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栾盈被逐

一家三口对付栾盈的计划开始完善起来。共分四步，第一步，调离栾盈；第二步，举报栾盈；第三步，清理栾盈党羽；第四步，驱逐栾盈。

调离栾盈是由士匄亲自实施的，他把栾盈叫来商议：“齐国虽然表面归顺了，但其内心还是不服的，此时齐国正在内乱，一旦内乱停止，极有可能再次侵犯他国。老夫已经征求过国君意见了，国君决定在著地（即齐宋晋交界的著雍）筑城，加强武备。当年我们在虎牢筑城一样，最终令郑国害怕而真心归降。在著地筑城，一定会让齐国害怕。你是老夫外孙，老夫自然要把这个功劳给你，你早点去，把城筑好了，不要辜负老夫一片心意。”

栾盈那个激动啊，筑城又不是打仗，没有关点风险，只有立功的份。看来，外公是在刻意培养自己啊。

就这样，栾盈被成功调离了都城新绛。

第二步，举报栾盈，是一家三口共同执行的。

栾盈走后不久，士匄匆匆去见晋平公：“主公，大事不好了。”

晋平公很吃惊，元帅怎么了，平时不是挺稳重的吗？今天搞得气急败坏的样子。“元帅，慢慢说，您年纪大了，不要随意动怒，寡人担心您的身子骨啊。”晋平公的日子过得非常惬意，因为他什么都不管，只管自己吃喝玩乐。

士匄长叹了一声道：“唉，主公啊主公，臣有罪啊。臣的亲外孙栾盈，已经被人举报有不臣之心，臣内心恐惧，只好来向主公请罪了。”

“啊？栾盈？这怎么可能？他平日里不是一直表现得温文尔雅且忠君爱国吗？他可是下军佐哦，公族大夫之首，怎么可能心怀不臣之心呢？”晋平公也惊得站了起来。

士匄摆摆手，再叹一声道：“主公有所不知，他的母亲已经发现早在栾黡在时，栾氏便私蓄死士，府里每天都有许多勇士聚集，经常摆弄刀枪，隔三差五便开展各种训练。他的母亲正是臣的女儿，曾经劝诫过栾盈，但栾盈不听，臣的女儿只好压缩栾氏府库开销，不让他乱来。但他不听啊，所以无奈告诉了臣。臣也不相信栾盈会图谋造反，但分析一下栾氏为何出手宽绰，不但蓄养死士，训练家兵，还广泛结交朝中大臣，臣就不寒而栗啊。想当年，先君厉公那么英明神武的一代明君，就是被人诱至府中所弑，臣不敢怠慢，只好来禀报主公。”

晋平公听到弑君二字，吓得脸也白了，忙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元帅您得赶快处理啊。”

赶快处理，这便是士匄所需要的国君之意。士匄心头狂喜，这第二步已经走完了一半了。

有了国君的意见，士匄召集了六卿会议。由于栾盈出差去筑城了，下军帅魏绛则刚刚去世，所谓六卿会议也就只有四卿参会。会上，栾祁将栾盈平时的所作所为都作了详细汇报，还加了一些栾盈已经许诺了不少朝中大臣以高官，目的就是想要当上中军元帅。其中六卿中，他已经排了一个名单，要将士氏、韩氏、赵氏、荀氏、魏氏都清理出去，组成一个完全由他栾氏掌控的新的晋国六卿。

韩起、荀吴、赵武听了默不作声，韩起和赵武的谨慎是出了名的，荀吴则刚刚入卿没几年，资历尚浅。而且，这三家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思，既然现在晋国的权力斗争要开启了，而且自己并非是在风口浪尖上，那便明哲保身吧。再说，原本你们士氏与栾氏铁板一块，现在既然你们先斗起来，那便让你们狗咬咬吧。

为栾祁所言作证的是士鞅，士鞅说栾盈平时广泛结交早有图谋，再加上私蓄死士，终日里操练家丁，这些都是图谋不轨的表现。栾祁最后加了一句：“虽然，我是栾盈的母亲，但当我听到他准备邀请各位大夫一起去栾府参加宴席时，我便慌了，这可是大事，他准备一并在席上杀了各位大夫啊。当然也包括我的父亲，所以，我便只好举报他了。”

士匄最后道：“不管如何，图谋不轨是灭族之罪，但毕竟栾盈尚未有具体行动。所以看在栾氏世代功勋的份上，同时也看在他是老夫亲外孙的面子上，国君已经决定驱逐栾盈。但是，对参与栾盈的那些党羽们，一个也不要放过！”

谁也不想发表意见，但最后的意见出奇一致：“一切听国君和元帅的命令。”

可怜的栾盈，此时还在著地筑城，还在想着筑城成功后，自己再立新功，回到都城国君另行封赏，哪里会想自己已经被推到了权力斗争的风口浪尖，而且马上要万劫不复了？

更可怜的是士匄已经准备好的一份名单上的人，这是一份已经被晋平公和六卿会议通过的清理名单，名单上的人全部被认定是栾盈党羽。

清理的意思，就是一个字：杀！杀之前，是拘捕，审讯，搜集栾盈造反的更多证据。

由于事发突然，许多人根本没想到自己会遭到无妄之灾，史料记载，晋国大夫箕遗、黄渊、嘉父、司空靖、邴豫、董叔、邴师、申书、羊舌虎、叔罴、羊舌赤、叔向、籍偃等共十三人被拘捕下狱，羊舌鲋逃亡去了鲁国，荀起、州绰、荀喜、邢蒯等四人逃离新绛，赴著地找栾盈。

与此同时，已有人将消息紧急向栾氏封邑曲沃作了报告，由于栾盈不在，栾氏顿时乱了，宗亲兄弟迅速逃离曲沃，向著地奔去找栾盈。

荀起等人逃到了著地，将栾氏变天的消息向栾盈哭诉一通，栾盈惊呆了，然后悲愤不已。士匄啊士匄，你个老匹夫，用心如此险恶，居然如此害我。还有，母亲，唉母亲呐母亲，自古以来，哪里听闻过自己的母亲会害自己儿子的？

栾盈悲愤一阵后，迅速调整了思路。这个时候，悲愤和哭泣都是没有用的，他迅速作出了决策：带着自己的家人以及一班勇士逃离晋国！

栾盈去哪里？他曾经想过去齐国，但由于这些年自己亲自带兵讨伐齐国多次，齐国现在又是晋国的盟国，万一晋国施压，自己必然被齐国再次驱逐甚至直接献给晋国！

现在唯有两个国家是自己选择的方向，一个是楚国，一个是秦国。但秦国被晋国虐惨了，短时期不可能拥有与晋国抗衡的实力，而且两国现在处于和平状态。只有楚国，一直以来便是晋国的劲敌。权力斗争失败的一方，当然是要投奔敌国而去，因为只有躲到敌国，才不会有追杀。

一路上，栾盈暗自下定决定：一定要东山再起，杀回晋国，灭了士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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