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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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梓瑞的情绪已经被控制住了，他整个人缩在被窝里，挂着点滴露出来的手苍白无力。
苏幕遮尝试过跟他讲话，可他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基本就摇头、点头，说话对于他而言，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他实在不理解，他刚来的时候，这个人都还好好的，为什么只是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那些网友靠着“不堪入目”的东西，就把人变成这样子了。
过了几天，谭梓瑞终于在他坚持不懈的开导下，变得能和他交谈两句了，只是不会回答那些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事情，给人一种彻底忘记的感觉。
“我觉得你当初就算是反驳一下也好啊，说不定还有人会信你，虽然几率不大，可也应该尝试一下的。”苏幕遮坐在他床前的椅子上，跟他说话，日常想试探一下他。
谭梓瑞看了他一眼，不出意料的，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话语，表情还是带着一副淡淡的忧郁。
他垂下眼，突然看向了窗外，谈起了另一个话题，“红梅好像要开了。”
“啊？”苏幕遮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懵了一霎，“你想去看红梅花？”
谭梓瑞摇摇头，“和乐市没有。”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
“不用的，我现在不想走出医院。”
苏幕遮被他拦截了话，心里堵着一团气，被谭梓瑞这幅模样难受到的郁气。
谭梓瑞又突然看向他，眼神里含着期待，“你以后要是看见了，能给我折一枝吗？或者一朵也行。”
苏幕遮愣了一下，猛地点了点头，“好，可以的。”
谭梓瑞总算有了点笑意，“谢谢。”
不过他说完就马上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模样，苏幕遮感受到他不太好的情绪，尽力转开话题。
“你什么时候来的和乐市啊？”
“我就是和乐市的人，只是我原本的家距离这里至少需要两个小时的高铁路程。”
“这样子哦，那我们也差不多啊，我是锦花县的，离这里大概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
谭梓瑞听见这句话，突然回过头来望向他，他张了张嘴。苏幕遮知道他要问什么，“你是想问我在这里会不会妨碍我工作吗？”
谭梓瑞认真地看着他，苏幕遮没法，只好解释，“没有关系的，我的工作在网上就能搞定了，不需要我本人到场也行。”
苏幕遮这话没有说谎，他适应人类社会后，不知道要给自己找什么工作，而当时最熟悉的便是网络，他就顺应时代发展，在一家淘宝汉服店里做客服，所以才来到了和乐市，一待就是好多年。
店长和他也熟，自然放心他在家里干，所以他基本不会去工作室，只是有些时候做了新汉服，让他去暂时当个模特什么的，他才会去。
谭梓瑞本来想开口说什么，但唇动了动，还是没说话了，继续看着窗外。
苏幕遮看他的神情，也知道自己估计没话可讲了，就起身告别，“我下楼去看看我朋友们，你先休息吧。”
“好。”
走出病房关上门，苏幕遮松了口气，在里面的时候总是会被谭梓瑞的表情弄得很难受，如今他的表现，都让苏幕遮看不出来他到底是忘记了还是无所谓了。
在这样的状态下，也只有出来和谯辞他们待在一起时，他才会觉得很放松了。
当然，谯辞这时并不在医院里，他也不知道他在哪，所以他说什么出来看朋友的事情，也只是借口而已。
苏幕遮慢悠悠地走在三楼走廊，向着厕所走去，感染科最近人都很少，三楼基本也无人。
走到那边走廊，还能看见下面的情形，那里有个专门的吸烟区，有凳子，修得有透明棚，边缘大树直窜楼顶，风吹过的时候它也只会微微摇动。
苏幕遮轻轻一瞥，顿住了脚步，因为他看见了谯辞，他正坐在凳子上，随意的点着一根烟，火苗燃到那一点上，散出滚滚浓烟。
他看着谯辞吞云吐雾的场面，被吸引住了视线，时间或许会在此刻飞快地流逝。
小几分钟后，谯辞一根烟抽完，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抬眼望向他，像是早就知道他在那里一样。
苏幕遮呆滞着不动，脸色有些羞意，抿着唇也不知道说什么。
谯辞眼神深沉地盯了他一会儿，募地泛起一个恶劣的笑，“小嗤妖，你在那里偷窥我啊？”
苏幕遮身躯一震，心神颤抖了一下，“谁偷窥你了！你眼睛不好啊？我只是刚好看到了而已。”语气里含着一丝羞愤。
谯辞听见他软软的声调，滚动喉结，依旧克制着笑，“行行行，刚好看到了，我信行了吧。”
苏幕遮感觉他的语气就像是在哄他一样……
他才不需要！
“毛病。”小声嘟囔了一句，他看了一眼谯辞之后就离开了，只是没过多久脸色却泛起了红。
谯辞看着他走，失笑了声，转身走了，他慢腾腾的走至医院里那棵大树底下的花坛处，坐下来，长腿一伸，懒懒的散在那。
戚娜和段文龙瞅了他一眼，实在没搞懂，就抽根烟的功夫，他们老大的心情似乎就好了不少？！
“老大，你这是没有被阿姨催婚了？心情这么好？”戚娜翘着腿，笑着问他。
谯辞啧了一声，“关我屁事，催的是我吗？”他神情有些烦躁。
“不是你是谁，你一天不领个人回去，我看阿姨估计得天天催你，唉，惨啊。”
谯辞皱着眉头默了一会儿，又突然想到什么，松开眉眼勾起了笑，“很快她就没法催了。”
戚娜和段文龙募地看向他，沉默。
戚娜又突然惊讶的歪头，“我靠？”
“你说的是谁啊老大？”段文龙立刻回神问了一句。
“就是，哪个美人勾引你了？”戚娜明知故问，放肆地笑着，虽然她知道谯辞不会正经回答。
“可不就是在勾引嘛，他就是站在那里我都觉得是在勾引我。”更不要说是偷偷看我了。
谯辞舔了舔犬齿，感觉到有火在心中燃烧。
段文龙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敢相信，还没见过他们老大对谁露出过这副表情。
就像是平日里慵懒着晒太阳的狮子突然睁开了眼睛，要把人拆吃入腹……
段文龙回过头，也就只有在那个人面前才这样，其他时候，谯辞估计也依旧是那只晒着太阳懒洋洋的狮子。
“早晚都得把他拐进我怀里。”谯辞又说了句，语气里有着克制不住的欲望。
苏幕遮回去以后，也没进病房去，而是选择坐在外面的凳子上，这是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坐的位置。
微博上，“凡无可避”又有了新的动态，还是在爆料谭梓瑞之前的事情，而艾滋病人报复社会这个话题里，好多人都在讨论他在哪个医院，都觉得他们得送份大礼才行。
苏幕遮不怎么敢看他们到底在讨论想要送什么，反正如今凡是有谭梓瑞的快递，基本都会经过谯辞他们的手，确定没有问题才会拿进来。
可他直到现在也没有看见一个，他那天明明无意间看到了谭梓瑞手机上面源源不断的快递单号。
苏幕遮没有事做，就一直在凳子上坐了一下午，谯辞傍晚走上楼的时候，已经看见他在凳子上睡着了。
他睡着的时候也很乖，双腿并拢，手交握着放在腿上，羽绒服的帽子罩在他头上，整个人看起来娇小可爱。
盯着他默默地看了会儿，谯辞无声无息地走进他，眼神里有说不清的温柔和贪欲。
他低下身子，和苏幕遮凑的极近，帽子遮住他的脸，只露出了秀色可餐的唇，让人不禁想咬一口。
他又垂下了点头，距离那张唇只有一厘米左右，幽深的眸子望了望，脑海里一直有个想法，迫使他咬下去，可理智还清醒着，他募地起身，退开了点。
苏幕遮似有所感，突然醒过来，他睡眼朦胧，揉揉眼睛，看着面前的谯辞有些愣然。
谯辞不自知地磨了磨犬齿，开口询问他，“戚娜查到了点东西，你想不想听？”
苏幕遮听闻一怔，什么想不想听？过了大概几分钟，他才反应过来，是那个“凡无可避”的事情。
他一下子站起来，却因刚刚睡醒头还沉着，踉跄了下，谯辞伸手稳住他，却不小心直接把他拉进了怀里，“你这是主动往我怀里钻啊？”
苏幕遮懵圈，他什么时候主动了，明明是这个人拉他的好吧，真是……不要脸！
于是他忽略那句话，简要说明了几句，“查到了什么啊？”
谯辞揉揉他的脑袋，在他生气之前放开他，“在楼下，还没说呢，就是问你要不要听？要听就和我一起下去。”
苏幕遮被摸了头，还呆愣着，听见这话马上点头，“当然要听了！”
真是个小傻子，谯辞在心里说了一句，“那走吧。”
医院里的一处石凳子处，戚娜在点击着电脑上那一连串的资料，看见他们俩走下来了，还勾起笑打趣谯辞，“哟～还真去把人家小美人拐下来了？这效率可以啊。”
“啧，什么叫拐？他自己要听这才下来的好吧，你眼瞎？看见我拐他了？”
“我tm……”平心静气、平心静气。
戚娜见他嘲讽自己，也没法说什么，只能深呼吸让自己冷静，毕竟说得越多就被嘲得越多，她才难得怼。
“戚娜！”苏幕遮落后好几步，没听见他们的谈话，还没走到跟前就摆着手跟戚娜打着招呼。
戚娜听见他声音，挑衅的看了一眼谯辞，看！你家小美人主动给我打招呼，才笑起来回应他，“嗨！苏美人。”
被内涵的谯辞心情不爽，偏偏苏幕遮还真的从来没有跟他主动打过招呼，于是这战火又聚到了戚娜身上，“老女人，也不见得你就有男朋友了。”
戚娜笑意一顿，tm她就只是看了眼老大给苏美人打了个招呼这也能被嘲？
行吧！没办法。
她转过头继续点击着页面上的资料，寂寞无爱的单身狗是没有感情的，不像人家还在追人的路上！
切！睁开眼睛盯着猎物的狮子真可怕，惹不起啊惹不起。
她手指打得噼里啪啦响，苏幕遮到了谯辞身旁这才坐下来，只是他们的气氛好像有些怪异，他又不敢说话了。
过了小半分钟，苏幕遮忍受不了这气氛，开口，“呃……段文龙呢？你们不是要说事吗？”
“我让他买吃的去了。”戚娜回应，然后又笑起来，“别着急啊苏美人，我还在整理资料，你可以等他买回来吃点东西我们再说也不迟。”
见戚娜总算恢复平常那副样子了，他松了口气，看了眼谯辞，他没什么反应，还懒散的单手撑着桌面，看着他。
视线相对，谯辞脸上泛起笑来，想张口说什么，却突然闭了嘴，只用那双幽深的眸子盯着他。
苏幕遮这次不慌了，还眯着眼睛瞪回去，微抿了下唇，他在想这人恐怕是又发病了，还病得不轻。
殊不知谯辞瞅他这幅可爱的小表情，是有多想撕了他的衣服，尝尝里面是什么味道。毕竟从遇见他那天开始，也就是这半个多月以来，他可是隔三差五的就做带颜色的梦，整个人都已经忍耐的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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