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晋献公 第14节 世子申生

如同所有的君主，晋献公必须要在他的有生之年考虑自己接班人的问题。但貌似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因为晋献公很早便立了世子，即公子申生。

君王的家事，永远都有值得一写的精彩故事，晋献公的家事，首先得从他的爱情着手。晋献公年轻时，很喜欢一个女人，她是来自齐国的公主齐姜。但这个女人却是自己不能随便去沾的，因为她的身份很特殊：父亲晋武公的其中一个妾。用现在的话讲，就是自己的小妈。

晋武公的一生，是武力的一生，可谓是戎马倥偬，完成曲沃小宗取代晋国大宗，与周围各支戎狄部落作战，与周天子的王师打，与虢国、芮国、梁国、荀国、贾国打，反正很忙。所以史料记录关于他的妻妾子女的事很少，只知道他有一个儿子叫姬诡诸，即现在的晋献公，还有一个来自齐国的妾叫齐姜。

晋献公可不一样，他的事业和爱情都是抓得紧的，而且都是大丰收。晋献公最早娶了贾国公族女子，但贾女没有为他生下儿子。后来晋武公去世后，晋献公就取了父亲的小妾齐姜，并立她为夫人。有人说这个晋献公与齐姜私通，最后还立她为夫人。这其实是对晋献公不礼貌的一种说法。

在春秋时期，无论是自己的长辈还是晚辈的女人，当她的男人还在世时，当然是不能乱来的，如果乱来那真的叫私通。但如果这个女人的男人已经不在世了，甚至不在本地了，远走他乡了，不可能再相会了，这个时候，无论是谁娶其为妻都是可以的。

如果娶的是父亲的妻妾或者兄长的妻妾，那有一个专用词叫“烝”。私通是不合礼法的，而烝是符合礼法的，晋献公娶齐姜，真的没什么问题。象这样的例子多了去了，比如后来的晋文公在秦穆公的运作下，娶了自己的侄子的女人穆赢。卫国公子顽在齐国的支持下娶了父亲卫宣公的夫人宣姜。到后来唐朝的唐高宗还娶了父亲唐太宗的妃子武则天哩。

晋献公还是晋国世子时，便对齐姜动心了。后来父亲晋武公薨后，晋献公果断地向全晋国表达了自己对齐姜的爱慕之情，然后毅然决然娶了齐姜，并立她为夫人。齐姜为晋献公生了公子申生和女儿穆姬，晋献公便立申生为世子。

但齐姜很早便去世了，这里令人不解的是作为晋献公夫人的齐姜，去世以后的祭庙却设在了曲沃，而非绛都。也可能齐姜是在绛都修建过程中去世的，而翼都肯定是要废弃的，所以晋献公最终把她的祭庙放到了曲沃。

晋献公后来又从翟国娶来了狐季姬，这次娶亲不但顺带了狐季姬的漂亮妹妹小戎子，还将狐季姬的父亲也带到了晋国。狐季姬的父亲即狐突，他有两个儿子狐偃和狐毛，这都是厉害得很的人物。狐季姬生了儿子公子重耳，她的妹妹小戎子生了儿子公子夷吾。

前面我们说过，晋献公在灭了骊戎时，又将骊戎首领的两个女儿给娶来了，即骊姬和少姬。这个时候，骊姬已经为晋献公生了儿子公子奚齐，少姬则生了公子卓子。

史料记载，晋献公总共有9个儿子，但可查的也就这5个。但不管有多少个儿子，只有一个儿子是可以继承君位的，在晋献公眼里，这个人便是公子申生。

是的，申生早就被立为世子了，而且申生对父亲非常孝顺，一直以来奉行着听父亲的话按父亲的指示办事，急父亲所急，想父亲所想。非但如此，申生还是一位帅才，公元前661年，晋献公扩充军队为两军，自己统率上军，将下军交给申生统帅，可谓对申生是相当信任。此外，申生作为晋国世子，在朝中拥有大把的支持力量，象郤芮、里克这样的重臣，都是申生的铁杆支持力量。

申生还有一位绝对属于自己人的大夫，也即他的老师，太傅杜原款。除此之外，申生在整个晋国都有着良好的口碑，谁都喜欢他，都认为以后的晋国由申生公子来当国君，那是符合整个晋国的利益的，或者说是晋国人心所向的。

晋献公对自己的这个儿子非常满意，他将自认为是晋国的发祥地的曲沃封给了申生，由他驻守。在太傅杜原款的悉心教导下，申生迅速成长，成为了晋献公的左膀右臂。他参与了很多重要国家大事，甚至于公元前661年，作为下军统帅，在灭了耿、霍、魏三国战役中取得大胜。第二年，受晋献公重托，亲自率军讨伐东山戎族武装，又取得了大胜。

一个性格温良、谦逊可亲的公子，一位拥有着广泛支持和国君器重的世子，一位既具贤名更有战功的将领，世子申生在晋国应该是很风光得意的，用现在的话讲，仕途极其顺利。

是的，世子申生的地位牢不可撼，晋国的将来，又是一位英明神武的好国君。

很多人都在这样想，但是，有几位深谙某种斗争经验的大臣却开始不安起来。是的，到底有多少人是否真正想过，申生会不会太过顺利了？比如里克。

里克非常不安，作为申生的铁杆拥护者，他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比如，公元前666年，晋献公决定将曲沃封给申生，由申生率军驻防，里克便认为晋献公此举不妥。在里克看来，申生作为晋国储君，应该是时刻陪伴在国君身边，而不应是率兵赴外地驻防。储君应该时时向国君学习治国理政之术，如果离开了都城，万一都城发生突发事件，如何应对？

公元前660年，晋献公派申生讨伐东山戎族，里克又认为不妥，这次他向晋献公进谏道：“世子是奉献祭祀宗庙社稷祭品、早晚问候服侍君王饮食的人，所以也叫冢子。国君出行世子就应留守，如果有人代为留守就应随从国君出行。随从以行使抚军之职，留守以履行叫监国之职，这是古制啊。至于率军出征，应该是让具备专门军事才能的人去实施方可胜任。发号施令，是国君与卿的职责，而不是世子份内的事。军队必须保持号令统一，需要绝对服从统帅的命令。世子带兵，如果只知道秉从君命，就会失去统帅的威严。如果按自己的思维发出军令，又可能违反君命，于臣则是不尊君主，于子则是不孝父亲。这就是自古以来储君不应统率军队，统率军队不是他该做的事啊。”

谁知晋献公却认为自己这样做，正是为了历练世子，让世子获得在军中的威信，积累军事经验。里克还要再说，晋献公便不高兴了，到最后，晋献公不耐烦了，他很不高兴地对里克说：“寡人又不止他一个儿子，如果他胜任，当然可以继承君位，但如果他不胜任，寡人难道不会再立世子吗？”

里克吓了一跳，他再也不敢说话，但他知道，别看世子申生此时貌似很风光得意，其实他开始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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