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魏绛执法

晋悼公对外强势用兵，对郑国持续打击，终于迫使郑国投降。对齐国实施威压，令怀有二心的齐国暂时不敢乱动。联合吴国对楚国不断袭扰，使楚国无暇北顾中原。短短两年间，这位少年国君以大战略家的姿态驰骋春秋江湖，展现了一个霸主形象。

公元前570年6月，晋悼公召集中原诸侯于晋国的鸡泽（今河北邯郸市东北鸡泽县）举行盟会，王室派上卿单顷公代表周天子参会，晋悼公、鲁襄公、宋平公、卫献公、郑僖公、莒犁比公、邾宣公以及齐国世子姬光参会了会议，会议统一了中原诸侯思想，达成了两个核心决议：一是中原诸侯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南蛮楚国；二是热切期盼东南诸侯吴国加入中原诸侯联盟。

为了彻底将吴国拉进中原同盟圈，晋悼公给足了诚意，专门派人赴吴国边境的淮上迎接吴王。因为路途遥远，吴王寿梦接到通知后来不及参会。

晋悼公虽然表示了理解，但对于这个由自己晋国一手扶持壮大的东南姬姓吴国，晋悼公有了一丝隐忧：这个吴国，天不怕地不怕，就凭着一身蛮力，便不停与楚国死磕，有朝一日楚国真的没落了，说不定这个吴国还真要成为咱晋国的劲敌。

不要以为晋悼公想得也太远了点，毕竟这一次，晋悼公专门派大臣专程去邀请吴王寿梦参加鸡泽会盟，寿梦的理由也太牵强了点，什么路太远了，路再远，只要你有诚心，我们大家都愿意等嘛。

是的，到后来，吴国强势崛起，差点灭了楚国，再差点灭了齐国，到最后，居然强势进入中原，命令晋国参加盟会！但那已经是一百年以后的事了，此时的晋悼公确实是考虑不到那么远的。

鸡泽盟会还来了个惊喜，一直跟着楚国混的陈国，眼看着楚国陷入被吴国的骚扰疲于奔命，再眼看着晋国一阵内部权力斗争后，再次闪亮驰骋中原，侵楚、伐陈、救宋、收郑、服齐，一套组合拳下来，认定晋国已经是不可动摇的真正霸主了。听说晋国召集诸侯在鸡泽召开国际会议，便主动派人来参会了。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咱陈国主动脱离楚国，积极加入以晋国为首的中原联盟了。不战而屈人之兵，晋悼公大喜，虽然鸡泽会盟正式议程已经结束了，但既然陈国这么有心，那就接纳陈国吧。史料记载，公元前570年7月，因为陈国归顺之故，晋国专门安排了一场各诸侯大夫级别的会议，正式宣布陈国加入中原联盟。

为了庆祝中原联盟在晋国老大的带领下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晋悼公决定在鸡泽附近的曲梁举行一场大规模的阅兵活动，以晋军为主，各诸侯国均派军队参加。但让晋悼公没想到的是，出事了。

出事的是晋悼公的弟弟扬干。晋悼公今年年方17岁，那他的弟弟肯定也是一个少年，看着自己的哥哥如此英明神武，自己当然也是兴奋异常。一个少年，加上兴奋异常，结果在阅兵时出事了：扬干的战车扰乱了军队的行列。

阅兵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是要严格按军法来行事的。当时负责军纪的是中军司马魏绛，得报后二话没说，令人将扬干以及其车御都抓了起来。

左右一看，不得了，这可是国君的亲兄弟啊，而且，据说国君对这位兄弟那是非常爱护的。纷纷来劝魏绛，魏绛黑着脸，下令军法行事，斩了扬干的车御，然后回帐去了。

杀了扬干的车御，那是对扬干的惩罚。扬干的亲信一看不得了，连滚带跑去向晋悼公报告：“主公，不得了了，司马魏绛杀了您兄弟扬干的车御。”

晋悼公正在与大夫羊舌赤、士鲂、张孟等人商议着什么，一听便急了，一急便火了：“寡人今日会合诸侯，组织联军，目的就是壮我晋国虎威，显我将士荣光。扬干乃寡人之弟，今虽有过，但魏绛校场杀人，那是侮辱寡人。传令下去，先杀了魏绛！”

羊舌赤连忙劝谏道：“主公，不可！据臣所知，魏绛一心为公，他能做到事奉国君不避危难，有了罪过不逃避惩罚。臣敢肯定，魏绛一定会前来向主公报告此事，主公何必急于下令呢？”

话音刚落，侍卫来报魏绛求见。晋悼公命人将魏绛带进帐中，魏绛呈上了了一封书信，然后退下，拔出剑来便欲自杀。

士鲂、羊舌赤、张老等人急忙拉住魏绛，叫他千万不要冲动。晋悼公令人宣读魏绛书信。信是这样写的：“因为主公缺乏可供使用的人，所以让臣担任司马之职。臣听说‘军人服从军纪为武，宁死也不触犯军纪为敬’。如今主公会合诸侯，臣岂敢不严肃军纪？臣认为，没有比军队不武、军人不敬再大的罪过了。臣不敢犯不武不敬之罪，这才将触犯军法的扬干抓了起来。正是因为臣不能够事先训导全军，让军人犯罪，以至于动用斧钺，这是臣的罪过。臣既有罪，就请惩罚，还望主公息怒。就这请主公下令，让司寇处以臣死罪吧。”

多么忠于职守的一位贤臣啊，晋悼公此时早已息了怒火，他急忙站起来，连鞋都来不及穿，走到魏绛面前道：“司马万勿生轻生之念，寡人之错矣。寡人所言，乃出于疼爱兄弟。司马执纪，乃是忠于职守。寡人有弟，却没能教导，而让他触犯了军令，这是寡人之过。如再惩罚司马，那就是错上加错，请求司马不要加重寡人的过错了。”

在场众人均松了口气。晋悼公不但没有处罚魏绛，还多次在公开场合表扬魏绛执法如山，有当年韩厥风采。回到新绛后，晋悼公立即宣布了新的人事名单，提拔魏绛为新军佐，原新军佐赵武升任新军帅。对了，原新军帅魏颉呢？病卒了。

一个萝卜一个坑，既然魏绛得到了提拔，那他的司马一职也得有人顶替。晋悼公任命张孟为中军司马，提拔了士氏家族的士富为候奄，负责侦察情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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