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守灵

　　花老婆子早已经是病入膏肓，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等秦玉雪来，人见到这一口气松懈下来，顿时撒手而去。
耳边不时传来阵阵哭声，秦玉雪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将花老婆子的手放在脸上摩擦片刻。
“雪姐儿，我给你外祖母准备了一身衣服，你给他换上吧。”
秦玉雪乖巧的点了点头，手中接过一套入手绵软黑色绸缎，上面用银色丝线绣着仙鹤祥云，在次端详着花老婆子的面容片刻后，秦玉雪说道：“外祖母，我给你梳洗打扮。”
秦玉雪在邻居的帮助下将衣服换上，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暗下来，花冲布置好灵堂，今晚上秦玉雪姐弟二人和舅舅守夜。
云水族实行水葬，尸首在家中并不多停放，花冲打算第二日就举行葬礼。
入夜，几人端端正正跪在灵堂内，火盆中不停添加着纸钱，忽明忽暗的火光将房内照耀的诡异又安静。
秦玉树在花神医的调理下病情好了一些，但今日悲伤过度加上此刻的劳累，顿时咳声不断。
秦玉雪见状忙劝阻：“回去歇着吧，你身子不好，在这里久待，让外祖母看到了也心中不安。”
“姐姐，我想陪着你一起。”
“回去吧，明日还要早起送你外祖母，这里我和雪姐儿一起守着就行。”
听舅舅这么说，秦玉树只得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朝外面走去。
“舅舅，外祖母她……”
花冲知道秦玉雪问的是何意，随即说道：“你外祖母本来身体不好，这些时日不过是强撑着身子罢了，自从你走后就不大好，终究是没有拖过去。”
“外祖母心心念着母亲，这一下能和母亲团聚了。”秦玉雪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纸钱扔到火盆中，熊熊的火光照着她的脸，脸色平静。
这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生死大事在她面前竟然毫无动容，若不是花冲知道她和母亲的关系，说不定误会她冷淡无情。
花冲见秦玉雪侧耳倾听，知道她愿意多听一些母亲的消息：“你外祖母脾气暴躁，性格要强，虽然地下城日子不好过，但终究也没亏了我和你母亲，当时骤然听闻你母亲偷偷溜出去不见踪影，你外祖母气的差点昏厥过去。”
“她觉得你母亲此举让她脸上无光，令她在族人蒙羞，你外祖母一气之下放出话，不在认你母亲这个女儿，若是她自己偷偷回来的话，不许她在踏入地下城半步！”
说道这里花冲苦笑一下，身为人母，哪能真的和自己子女过不去呢。
“这些年你外祖母老了，去你母亲房间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嘴上不说但是我知道她是想花峥了，早些年我手中无半分人脉，只得托付别人寻找，直到后来，我成了族老，这才能自由出入，能出去后我就开始着手寻找你母亲。”
“找这么多年，终究是被我找到线索，只是还是晚了一步。”花冲说道这里，无尽的懊悔，若是自己能早点找到的话，会不会妹妹不会死。
“舅舅不要难过，这件事不是你的错。”秦玉雪神色清冷，提及母亲，少不得心中将父亲怨恨，秦玉雪在心中默念道：“母亲，你很快就会看到父亲和容氏的下场了。”
“听林伯说，你让他找到一个女子？”
这个外甥女人小主意大，花冲有些担心，这个女子是不是对付秦她父亲的。
秦玉雪点了点头：“我已经为父亲送上一份大礼，就是这个女子。”
花冲听完一脸严肃的说道：“雪姐儿，你想做什么舅舅都不管，哪怕是为你母亲报仇，但是舅舅不希望你手上沾满鲜血，这些是应该让舅舅来做。”
秦玉雪听完心中暖暖的，这就是有家人护着的感觉，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秦玉雪从未享受过这等待遇。
“舅舅放心，若是用到你的地方，我定然不会客气。”秦玉雪故作语气轻松，舅舅刚当上族长没多久，秦玉雪不希望这些事让他分心。
花冲商量道:“不如你停下手来，这些事让舅舅去做？”
秦玉雪摇了摇头，眼看着父亲已经陷入温柔乡，怎么能停下手，就算是停下也已经晚了。
容氏心胸狭窄，善妒成性，若是她知道父亲在外偷偷养了一个外室，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若是父亲见到容氏这般丑陋疯狂的一面，会不会还是待她如初，还是会和母亲一般的下场？
秦玉雪一想到二人闹的不可开交，顿时心中畅当！
“你来做也好，不过要答应舅舅，万事不可逞强，别忘了，你身后还有舅舅在。”
秦玉雪点了点头：“当日逃走的花呼源可有下落？”
花冲摇了摇头，花呼源逃走后，他暗中派出不少的人去寻找，但茫茫人海哪能那么快寻找到。
花呼源在外终究是心头病，花冲唯恐他被官府的人捉住。
秦玉雪用了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将手中的纸钱放入火盆中，房内昏暗的烛光照在花老太惨白的脸上，秦玉雪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是下定心中的想法。
“舅舅，我还有一事想和你商量。”
见秦玉雪这般郑重，花冲点了点头：“你说吧。”
“我想继续走科考这一条道路，终究一日会进入京城，到那个时候，我想带族人走出地下城”
“你！”
明知道这个外甥女心细胆大，没想到能大到这个地步，居然想将族人正大光明的活着！
“不可，不可……”花冲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
“你祖母在世时一直念叨着你让你回来，我未曾给她老人家说过你现在的情景，若是她知道的话定然也是一百个不愿意，你别忘了，你是一个女子，我怎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本想着你出去是为你母报仇，但是临州还算是在眼皮底下，舅舅任由你去，但是京城！”说道这里花冲重重叹了一口气：“京城天子脚下，你这般莽撞只会给你自己引来杀身之祸。不可造次！”
花冲说的秦玉雪何尝不知，但她心中有自己的打算。
“难道舅舅不希望族人们脱离这种如同在地下老鼠一般的生活，正大光明的活在世上？”
想！何尝不想，但是做起来如同登天一般难！
“你别说了，此事太过冒险了，舅舅不同意你这样做。”
见花冲极力反对，秦玉雪只得作罢，她知道这件事太过冒险只能徐徐徒之。
二人谁也不说话，灵堂之上出现片刻的沉默，外面风声和水浪声交织一片响动，如同二人的内心起伏不定，房内二人心思沉重，谁也没有在开口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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