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取证

不知不觉间，竟到了“日落”时分。

        苏幕遮在走廊走来走去，明显的不安起来，他之前给谯辞发消息的时候他就没有回，戚娜也还没来。

        自从早上谯辞说晚上要去办点事的时候，他就时时都在担心着。都怪谯辞，也不给他透个底！

        他有些来气，就在凳子上坐下来不安的交叉着双手，动来动去。指尖被他搓的有些泛红，他紧抿着唇默默思虑着。

        戚娜抱着电脑嚼着糖来到三楼时，就被他这个状态惊了一下。

        怎么在她眼里看来，苏美人好像有点委屈？难道要哭了？

        不过片刻她就想通了，反正是他老大造的孽，她可不敢多透露，谁让她老大那么在乎苏美人，都不想让他知道那些破事情。

        苏幕遮听见有细微的脚步声靠近，倏地抬头望过去，便看见戚娜向他走来。

        戚娜走进，瞧见他有些雾雾的眼睛，不由地有些愧疚……反正都是他老大的锅！

        想了想，她在兜里摸索出来两颗糖递给苏幕遮，“吃糖吗苏美人？我在医院外边买的糖，有点甜，不太适合我。”

        苏幕遮思疑地瞥她，却还是揉揉眼睛，伸手接住了那两颗糖，“谢谢。”

        他不自在地剥开糖纸，放在嘴里嚼了起来，只是眼眶仍然湿润，看起来就像是眼泪将掉不掉。

        戚娜心里泛起一阵心虚，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让她不知怎地就跟苏幕遮说起话来，“苏……苏美人啊，你没事吧？”

        苏幕遮摇摇头，“没事啊。”

        戚娜听这语气，感觉他肯定是在强撑着，她瞥了眼苏幕遮，然后突然压低声音给他小心的偷偷分享消息，“苏美人啊，你也不用担心老大的，虽然不能给你透露多了，但我告诉你啊，他们去找屈艳艳了。”

        说完她小心翼翼的看看四周，然后又说：“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等。”

        她高深莫测地眨了眨眼睛，“就算你不相信段文龙，你也该信我们老大是吧？”

        苏幕遮猛然接收到这些信息，还有些沉浸在自己想法里没反应，然后他茫然地看了眼已经去摆弄电脑的戚娜，又迷茫地转了回来。

        虽然没搞懂为什么戚娜要告诉他这些，但他还是在想：谯辞居然去找屈艳艳了，都不告诉他一声，这有什么好隐瞒的！等他回来一定要去询问他。

        是的，苏幕遮一早就想好了要亲自问清楚，所以刚刚他才没有马上问戚娜。

        然而他也一直都不知道，戚娜刚刚是看到他软弱的样子，以为他快哭了才告诉他这些的。

        若是他知道，他肯定要反驳，他只是看起来软弱而已，他不爱哭啊。至于眼睛为什么湿润，他只是担心谯辞得紧，泪眼就容易溢水，而他的眼睛常年看起来水雾雾的，就经常会被误会。

        而面对谯辞嘛，那当然是不知所里的透露软弱，无声无息的勾引以及来路不明的信任，才让他看起来那么可爱啊。

        ……

        此时的百叶区别墅后院里，看得见有一排高耸的红色厚柱。它有西洋风的结构，屹立在里面别墅的外围。

        万籁俱寂，夜晚无星。外面的矮丛中忽地传来一声打喷嚏的响。只是一瞬，似有若无。

        段文龙揉揉鼻子，没搞懂自己的鼻子怎么突然有些痒意，幸好他收得及时。

        谯辞听见声响扫了他一眼，随即转回视线。段文龙自然看到了，但他怎么感觉老大刚刚那眼神有种在骂他的错觉，是错觉吧！肯定是。

        他又括了括鼻子，然后继续盯着别墅的动静去。

        “屈艳艳应该是一个人住，李啸林没和她住一起，我看了下，那些柱子上设有两个监控，一左一右，如果有人过去立马就会被发现。”谯辞看了看那些柱子上方，细声的给段文龙说明他刚刚瞄到的情况。

        “不过……”

        “那边有个盲区，”段文龙像是发现了什么，马上给他汇报，“老大，就那边，那有些藤蔓的叶子漏出来搭在柱子上去了，监控正好安在它前面，我们可以从那进去。”

        他丝毫没有打断他老大说话的慌张，反而很冷静的分析起来。

        谯辞捏捏鼻梁，突然觉得头疼。

        他瓮声瓮气地开口，“嗯，对。”

        沉默片刻，他又道，“一会儿见机行事，翻墙的时候别弄出声响。”

        “什么时候去啊？”

        “只要屈艳艳上楼去就行，先等等。”谯辞看着别墅里那个在桌前不知道忙碌什么的女人，眼神沉了沉。

        “老大……”段文龙欲言又止，皱着眉头有些苦恼，想要说什么。

        “干嘛？”

        段文龙环顾四周，小心翼翼地说:“我们这私闯民宅怕是犯法了吧？”

        谯辞皱了皱眉头，微眯双眼，“我们有私闯嘛？我们明明是光明正大的闯。”

        段文龙:“……”翻墙什么时候光明正大了？还避开监控。

        他有些默然，不过后来想想也是，反正进去以后还是会和屈艳艳打照面，没区别。

        两人都安静的看着别墅里的女人，看她在电脑前“做事”。屈艳艳坐在玻璃前，似乎在自言自语着什么，表情带着一些愉悦。

        而后她翘着腿，抠开了饮料罐子的开口，悠闲地喝起来。

        夜晚的天沉寂无比，周遭的景色明晃耀眼，花草、枯木的树枝随着清风飘摇，伴随着她扭曲的心，招摇不及。

        谯辞目不转睛，似乎在思考屈艳艳的下一步工作是什么。

        果不其然，里面的屈艳艳动了身，她拿着易拉罐兴高采烈地上楼了。

        谯辞看见她离开，募地躬起了身子，越过段文龙往那边的盲区走去，还不忘招呼正在认真盯着屈艳艳的段文龙，“走了，速度，去拿证据。”

        “啊？”段文龙疑惑的视线扫向他，还没想通怎么现在就去了？万一碰上屈艳艳了怎么办？

        没等他想明白，他放弃思索的念头快速跟上，步伐轻履的靠近那排缠满藤蔓的柱子，因为谯辞根本就不等他。

        等他到了柱下时，谯辞已经动作利索的翻了进去，蹲在藤蔓的遮掩处查看局势。

        段文龙没敢浪费时间，轻松一跳，攀住柱子的边缘往上爬，麻溜地顺开藤蔓跳了下去。

        “老大，怎么不走？”他看见谯辞仍蹲着不动，不解的问了一句，作势就要往前走。

        谯辞拦了他一下，“等会儿，屈艳艳又下来了。”

        段文龙停住身形，果然看见了在客厅一角晃荡的屈艳艳。

        他压低声音，“这女的怎么下楼了？”

        谯辞回了他个“难道我知道？”的眼神，并没有搭理他。

        段文龙悻悻地闭嘴，认真的打量了起来。

        屈艳艳下楼来换了瓶饮料，本来要拐上楼梯的脚一转，又走向了电脑前，她手指在电脑键盘上按了一会儿，又关掉了主机，这才放心的上了楼。

        谯辞安然地蹲了一会儿，看见里面没了动静，立刻起身往楼里去。

        段文龙见状赶紧跟上。

        玻璃门打开，谯辞轻身往里走，电脑已经黑了屏。他视线转了转，站在门边静默了会儿。

        而后，他视线扫于玻璃外。

        草色在夜里被衬托的很深沉，蜿蜒的藤蔓一圈绕一圈，冬天的夜色格外寂静，带着些微意的凉，让人猛然想起那个夜晚。

        他有点想小嗤妖了。

        想回去抱他。

        “老大，你看什么呢？”段文龙见他在发呆，小声的提醒了下。

        这还不安全呢就发起呆来了，要是突然被撞见了怎么办？

        谯辞眼波流动，转过了身子，径直向电脑旁走去，也没搭话。

        而后他打开电脑主机，等待开机，并让段文龙过来坐下，让他一会儿破密码。

        他本人则细细打量起了这房子，一点儿都没有登堂入室，强占别人地盘的自觉性。

        屋里开着暖气，谯辞细细听着，没听见二楼有任何动静，便站在楼梯拐角帮段文龙把风。

        段文龙也算靠谱，没在这时候掉链子，电脑打开后，他就顺利的破开了层层防火墙，找到了一些重要资料。

        屈艳艳在享受这种毁掉一个人的过程中时，肯定会把这些让她愉悦的东西都保存起来，毕竟她看起来确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不论做出任何举动她都觉得没有错。

        而段文龙这一破解，就发现了好些东西。

        屈艳艳的病例证明；买通账号和地址使用人的记录；谭梓瑞的各种图片；她现男友的各种资料……

        这些东西都按照文件夹的固定顺序排列着，落在段文龙眼里。

        他深感一阵恶寒，这女人的癖好真是独特，沉溺在“报复”的快感中无法自拔，甚至连这样重要的信息都不销毁。

        他敲着键盘，点开电脑设置，然后使用特有的技术联系到某个人，电脑突然执行起了远程控制。

        资料一点一点被转移、备份，没过多久文件夹里就已经空空如也了。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他这才招呼谯辞过去，“老大。”声音挺小，刚好能让谯辞听见。

        谯辞悠闲地走近，看着那些空白的界面，点了点头。

        段文龙立刻懂了，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行字母，电脑突然闪起红叉，提醒系统崩溃。

        安静的环境中响起了一阵阵警告声，声音愈来愈大。

        楼上突然传来脚步声，段文龙机灵的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谯辞断后，他走到门口，却又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拿起茶几上的那把刀，猛的甩向了天花板上的吊灯。

        “哗”的一声，吊灯落在地上被砸成了碎片。与此同时，楼梯上传来一声尖叫。

        屈艳艳才走到拐角就看见一楼的吊灯落了下来，周围漆黑的一片。

        她被吓得蹲坐在了地上，只顾得上躲开乱飞的碎片。

        “静”席卷而来，她表情错愕的看着楼下那一堆碎片。

        “砰！”

        大门闭合的声音唤醒了她的理智，她摸着黑站起来，打开了手机手电筒，一步一步往下走着。

        她紧咬着唇，眼里是藏不住的怒火。

        滋滋烈焰在她心里甭开花来，她如今真是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打开饭厅里的吊灯，看着那一摊残迹，捏紧了拳头，眼眶里充满了血丝。

        电脑还在响着系统崩溃的提示音。她又恨恨得走过去查看自己的电脑，发现怎么都复原不了了。

        她的那些资料，她的那些快乐！居然都没有了！

        “啊——”她大叫着，一把扫掉了桌上的电脑，表情再不复曾经那个温柔的模样。

        她努力平稳着呼吸。

        她不知道到底是谁要这么害她。

        难道是那个姓谭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脸上的表情又狠厉下来，似乎在想着该怎么“报答”这个人。

        思索间，她抬头，发现天花板上还插着一把水果刀，她下午才用来削苹果的那一把。

        念头突然停了下来，谭梓瑞可没这个力气能把刀甩进墙里。

        她又看向那扇门，呼吸急促得跑了过去猛的打开。

        外面的围护铁门被打开了，她看着，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快速地跑出去，她想寻到那个偷她东西的人。

        在这时候，她也只想到自己电脑里的资料，而不是有人闯进她家的事故。

        屈艳艳走着走着就离开了那一片区域，却怎么也找不见那个人。她很急，因为那些东西不能被别人发现，不然她会完了的。

        “到底是谁？！”她大吼了一声，只是这一带路相距的房子都很远，也没人能听到她发疯的声音。

        她弯下腰无力地喘息着，在此刻像是一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停滞了几秒，“我要拉你入深渊，拉你入深渊，哈哈哈哈——”她突然疯狂的笑了起来，眼睛瞪大的仰头盯着天空，愤愤不已。

        就在她愤怒的想着绝对要把李啸林拉下水，让他一辈子都毁了的时候，四周忽然涌出来很多扛着摄像机的记者。

        “请问你是谭梓瑞的前女友吗？”

        “屈艳艳，你是不是在报复社会？”

        “凡无可避的账号是你在用吗？”

        “你是不是比谭梓瑞更先染上艾滋？”

        ……

        记者们争先恐后的提出各种带有针芒的问题，他们纷纷小心地凑近这个刚刚才发过疯的女人，把她不同的一面面全部都拍了下来。

        屈艳艳癫狂地拍打着周围的这些人，想让他们退开，她表情一点都不慌张，只带着一些不属于正常人范畴的恐怖之感。

        而后，她像是听见了某个有趣的点一样，得意地笑起来，“谭梓瑞？嘻嘻嘻嘻——他被我毁了，被我毁了！他只配活在我为他创造的故事里！哈哈……”

        她蹲下身来，旁若无人地疯笑着，“不该……他们为什么……不该！凭什么！”

        颠倒无序的语句让人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那些记者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效果已经达到，也不再询问，然后拨打了精神病院的电话号码。

        远处，李啸林目睹了全过程，他坐在保时捷的驾驶位上，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意识的收紧，脸色也苍白无力起来。

        原本收到那个陌生人的邮件的时候，他还不相信，只是担心艳艳的安危才开车过来了。

        他看着那个女人，怎么也不能把她和在他面前温柔撒娇的屈艳艳联系在一起。

        闭了闭眼睛，他开车离去。身后喧闹的声音海水退潮般一点一点散开他耳朵。

        谯辞心情甚好的看完了他们两边的举动，嗤笑了声。

        段文龙站在他身后，也摆着一副漠然的面孔，然后他又面无表情的取下了戴在手上的白色手套，揣进了兜里。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老大，觉得这时候哑巴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虽然老大心情不错，但这霉头能少触还是得少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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