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任劳任怨

听闻这药谷在蓬莱仙门成立前便已存在。蓬莱仙山本来为道凌所有，只是后来道凌给了仙门创教。

药谷总共百亩药田，每块药田都有牌匾注释品种和打理方法。一个人打理百亩药田，听着都让人崩溃，怪不得没人愿意留下来。

浇淋草药的池水在半山腰，名唤蓬莱仙池。蓬莱仙池水质清澈，富含矿物质，蕴含浓厚灵气，此池水浇灌草药最合适不过。蓬莱有个规定：没有允许，弟子不得进出药谷和不得靠近蓬莱仙池，违者重罚。此规定一是防止弟子偷取药草和蓬莱池水，二是防止打扰道凌仙君。

周天从小便和爷爷奶奶一起做农活，养成了吃苦耐劳的性格。每天天未亮，周天便起床到蓬莱仙池挑池水，按照注释悉心照料着药草，因为没有仙术，只能单纯靠体力挑水浇淋草药。以前都是仙子浇淋，仙子拥有灵力，做事事倍功半。可是周天只是个凡人，身上没有半丝灵力，只能靠纯粹的体力挑水。因为工作量实在太大了，周天一天下来都在干活，腰酸背痛，疲倦不堪。

太过疲倦，一不留神，周天踩空一个石阶，连人带桶滚落山间，滚了两百多米才停下，跌得鼻青脸肿，衣服破烂。周天并没有向道凌抱怨半句，自己拿草药敷好伤口，继续干活。

工作量太大了，中午一点钟，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周天也没有停歇，照常挑水浇淋草药。龙眼般大的汗珠布满脸庞，不断滚落，又不断出现。周天汗流浃背，衣服完全湿透，紧贴着肉身，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每天都是天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周天才愿意收工，生怕完不成任务。

木屋旁边有条小溪，溪水清澈柔和。每天收工后，他便到这里美美地洗个澡，这是他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洗去一脸的泥垢，洗去一身的汗水，洗去一日的酸楚，洗去一天的累感。能轻轻松松地洗个澡，对他来说已是一种幸福。洗个澡，肉体的酸楚和再多的压力也会得到释放。

皎洁的月光洒满天际，朦胧的夜色给大地蒙上了一层轻纱。周天仰躺在草地上，嘴上叼着狗尾巴草，看着夜空出神。不知道爷爷奶奶和自己看的是不是同一片天空呢？不知道爷爷奶奶和自己看的是不是同一个月亮呢？周天此刻觉得无比孤单，没有人陪伴，没有人倾诉。

“爷爷奶奶，啊天好想你们，不知你们是否安好？”人落寞，月光也变得冷冷清清。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太泛了，也许是太想爷爷奶奶了，周天看着看着天空，便在草地上睡着了。

木屋没有厨房，更没有菜，周天平时靠采摘山里的果子充饥。周天非常喜欢吃这山上的果子，一是因为果子香甜可口；二是因为山上的果子富有灵气，吃了山上的果子后体力充沛。每次采摘，周天都会留一些最大最新鲜的果子，放在道凌仙君的炼丹室门口，只是道凌仙君都没有吃，这种情况持续了半年。

喜出望外，半年后的一天，周天发现自己放的果子变少了，道凌仙君终于吃自己采摘的果子了。药谷是道凌的心头肉，她每天都会抽时间查看一遍，只是她在空中，周天并没有发现罢了。

道凌仙君看到周天起早贪黑、任劳任怨地照料药田，渐渐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好感。现在如此能吃苦，而且任劳任怨的年轻人已经没有了。渐渐地，道凌内心便把周天当成自己的弟子了。

一日，道凌仙君对周天道：“周天，你下山买三壶桃花酿吧。山下五里处有个仙市，可以买卖各种物品。你的衣服破了，为自己置几套衣服吧。”说完，把一袋仙元拿给周天。

浇淋药草时，树枝把衣服划得破破烂烂。周天大半年没有添置衣服，现在只剩一套衣服，晚上洗白天穿。

“好的，仙君。”周天欢喜道。

这是周天第一次下山，有点好奇也有点忐忑。按照仙君给的信息行走，半个钟便到了仙市。仙市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商品琳琅满目—有各种各样的法器，有五颜六色的衣裳，有炫丽夺目的珍珠……

看到一个酒铺，门口写着“花魂酿就桃花酒，君识花香皆有缘”。一个掌柜穿着灰色长衫，四十岁模样，精神抖擞。

看到周天进铺，掌柜连忙介绍：“这位公子，本店的桃花酿的桃花都是在早晨采摘的新鲜花朵，花香不散去。酒香浓郁，口感柔和，温润如玉。您值得拥有！”

“掌柜，你这桃花酿怎么卖？”皱了皱鼻子，闻着浓郁的酒香的周天问道。

“10仙元一壶。”掌柜喉咙振动，响起清脆洪亮的声音。

“来三壶。”周天笑道。

“好咧！”掌柜手法熟练装好酒，递过周天给的仙元，祝愿道：“您走好！”

“谢谢！”周天拿上酒，抱着轻快地心情，离开了酒铺。

在街上有目的地走着，周天看到一个女子成衣铺。掌柜是一个三十岁模样的女子，眼里写满了世俗。

瞥了一眼，看到周天衣服破旧不堪，懒洋洋地问了一句：“你找什么衣服呢？这里的衣服都是很贵的！”

“我想找两套彩色的罗裙。”周天有些害羞地应答。

“还两套呢，一套你都买不起！”掌柜嘴角抽了抽，心里面念念叨叨，听到“两套”这个词更不想搭理周天了。

周天左看看右看看，挑来挑去。这是买给道凌的裙子，肯定得用心挑选了。掌柜觉得周天没钱买，弄脏店铺的衣服，嫌弃道：“这位小哥，要买便买，不买不要乱碰我的衣裳！”

“我是要买的。你不介绍，我只好自己挑选了。”周天有些无奈道。

“呵呵，你有钱买吗？”女掌柜一脸鄙夷。

“我……”周天刚想解释，便被打断了。

“我什么我？哪个穷乡僻壤来的野小子！我这里的衣服50仙元一件，你给得起吗？”女掌柜打量着周天，顿了顿又道：“额，我看出来了，你是个凡人，有仙元吗？”自从周天掉落水池，来到仙界，一重天民间传遍了凡人与仙界中人是如何的不同。这女掌柜自然辨得。

“一个低贱的的凡人，怎么可能有仙元！”旁边一个看衣服的女子嘴角掀到了天边，附和道。

“出去出去，别妨碍我做生意，其他顾客有意见了！”掌柜右手摆动，做出赶人的动作，开始赶周天走。

“出去吧，和你在一块看衣服，我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旁边看衣服女子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凡人怎么了？仙界和人间同根同源，仙界和人界本就连在一起，混沌古神后来才把人界和仙界分开，我们仙界的几位大能也都是出自人界，你们这是数典忘祖！”一位翩翩公子走进来，手持折扇，气宇轩昂。

此人是柳宿星君长子，名为柳铭，喜爱吟诗作画，忘情于山水间。听到有人数落人间，便进来打抱不平。

掌柜看到柳铭衣着光鲜，一副有钱公子哥模样，立刻变了一副模样，上来谄媚道：“公子请进！请问公子想买什么呢？”

柳铭没有回应，而是向周天走去，双手行礼道：“请问兄台怎么称呼呢？”

“周天，刚才谢谢你。”周天谢道。没有柳铭，周天也会对那些言行进行反击，他虽然不喜和这些世俗刻薄之人打交道，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不过既然别人帮助了自己，那总要谢谢的。

“周兄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我叫柳铭。”柳铭自我介绍道。

“柳兄好！”周天行礼。

“人间结界十四万年不曾打开，你是怎么来到仙界的呢？”

“你原来就在仙界的吗？”

……

柳铭很是好奇，十万个为什么噼噼啪啪从嘴里飘了出来。平时就喜欢各种逸闻趣事、钻研历史的他，看到周天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兴奋，问了一大堆问题。

“柳兄，这个仙市还有质量好、款式新的女衣成衣铺吗？”周天转移话题。

“有的，我带你去！”柳铭为了追寻周天身上的秘密，积极主动道。

两人离去，留下了成衣铺掌柜落寞的神情。

柳铭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周兄，你真是从人间来吗？”

“是的。”周天淡淡回答道。

“哈哈……我终于有个人间的朋友了。”刘铭哈哈大笑道。

周天一脸懵，他们什么时候成为朋友了？不过这柳铭确实和仙界的其他人不太一样，不仅不嫌弃，还特别愿意和人界的人交友。

“你是怎么来到仙界的呢？”这问题不至柳铭一人好奇，仙界的人都无比好奇。

“柳兄见谅，恕不能奉告。”周天敷衍道。

柳铭识趣不问这个问题了，转问其他问题：“现在人间界怎么样呢？”

“和仙界完全不一样：人间界的人追求知识和物质；仙界追求修炼，追求强大。”

“现在人间界的人都不修炼的吗？”

“是的。人间界已经不能修炼了。”

……

不一会，两人来到一间装修华丽的成衣铺，里面陈设着五颜六色的衣裳。周天认真地挑选了两条罗裙。

“柳兄，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今天谢谢你，告辞！”挑好衣服的周天，只想赶紧回药谷，百亩药田还在等着他呢。

“周兄客气了，请问你住哪里呢？”柳铭心里还有一万个疑问呢，遂问周天地址，方便以后拜访。

“我住在蓬莱仙山。”感觉柳铭挺好相处，周天便告诉了他地址。

“有空定去拜访周兄！”

“惠然肯来。”

周天告别柳铭，向蓬莱仙山走去。走到蓬莱山下时，遇到几个郡守峰的同门。

“呵，这不是走后门都没人收的废物吗？心宿星君为了他丢尽了脸面！”几人一边嘲笑，一边挡住周天的去路。

这尖端刻薄的声音犹如实质，像一根根银针插进周天的心脏。周天双手紧握，却无力反驳，自己确实是个走后门都没人要的废柴。羞愧难当，周天痛恨自己折损了心宿的名声。握拳用力太大，手指甲刺进了掌心，紧握的双手缓缓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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