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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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两千年后的今日,三界九幽飘着一个神秘又吸引人的传说,那就是谁能得到老魔王的魔根,便能称霸三界,无人能敌。
清楚内里的人知道,魔根已经永远地留在了通天柱内,无人知道老魔王的摩根存于景淮体内,但天帝下令封锁了当年老魔王、景淮父母仙逝的具体消息,所以这个传说越来越邪乎,竟然还有人研究出可以追踪魔根的骨灵,因为世上还未有魔根出现,所以骨灵是否真的能追踪到不得而知。
仙魔两界自万年前通天柱事件后,双方各自退回自己边界以内,如今看着和平,其实摩擦不断,内里更是一团污糟,凡间也未能幸免,妖魔进犯,供奉仙使建筑庙宇,劳民伤财,民怨四起。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方净土,那肯定是鬼界了。
此时的鬼界也迎来了等待已久的来客:
“我我死了?“一个不可置信带着试探的声音在地府中响起,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不是早死了吗
景淮看着正前方的牌匾上写着幽、冥、界三个大字,有点摸不清头脑,自己已经化神,死后怎么会来地府?
他正待开口询问,却在脑海恍惚间闪过短短十九年的现世人间生活。
随之涌现的便是自己前世的五万年记忆,虽记不起具体年月,但所经之事却历历在目,好似被束缚的灵从降魔瓶里钻出来,丝滑又顺畅,仿佛在提醒他,虽然过了这么久,但那些事情依然清晰可辨,他记得,别人更是记得,甚至会在午夜嚼着细枝末节默默诅咒已经归于虚无的他,遗憾没有亲手将他废掉灵力踩在脚下狠狠羞辱一番。
想当年自己三万岁化神一片叫好,如今历经转世竟然成了一只小鬼,他自嘲一笑,不作他想。或许是在仙魔两界要在若水河畔开战时伤了脑袋,如今只记得自己和父母外公齐齐殒命,却不知过了多少时日?
景淮迅速想了一下,前世三重刑事件后,天族、魔族、凡间皆对他怨愤四起,如今他再次重生他迅速将自己生前的死对头列出来,计算自己活下去的几率有多大。
他从一箩筐里挑出几个大的,仙魔两界中天帝、天帝孙子、最高仙府昆仑仙山,现应该已继任的魔族大表哥、还有花界基本得罪个遍,怕是一步一天敌。
尤其那个伯卯,好像被他抢了媳妇一样,每次看到他,都满心怒气。幸好这个人生性高冷,也不勤于交际,更不会没事到地府闲逛,不然两人见面肯定先干上一架,当年两人旗鼓相当,现在自己转世投胎,灵力绝对不会比他强的。
不过谁能想到天无绝人之路,他景淮竟然重生在鬼界了。
既然他转世成人,那是不是可以证明父母亲和外公也在某处,只要留下来找到地府才有的命集,找到父母亲和外公的命集就能知道他们在哪,他要想办法留在地府,避免投胎。
地府的流程向来迂腐又固化,想用感情牌感化他们肯定没门,虽然他与之前在任的阎王君没有过节,但据说阎王君脾气一向不大好,说不定一生气给自己扔畜生道去。
小鬼们对于景淮在确认自己是不是死了的情景早已见怪不怪,并表示完全不想给予基本的人道关怀。
毕竟很多时候凡人不相信一件事情时,总是要问上好多遍,好像多问几遍就能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似的。
景淮没得到回应,为了能留在地府开启了前世模式营业,他顿了几秒,发出灵魂一问,“我这十九年来从没干过坏事,为什么现在要下地狱?”
旁边小鬼跳出来,相当不认同他这种说辞,“拜托,地府不是地狱,地狱只是地府的一个部门。”
“不管,我要见阎王,我有冤。”
“呱,不在不在”一个声音像青蛙,长得像青蛙,跳出来的动作都像青蛙的小鬼道,这里是阎罗殿,除了牛头马面在景淮左右,主位上并未坐人,只是两旁站了许多小鬼,和府衙的那种衙差一个性质,主位下有两张连着的桌子,东西堆得老高。
“去哪里了?”
“法会”
“翘班私会,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一个非常空远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仿佛从千里之外传来,声沉如千年寒冰,带着公正的示意,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与这幽冥界的晦暗阴沉相辅相成。
如果是普通小鬼,听到这个声音早就脚软趴下了。
景淮脸上毫无惧色,甚至还嫌弃起了地府的风格,照他金光闪闪的凤由殿差得不止十万八千里,他嫌弃的摇摇头,看出地府是个穷界。
别说他声音拽,就是他灵力再强也不会强过自己,地府向来是人多势众的地方,没几个能打的,真动起武来无非是废点力,想逃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他此时不能大动干戈,尽量悄悄来悄悄走,否则惊动其他人,自己留不下来事小,被他们知道自己活着,比自己先一步找到父母亲和外公,就糟了。
无论怎么样不能给他们带去危险。
景淮心中想好对策,心态上自然放松许多。
然而,当那人突然站到他面前时,他承认那一瞬,这人的气场有点强,就是风姿照他比,差了那么一点点。
真的只差了一点点,可想这人的优越虽然目前只看到个背影
嘶景淮不自觉地搓搓胳膊,难不成是地府自带的阴煞之气?这温度跟身上浇水luo着站在三九天里有啥区别!
不过这感觉倒是似曾相识,想想自己当年仙去,伯卯应该会很高兴吧,虽然人之常情,心里却莫名失落。
景淮甩甩头,看着眼前人不太实诚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不对啊,这人不是阎王,记忆里阎王头上没这么多毛发,个子也没这么高挑,看这形体,应该是个绝色,与阎王的形象八杆子打不着,而且阎王脑门有几道大褶子,眼睛大的像铜铃,他之前曾见过的,但眼前所谓的阎王看着如此年轻,连后脑勺的头型都周正了许多,是刚上任的吗?为什么气场这么强,压着人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话锋一转,景淮为了留在地府,硬着头皮凶巴巴的质问旁边插嘴的小鬼,“你不说阎王不在吗?”
小鬼反向白痴一样看着他,“这是阎王大帝的fen身。”
“fein身?”景淮重复了一遍,不仅夸张还叫出了俺叫魏淑芬的调调,越说越玄,别人千里传音,他千里□□。
当年他苦练这个技能不得,竟然被阎王轻易的用了出来,师父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骗子,还说这个技能没几个人会用
小鬼不理他的鬼叫,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悯,阳间来的就是没见识,大惊小怪。
“我不管什么□□,鬼判在哪?我要看生死薄,你们肯定抓错人了,老子还没情窦初开,凭什么被你们抓来?为啥我就这么死了?你们根据什么把我带到这来?新官上任、业务不熟练,你们就是这么草菅人命的?”景淮一句接一句的质问,中气十足,连环炮一样,声音一句比一句高。
坐在阎王大帝高位旁边,一堆书卷的后面,不高的鬼判从那后面探出头来,惯有的结巴口吻回道:“为、为啥?阎、阎王叫你三、三、三”
鬼判长的有些潦草,气场没有那位阎王的半分锋利,他的出场非但没给下面站着的游魂增加恐惧感,反而对方胆子大嘴又快
景淮立马接上:“叫我三更死。”
鬼判给了一个不该有的鼓励眼神,继续磕巴道:“啊,对、对,不、不、不得”
景淮扶额补道:“不得留我到五更。”
自己说自己留不得
“这个我知道,我是说为什么让我死,我刚有一个喜欢的人。”
鬼判被毛头小鬼突然逼问,磕巴的更严重了:“啊,就,啊就,啊就”
“你和她命里无缘。”突然一个冷声强势插入,如果一句话的语气温暖向正,冷言向负,那这句话简直是负无穷。
景淮回嘴:“你说无缘就无缘,你是月老吗?”
阎王出奇地接了他的话:“月老是我二舅。”
你二舅?我还说玉皇大帝是我大姑父呢?
二舅?
景淮顿了一下,细细看去眼前忽然实诚起来的背影,心底登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素来叫月老二舅的只有一人,而鬼界的历代阎王都是守规矩的,断不会为此胡乱攀亲,如果不是胡乱攀亲,那
不等他再往下想,对面人的正脸已经转了过来
伯卯神君!
景淮来不及心里建设,就被他冷冷盯住,仿佛被看穿了一切,那双眼睛看的人心慌慌,景淮心里骂了一句,,伯卯神君可是他战斗榜的常年第一位,他们两人打的架最多、最狠,他对自己也是厌恶至极,可以说如果有人想将他碎尸万段,伯卯肯定首当其冲。
下一秒,伯卯大帝面露不悦,以迅雷不及的速度伸手掐住景淮脖子,冰凉的触感仿佛这人此时的眼神,充满深深的厌恶,小鬼们惊呼,从未见大帝如此失态,这小鬼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大帝不惜□□也要回来掐死他。
景淮感觉难受,小鬼们见此迅速拿起钢叉将景淮叉了起来。
伯卯大帝的□□开始虚晃,手上却又加了一层力道,景淮双脚离地,眼前发黑,没想到伯卯竟然是自己劫后余生的第一大劫。
在他短暂失去意识的瞬间,一股黑色气体从他嘴里拉扯着不愿出来,大帝猛的再次用力,那股黑气尖叫着从嘴里抽出来,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伯卯大帝一掌打散。
景淮失去意识,本该摔在地上,却被小鬼们叉的老高,仿佛在等大帝安排,然而大帝□□有些不稳,已经开始有些虚晃到模糊,逐渐看的不太清楚,但脸上带着明显的病气,景淮虽然又恢复神智,但又不敢明目张胆醒来,担心伯卯再补一刀,他绝对逃不过去。
虽然生死一瞬,但好强的他还在分析伯卯的分身术,看来他也不是很强,这一想,心里又平衡了。
说来这位伯卯神君与他的渊源,那是相当难解难分。当年他与天帝之孙伯卯神君打斗无数,从未争出高下,他对自己有股子天然抗拒,别人近身,他可能只是自动退避,但如果是他靠近,伯卯绝对会有动作,要么祭出那杀人的眼神,要么对他呵斥,心情不好就直接动手。
这样想来,自己当年似乎和他没什么大过节,然而下一秒脑海中却像开闸放水般倾泻而出颇多不堪回首的画面,他试图屏蔽,但源源不断地画面如那些讨厌的软体虫一样不由景淮愿意,压迫性地爬向他,甩也甩不掉:什么把羽毛硬要插在人家寝殿求爱被打出去的、在池子里强行要与人家“疗伤”被挂在旁边树上思过的、还贱兮兮地要和人家滚山坡,结果被一拳打下去直接滚到山沟里
他、他当年这么勇(色批)(变态)(饥渴)()吗?怪不得伯卯刚才看到他要掐死他,要不是□□已经开始逐渐透明,消失不见,今天绝对死在这了。
但隐隐又感觉伯卯只是泄愤,并没有要自己命的意思。至于为什么,只能说感觉!
刚才看伯卯穿的是普通墨色长衫,不是仙女织,看来他混的不是很好。
不过能把普通的杉子能穿得高尚华贵,也就是伯卯了,要是昆仑山那个怨种妻荛,估计能穿出讨饭的效果。
依旧是清冷俊逸的谪仙人儿,可惜不如当年意气,莫不是已过了十几万年,伯卯老了!
作为天帝孙辈最出色的一员,到现在还没被立成储君,被下放到地府当阎王,可见天帝那个老不休从他出生就一直厌恶他,直到今天,心结也没解开。
所以,现在的伯卯心理很可能已经扭曲变态,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以前和他对打总会力不从心,如今他修炼颇多,怕更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放手一搏,不加法器,鱼死网破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景淮这么想完,又恢复了自信,他当年可是无敌的小战神。
鉴于要留在地府,他快速搜索有关伯卯的记忆,试图找出一点可以让他念旧情的地方叙叙旧,然而据他不完全记忆显示,排行首位也是与伯卯瓜葛最密切的一次是当年他溜进伯卯那简陋的寝殿并与这位阎王君同塌而眠的经历,只是那次打他忒狠了,从南热的令邱山打到北寒的龔嘎山,中途几次现出真身,把他按在地上摩擦,最后他只能逃入龔嘎仙山吃喝玩乐躲了好一阵才罢休,龔嘎仙山极度抠门,就算是打他仙门前过一过,都要收钱,若不是他于他们有恩,估计要被伯卯打死了。
他又没做什么?不就是亲了他一口
伯卯好像受了奇耻大辱一样,听他这样不在意的说出来,手下的招式更凌厉了,给他掀了好几个山头,才堪堪稳住。
现在落到他手里
也不知道伯卯何时来此当差,自己是不是在他面前全透明,无论是否认出,自己抵死不认,以他对伯卯的认知,倒不至于将他杀了,但没事折磨折磨肯定少不了,虽然以他的认知,伯卯也不至于,他可是。
但如果伪装不了,景淮动动手,毫无反应,运气时,体内也未见异常,他咽了咽口水,想着刚才伯卯那张俊美无双的脸蛋透着阴冷,直接从心里打了冷颤,他竟然灵力全无了!!!
景淮强壮镇定,他撞了撞旁边拘谨的小鬼,:“你们大帝为什么一会在线一会不在线?”
旁边小鬼完全没了刚才微弱的凌人之势,他小声提醒:“阎王大帝在听太清道德天尊讲道。”小鬼们见景淮醒了,便将他放了下来,大帝虽然生气,但没下令押他去十八层地狱,也没让他去无间地狱,说明是要等回来再处置,自然小鬼们没再为难。
“那道德天尊没事就开坛讲道。”这个小鬼看来有些年头,知道的还挺多,语气里还有点抱怨。
所说极是。他光听到道德天尊这四个字就哈欠连天了,想当初,他常常留下个空壳在上课,自己则逃出去游玩。
不过话说回来,小鬼嘀咕,据说近万年来鸿钧老祖的法会大帝都不去,怎么还会去道德天尊的法会。
另一小鬼也有不解:这个死鬼定有过人之处。
真是做鬼的第一次见。
与伯卯大帝同行的仙友本聚精会神听道,但毕竟是万年来第一次有大帝参加的法会,大家实在忍不住好奇这位天之骄子竟然会在一万两千年前选择坐上阎王低位,就算是暂代酆都大帝一位,也与其之前的地位相去甚远。
对继位后便不曾在其他界走动的大帝,大家本着看一眼赚一眼,时不时的就瞟两眼,即为瞻仰这位大帝的仙容。
众多仙子更是后悔不迭没有来听这枯燥乏味的讲座。
毕竟新任阎王君,英俊无比,三界第一美男子,冷酷无情的气质更是让人神魂颠倒,也就当年的那位能与之媲美,不过刚升上来的小仙并不知道“那位”是谁,知道是谁的神仙都三缄其口,即使提到也只是用那谁代替,绝不会说出其名字。
如果他还在的话,定是一位丰神俊朗、三界无双的小神君。
他们以为声音很低,其实声声入了大帝的耳,伯卯微微垂了眼眸,也仅仅是垂了眼眸,没有任何表情。
大帝素来以不好(四声)交往、近身一尺之远闻名,喜独处,生冷,无欲无望。所以听法会的时候,纵是和大帝同品阶的神仙(同品阶,但地位不同)也敬怯远之,因此,大帝周围一片冷清,远远的看去,除却仙风道骨,竟透着一丝染着孤寂的悲凉。
此时大帝身体微动,不久,便起身离开,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用袖子挡下呕出的一口血。
看着大帝离去的背影,不知是场景衬托,还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那孤寂的悲凉更甚,众仙揉揉眼,假的,假的,一定是看错了,那是高岭之花,那是高处不胜寒,那是修仙者可望不可及的境界
一飞升小仙默默道:“看着好吓人。”
这小仙言论一出,旁边的仙者都表演了个倒栽葱简直不敢苟同年轻一代的价值观,这本就是神者境界。
“你们就算有事也莫要招惹这位。”年长的仙者提醒道。
“招惹会怎样?”小仙有点憧憬的道。
“反正不会是你想的那样。”旁边一歪坐的仙者,从随身的钱袋子里摸出一把花生,半个身子倚在桌上,一边剥一边吃,“你凡间的话本子看的太多,沾惹俗气,六根不净。”
“我才没有,我只是问问。”
呵,“最好是。”
吃花生的无话,那小仙也无话,坐在桌前闷闷看着道德天尊给发的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地府内,景淮顾不上其他,正琢磨着怎么在伯卯回地府前找到父母亲和外公的命集,然后跑出去,毕竟伯卯要回来,用不上太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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