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因果

跌跌撞撞的穿进了屏幕中，他快速的顺着刚刚的线路回去，看见光源就马上凑近飞出去。

        谯辞认真的看着屏幕，十多分钟了，小嗤妖还没回来。正当他不耐烦地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和那小嗤妖算账的时候，一个软软的小白气团扑在了他脸上。

        他被扑的向后仰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捏起了那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苏崽子也不知道自己扑在什么东西上了，冲的太快，他只觉得头晕眼花，他扑腾扑腾两只小腿，揉着自己光滑的脑袋，尾巴还绕上了捏着他的那个东西上面。

        谯辞看着他，是真的愣住了几秒，这是那个小嗤妖？

        艹……好可爱啊。

        苏崽子愣愣的回神，睁开了圆溜溜的眼睛，然后就和谯辞迎面相对……谯辞盯着他本体的眼睛居然是闪着光的，他有些害怕，这人干嘛？

        他努力想挣脱开，小手小脚向前划拉着，尾巴松开那人的手轻轻拍打，想让他松开。

        谯辞感受到了，却只觉得手腕处传来阵阵酥酥麻麻的痒意，他看着苏崽子挣扎的有些变形的小白气团，心跳有些猛烈。

        “你……这是你的……本体？”他第一次说话说得这么不利索。

        “是啊，你先把手松开！”还是那个软糯糯的声音。

        谯辞一听，回神松开了他，苏崽子没料到他就那么松开了，惯性的往前一冲，差点扑到门板上，他害怕的闭上眼睛，却撞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他小手扒拉着那东西睁开了眼睛，随即看见了一只大手挡在了门板上。

        原来是谯辞及时看见才挡了一下救了他，他松了口气，幸好幸好，要不然又得变形了。

        谯辞看他摇头的模样，托住他，把他往身前带，苏崽子不想动，索性就摊着腿坐在了他手上。

        谯辞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景，他表情带着些懵然，苏崽子第一次看见他这种表情，还有些新奇。

        “你干嘛这副表情啊？”

        谯辞看着他，伸手捏起他的一只小手扯了扯，“好奇。”

        “你别扯，一会儿断了！”

        谯辞立马小心地松开，见他这样，苏崽子还有些幸灾乐祸，“不用那么小心，断了也不疼，还可以再变出来的。”

        “你这小手小脚的能站稳吗？”

        “当然能了！你居然质疑我？”他猛的飘起来稳稳的站在谯辞手上。

        “没没，哪有？”说完手抖动一下，苏崽子又跌回手里坐着了。

        “你这手脚就跟那火柴似的，站得稳个屁。”他又恶劣的笑着。

        苏崽子动了动嘴巴，怒目而视着他，“火柴”手在谯辞掌心拍了一下，谯辞心神有些荡漾，用另一只手捏了捏那软软的小团子，“怎么就那么可爱。”

        “别捏！你别闹啊！”他尾巴重重一扫，不过还是没能拍开手，只是给谯辞手上添了点红痕而已，看上去就像是猫儿挠的。

        谯辞看他气急败坏、一会儿瞪大眼睛一会儿眯起双眼的小模样，克制的收敛了点，只是另一只手还是戳着小白团子的头，“行行行，我不闹。”

        苏崽子不想理他，任由他“揉捏”自己。

        谯辞戳了会儿像是想起什么，微眯双眼表情变得危险起来，“不对啊，小嗤妖，你这本体别人也能看见？”

        苏崽子正闭着眼睛思考刚刚看见的那些内容要怎么开口，听见谯辞这话也只是顺着回答了一句，“不是啊，别人看不见的，大概是因为你是除嗤大队的人才会看见我的吧，你们捉妖要是看不见妖怪的本体，那怎么抓？”他的话到最后还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了。

        谯辞听见皱起眉头，虽然小嗤妖这话说的没毛病，可他知道这种情况是绝不可能的，因为每次嗤妖试图逃脱的时候，都是因为变回了本体才能顺利逃走的，所以他们杀妖一般只会选在嗤妖化为人形之时。

        也就是说小嗤妖的本体只有他一个人看见了？

        谯辞心情变得好起来，也没想解释，只是心花路放的嗯了一声。

        “你别戳了，快先松开，我要变回来。”苏崽子尾巴轻轻摇了摇，睁开圆目看着谯辞，谯辞乖乖的放松手掌，让他飘起来，苏崽子在空中飞了飞，突然白气翻涌，苏幕遮变了回来，靠在板上。

        谯辞盯着他瞧，目不转睛，目光像是要把他戳出一个洞来。苏幕遮一想到自己刚刚的丢人模样，就臊得不行，想要打开门走出去。

        谯辞突然盖住他的手，没让他打开，还凑身过去，把他压在板上，苏幕遮撇起眉峰，用了点力想推开他。

        “嘘～”谯辞却在他耳边，一指抵着嘴。意思是让他别开口，苏幕遮呆然着不动，见他安分了，谯辞才挑起笑来，“我刚刚可是听见有人进来了，你现在出去万一让人看见我俩从一个隔间走出来，人家该怎么想？嗯？”

        苏幕遮咬咬唇，这人是在拿他当傻子嘛！他抬眸，刻意放低了声音愤愤的说，“刚刚人来的时候你不讲？偏要现在说？”

        软软糯糯的，谯辞心里被撩拨了一下。

        他失笑，垂下头靠在了苏幕遮肩膀上。苏幕遮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没动，等了一会儿，见人还是没有反应，他才提醒，“谯辞？出去了吧？这里是厕所啊，我们在这里占公共资源不太好吧？”

        谯辞听着，小嗤妖居然在找借口了呀。

        他抬头，盯着苏幕遮，“出去也行，你让我确认点儿事。”

        苏幕遮抬眼疑惑，“什么啊？”

        “你先闭眼。”

        苏幕遮抿了抿唇，不怎么开心，谁知道谯辞又要干什么？心里这般想着，身体却很诚实，眼睛顺从的闭上了，整个人也放松着。

        “你快点，不要浪费时间，我还要……”话未落，就被一阵温热软糯的触感碰上了嘴唇，他身子僵住，呼吸微屏，嘴唇像是被封住一般，微张着不敢动。

        但那感觉消失的很快，等苏幕遮反应过来想睁眼望去之时，谯辞早已退开了几步，见他睁眼，还对他解释，“你刚刚嘴上有东西，我帮你捻掉了。”

        苏幕遮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谯辞看见还打趣他，“望着我做什么？你以为我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苏幕遮收回视线，“没有！你确认完了？”

        “嗯，走吧。”他打开了门锁，却让苏幕遮先走。

        苏幕遮也没客气，撇开目光先走了，他才不相信谯辞是帮他捻东西，是真以为他感觉不出来吗？傻逼！大傻逼！

        见小嗤妖没说一句话就走掉了，谯辞深呼了口气，刚刚那个浅尝辄止的吻，是真的让他有点压抑不住对小嗤妖的欲念了。

        不过小嗤妖看出来了，却没阻止或者骂他，那说明不反感的吧。

        可是经过刚刚那一举动，也让谯辞知晓为什么他能看见小嗤妖本体的原因了。

        当初谯辞会接触到斩嗤除妖这种事情，也得得益于他那隐居世外的师傅，一个教他武术的五旬老道。

        他师傅程无道原本是一个武术馆馆主，二十多年前，首次接触到了一只嗤妖，是一只小白团子，那时互联网刚兴起，嗤妖不能化形，也并未分和善派、凶残派，甚至不能退出互联网太久，不然极有可能会消失。

        而他当时也并不知道这种生物是怎么来的，只是偶然知道了他们这种群体叫嗤妖，虽然是妖，可这只小白团子并无恶意，程无道也就允许它留在自己身边了。

        小白团子整天就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白天守着他，晚上就回互联网世界中，吸取那不多的戾气。

        程无道当时知道它的来历，甚至知道它要如何生存，可他觉得倒也挺好，这些嗤妖为他们人类所养出来，自然得由他们人类养着，况且他也没见过这只小白团子杀人什么的，说明它们干的是好事。

        可是某天白天，小白团子一直都没出现，他有些担心，便出了武术馆去寻找，平日小白团最爱带他去山林里。这一次，它没来，他便去它最喜欢的地方碰碰运气。

        鸟语花香，野径幽深，山林屹立于远方。他跟着小径一路往上爬，在想一会儿要是遇见了小白团子，该怎么问它。

        结果刚到入口处，就见到一个人倒在地上，他头骨留着，血肉及其脑筋却全不见了，而小白团子在那人旁边，像是在做什么，它嘴巴张得很大，圆溜的眼睛也变得通红，围着那人绕圈。

        “你在做什么？”程无道当时吼过去了，小白团子受了惊，停下动作，转过来看着他，但他发现地上那人并没有停止失去血肉，反而消失的更快了，这时他才知道，嗤妖并不止一只，只是他看不见其他的嗤妖而已。

        后来小白团子给他解释，想推脱责任，可他亲眼所见，又有何假？他把它赶走了，让它不要再来找自己，可小白团子总是偷偷来看他。

        有一天，程无道实在没忍住，把它揪了出来，并问它为什么他只能看见它一只嗤妖，其他的却看不见？

        小白团子涉世未深，尚且不知为何，他只能自己寻找原因，后来又有一天，他无意间和小白团子聊天，这才知道，原来它认识他并不是他们第一次遇见那一回，而是之前他偶然起兴，去山林里练武那次。

        所以小白团子那半年来一直都在他身边，但他不知晓，而后来能看见了，则是因为。小白团子把他当成很重要的人放心上了，在他身边就觉得很开心，那次只是小白团子心里一直念着他，想法太强烈，就把他纳入自己的磁场之内了。

        谯辞当时听他师傅讲这个故事，却没感受到他师傅有很开心的情绪。而后有一次，他问师傅：他和那个嗤妖后来怎么样了？成为朋友还是分道扬镳了？

        师傅回答：那嗤妖受了劫，死了。

        所以他现在才想起来，小嗤妖愿意信任他、依赖他，并真的把他放在了心里，这才会选择让他看见他的本体，这是小嗤妖自己的意愿。

        谯辞捂脸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里有一些酸涩的味道。小嗤妖把他纳入自己的磁场内了，并且在刚从屏幕里出来时，强烈的想着他，这是何等的殊荣啊，可他能怎么办？

        师傅当年在讲那个故事的时候，提醒了他一句，嗤妖和人是不能过多接触的，尤其是情感这方面，程无道当年原谅了小白团子，真心把它当成朋友，可是结局不怎么好的，他们其中有一个必定得受一劫，当时那劫，便受在小白团身上。

        谯辞感觉自己心里堵的很难受，如今看来，谭梓瑞受得估计也是那一劫了，因为和那只嗤妖、他那个知己的关系。

        这就叫因果循环吗？有得必有失。

        他倒是不怕这劫历在他自己身上，他就是挺怕这劫受到小嗤妖身上，那他才是真接受不了。而且他对小嗤妖的感情可不是对朋友的那种，那是货真价实的想上他的地步。

        小嗤妖估计也只是想把他当朋友的吧，毕竟那么单纯，又怎么会懂得他脑子里想的这些事情，刚刚估计也是没反应过来，要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瞪他。

        之前他有强烈的想上小嗤妖这种想法的时候，特别希望小嗤妖能接受自己，如今这变故，他又该用怎样的态度去对待小嗤妖呢？

        谯辞锁着厕所隔间的门，微低着头抵在板上，他闭着眼睛，努力的压制心里的各种想法，他得暂时不去想那些对小嗤妖的恶劣的想法。

        所以快要得到猎物的狮子真的只能放弃猎物，继续做回那个躺在草原里，懒洋洋睡着觉的狮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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