所愿了。”容瑾认真地点了点头,“你不想学魇术,我便随你;你不要卖身契,我也撕毁;你不做我师妹,我更不强求。”

        “那你来做什么?”

        容瑾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手指弹了弹书的封面,一团灰尘便散了开来。显然,这书已经有些年头没被拿出来过了。

        “此书名为《易术》,它前日托梦于我,想让寻个新主人。我寻思了一圈,发现还是小白蘞最合适。”

        好一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慕白蘞一时竟无言以对,她皮笑肉不笑抢过那书:“东西送到了,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容瑾微微摇了摇头,翡翠色眼睛满是戏谑:“送佛送到西,我得教会你同它沟通,才算完成任务。”

        “……”

        容瑾就这样死皮赖脸留在了风雪台。

        此后,傅青阳看慕白蘞的目光都变了,像是有满腹牢骚却无处发泄,又像是看出了什么秘密,却不知如何开口。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之前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现在对着她,却变成了唉声叹气,有时还会冒出一句“孽缘”,或是一句“祸水”。

        慕深反而没多大反应,似乎与容瑾达成了某种共识。不过,他盯慕白蘞也比以前更紧,只要容瑾一教完,他就准时出现,立刻拉走她一起处理公文去了,绝不多留一个呼吸的时间。

        容瑾说,魇术可以不学,根基却不可以废。打好基础,方能不为魇术扰乱心神。他说着这话的时候,难得的认真。那模样俨然是一位语重心长的师者,与平日里戏弄她的样子完全不同。

        即使如此,慕白蘞还是时刻提防着,害怕他突然又出幺蛾子,不过,一连数月,他倒也意外地老实,没有变着法整她,只是耐心教她《易术》上的古文字,教她如何稳住心神,分辨梦境与现实。

        很多年后,慕白蘞同言疏桐谈到此事,都觉得不可思议。言疏桐倒是没什么意外,说道:“我家主子不过就是欠教训,自以为算无遗策。你当日拒得坚决,让他头一次栽了跟头,于是就改变了策略。”

        容瑾的出现,让风雪台一众仆役失了颜色,连带见着她都瑟瑟发抖。

        容瑾恶名在外,仆役们如此很能理解。可为何见她也如老鼠见了猫?她明明是个率直可爱的姑娘啊,不至于人见人爱,也不该人见人怕。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容瑾来了风雪台,这周围似乎多了不少眼睛盯着她。

        当齐国临平公主找上门,慕白蔹才知道发生了何事。

        原来,傅青阳和容瑾的破例知道,震惊了整个山庄的学子们。在风雪台之外,她早已是昆仑城一大名人。有传言说,慕白蔹是容瑾师妹,看上了傅青阳的弟子慕深,便央着容瑾走后门,顺利拜了傅青阳为师。容瑾担心师妹唐突,也紧跟着住在了风雪台。这才有了傅青阳和容瑾同框的情景。

        传言她惊才绝艳,自视甚高,曾三拒傅青阳的收徒之邀。最后为傅青阳诚意所动,勉强应了。听罢,慕白蔹忍不住吐槽:傅青阳从来没想收徒,她也从来不是傅青阳的徒弟。

        在钟毓山庄,容瑾是魔头一般的存在,他的师妹自然而然也被魔化,被称作妖女。一些容瑾耸人听闻的传闻中,也慢慢加入了慕白蔹的戏份。故而,风雪台一众仆役也很是惧怕她。

        虽有惧怕的情绪,但拦不住一众学子们的好奇,所以隔三差五前来风雪台围观妖女慕白蔹。猎奇围观者有之,嫉妒不服者亦有之,临平公主便是其一。

        临平公主乃齐国最受宠的公主,出行阵仗可比之齐国太子。她向来自视甚高,如高若兮一样,以拜入傅青阳门下为目标。奈何傅青阳看不上,威逼利诱,都未能使傅青阳松口。无奈之下,只得退而求其次,入了天璇峰。

        慕深与高若兮是闯了莲花牢,临平心服口服。可这慕白蔹却能让傅青阳破例,如何不让她气闷不甘。她倒是想看看,慕白蔹究竟何方神圣,竟能入了傅青阳的眼,风头竟能盖过高若兮,盖过她。

        临平公主居高临下看着正在啃鸡腿的慕白蔹:“听闻你惊才绝艳,不如我们比比。”

        “啊?”慕白蔹狼吞虎咽吃完鸡腿,油腻腻的一双手随意地用衣服擦拭,而后笑呵呵地看向临平,“公主莫听有些人胡说,我无才无德,没什么可以拿出来比的。”

        行为粗鄙,难登大雅之堂。临平看着对方衣服上一滩油渍,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眼中流露出鄙夷之色。

        “客套话不多说。”临平指了指院子里那株宫粉重瓣梅,“今日,我们便来咏梅。”

        诗词歌赋,这向来是慕白蔹最头疼的东西。她宁可多写一篇经史策论,也不愿多吟一句诗,哪怕是背诵一首名诗。

        临平说出“咏梅”之后,便命人准备纸笔,一气呵成地写了一首。而后,她盯着慕白蔹:“该你了。”

        “一定要写吗?”慕白蔹整张脸皱在了一起。

        “不写,便是瞧不起我。”

        见临平公主这么一说,慕白蔹只得拿起笔来,随手拟了一首。她想,公主的面子总得给,胡诌一首也不是特别难,人家公主看了她的水平,大约也不会再做纠缠。

        果不其然,临平公主见了她写的诗,眼中的鄙夷之色更盛。但眉目间却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反有几分喜悦。

        以诗情见人,慕白蔹的诗乱七八糟,才情自然也高不到哪儿去,并不会将她压上一头。临平公主念及此,心情舒畅了许多:“别人说是因为容师叔,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不假。连如此简单的诗都写不好,也不该对你有多少期望。”

        临平公主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离开了风雪台。

        慕白蔹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知,三日后,临平公主又杀了过来,要求重新比一次,还拉来了慕深和高若兮。

        自那日临平公主离开之后,庄内便将两人比诗的事情传了出去。大家伙赞叹公主诗文之余,发现慕白蔹的诗虽不拘一格,却洒脱飘逸,读来别有韵味,并非没有可取之处。随后有人便说,公主是有备而去,那咏梅之诗早就反复推敲,自是完美无缺。而慕白蔹全无准备,临场发挥,自然不尽如人意。

        此番言论传到临平公主耳中,她自觉此事做得不甚公平,难以服众,便再次登门。

        这一次,慕深出题,高若兮评判。自然,结果仍是临平公主胜出。

        临平公主高高兴兴地走了。

        可是,才过一日,她又一脸黑线出现,要求再比。

        原来是有人觉得,慕白蔹藏拙,故意输给公主,以保全公主的面子。还有一些人觉得,公主以己之长,攻慕白蔹之短,本身就没有意义。

        所以这一次临平公主不准备跟慕白蔹比诗,而是比机关之术。

        这公主身边之人,难道就不奉承她的吗?尽说些让她不服气的话。慕白蔹扶额:“以我之长,攻公主之短,那也不公平,还是算了吧。”

        然而,临平公主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什么。结果自然没有意外,临平公主输了。

        这一输,自然不会让她高兴,因而时刻想着扳回一局。从此之后,临平公主与慕白蔹的比赛就变成了家常便饭,比下棋、比弹琴、比刺绣,甚至连比吃饭都被临平公主安排上了。

        在钟毓山庄的两年,慕白蔹只能总结:苦不堪言。所以,她每日期待的就是快到年关的时候,可以修沐一月有余。

        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了回杏林谷的时候。北风呼呼地吹,纵是刺骨难挡,也挡不住慕白蔹喜悦的心情。

        冬日的杏林谷,光秃秃的,一眼就能望到头。

        慕白蔹方一踏入杏林谷地界,清亮的眼睛里闪过疑惑之色:“百晓生,你有没有觉得谷里的阵法有些不一样了?”

        杏林谷外的阵法是当年百里叔父布下的,这么多年从未动过分毫。去年他们从钟毓山庄回来,也没有变过。

        吴不晓举目远眺:“变化非常大,是不是谷里出了什么事?”

        闻言,慕深脸色凝重起来。

        就在这时,杏林中跃出两个大汉,拦住了三人:“来者何人?”

        那是两张陌生的脸,慕白蔹从未见过。但这两人腰间配着杏花木符,是谷中之人没错。他们杏林谷的木牌,经过特殊处理,他人难以模仿。若是遭遇变故,为防有人盗用,大家都是第一时间销毁木牌。

        所以,这两人不会有假。

        慕白蔹虽心中有疑惑,却也不打算隐瞒身份:“我是你们二姑娘。”

        “胡说!”其中一个大汉怒目而视,“我家二姑娘就在谷里,你想冒充也得找个靠谱的对象。”

        “……”

        慕白蔹一行三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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