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十分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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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姑姑亲自来请人，庄宁不好让人久等，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就跟着出去了。
曹姑姑看见她虽是蹲身行礼，可那余光却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透彻。
庄宁自是没有察觉，只边走边问：“姑姑，太后这么晚了传召臣妾，可是有什么事？”
曹姑姑：“这……奴婢也不知。”
庄宁心中忐忑，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身体可好些了？”太后见到她的第一句便是虚情假意的关心。
庄宁脸上带着温顺的笑容：“已经痊愈了，还要多谢太后赐的安神香。”
“痊愈就好。”太后拉着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庄宁脸色僵了僵，只能乖乖坐下，太后这反常的态度，让她更害怕了。
“哀家与先帝便是在这春日成的婚……”太后深色温和，望着不远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似回忆起当年与先帝成婚时的样子。
“自从先帝走后，每年这个时候哀家都会去静安寺斋戒一个月，今年皇帝后宫添了不少新人，哀家不放心，这不就晚了许多日子……”
庄宁静静听着，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以前都是让淑妃陪哀家去的，哀家也知道许多妃嫔在后宫议论，道哀家偏心，只宠自己的娘家人。”太后笑着看着庄宁说。
庄宁头皮一紧，不出意外的话……
要出意外了……
果然她就听见太后继续道：“今年，你陪哀家去，可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
斋戒一月，还是跟这个看她不顺眼的“婆婆”一起，要不是要她命是什么？
“臣妾……”她拒绝的话在对上太后那一双略显犀利的眼睛之后，尽数吞了回去，唯唯诺诺道。“臣妾自然十分愿意。”
慕容越靠坐在床边随手翻着书，半天了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李全伺候在旁边，小声道：“皇上，要不要周茂去寿安宫看看？”
“不必！等着吧！”男人说着，眼皮都没抬一下。
太后这个时间来长清宫找人，想来是知道他在这里的。
至于为什么忽然找起了庄宁，他自己心中已然有数。
李全没了声音，静静站着。
“你说朕这些日子，是不是在宁嫔身上放了过多的关注？”慕容越忽然又问。
李公公眨眨眼，略一思索，才道：“皇上励精图治，心思都在政务上，要奴才说，您啊是对后宫的关注太少些了！”
慕容越闻言嗤笑一声，将书放到一边，看着他：“你跟在真身边有些年头了，知道朕不爱听这些虚言，讲实话便是！”
李全说的倒不全是虚言，与大靖历任天子相比，慕容越的后宫实在是显得有些“寒酸”了。
“是！这些日子与其说您在宁嫔身上放了太多关注，不如说您待宁嫔没有往日那般防备了！”李全垂着脑袋，斟酌着措辞。
慕容越沉默片刻，面上露出一抹轻松的神色：“不好么？”
李全愣住：“挺、挺好的！”
他虽不待见庄氏，但在这个时候还需用庄家和太后背后的容家相互掣肘，谁都不能占了上风。
对庄氏唯有恩威并施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威”自然是要对前朝庄氏父子，这“恩”则需要身处后宫的庄宁来承。
可以前的庄宁实在是不招人喜欢，如今这丫头竟不知是得了谁的提点，倒是变得有趣起来。
他想，这是好事！
只是太后发现他的异常，定然是要将庄宁敲打一番的。
“皇上，宁嫔回来了！”伺候在外头的周茂进来禀报。
慕容越摆了摆手，李全与周茂一同出去了。
庄宁进来便如一个霜打的茄子，男人瞅着她：“怎么了？太后教训你了？”
“没有。”庄宁耷拉着嘴角，摇摇头在妆镜前坐下，开始拆头饰。
“没教训你，你怎么这副样子？”
她抬眼从镜子里与男人对视，心中的烦闷，终究还是要找人发泄的，况且眼前这人还是太后的儿子，这大概就是仇恨转移吧！
“太后让臣妾一起去静安寺斋戒一个月！”她就想不通了，太后自己思念自己的亡夫，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甚至连先帝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慕容越挑眉，原来如此。
他母亲行事，倒是一如既往直接。
“臣妾知道太后不待见臣妾，既不待见，又非得叫臣妾一道，您说……这又是为何？”庄宁转过身看慕容越。
为何？为了不让你在朕面前晃悠。
男人浅笑：“与太后一起去斋戒，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荣宠。”
庄宁：“……”
后宫的女人不争皇帝的宠，争太后的宠，可真行！
“臣妾不想去，皇上帮臣妾求求情！”她走到床边坐下，扯着他的袖子摇了摇，一副要撒娇却又不太自在的样子。
“太后决定的事，不是求情就可以的。睡吧！”男人将袖子从她手里抽了回来，“话说，你为何不想去静安寺！”
庄宁瞪大眼睛，一副这还要问的样子！
“那是去斋戒，又不是游山玩水，去寺里只能吃素，一个月下来，臣妾不死也得去半条命了！”
慕容越愣住：“因为这个？”
“不然呢？”虽然她也不想面对太后，与她日日同处一个屋檐下，但太后想来也不愿天天对着她这张脸。别的都好说，一个月吃斋念佛，她肯定会狂躁的！
“休息吧，很晚了！”慕容越躺下，还扯了一下被庄宁压住的被子。
庄宁气得牙痒痒，这母子都是来克她的。
要说太后这行程安排的属实有些仓促，前天晚上说要带她去静安寺，那就是一天都等不了。
第二天庄宁睁开眼，就被红袖告知，下午便要启程。
到了静安寺天已经黑了，太后见她无精打采神情疲惫，倒也没再刁难她，人既然已经带出来了，目的就达到了，真让她没事搁自己眼前晃悠，她看着也烦。
“提醒她，从明日开始便要按照寺里的时间安排起居，不可再如在宫中时那般散漫。”
曹姑姑：“是！”
庄宁听后只能在心里大翻白眼，什么叫“不可再如宫中时那般散漫”？
这天底下还有比宫中规矩更大的地方吗？
庄宁不在宫中的这些日子，慕容越竟觉得这宫里似乎安静了许多，将最后一本折子批完，他招来李全。
“她怎么样了？”
李全浑身上下除了肥肉多，就是心眼儿多，立刻就知道主子问的是谁。
还好他行事周全，虽然没有得到主子示下，但早已时时在关注静安寺的消息了。
“回皇上，宁嫔她……过得似乎不太好。”李全说。
不太好？
可以想见，太后就是对她心有成见才带她出去的，能好才怪。
“刚去的第一天就在晨课时打瞌睡，被太后罚抄经书。后来……”李全顿了顿才继续道，“后来又被发现去后山抓野鸡，被太后禁足了。”
慕容越闻言轻笑出声，摇了摇头，倒像是她会干的事。
“禁足对她来说，应当是好事。”
她可不是能安安静静敲木鱼念经几个时辰的性子，与其坐在佛主面前受罪，不如禁足来的舒坦。
李全：“不只禁足，太后还罚她一天不准进食。”
寺庙里的饭菜虽说清淡了些，但总聊胜于无，一天不准进食，这惩罚未免重了些。
“不过……”
“不过什么？”
“宁嫔熬了大半日，傍晚又偷摸去后山了，这回不只抓了野鸡，还在差点儿吃到了嘴。”
“她在寺院杀生？”
李全重重点头，带了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可巧不巧，一口没吃上，又被抓住了！”
慕容越捏了捏眉心，长长叹了口气。
“她现在如何了？”
“禁足，抄经书，一日只有一餐，就连伺候宁嫔的两个丫头也是。”李全说。
慕容越：“算算时间，还有半月她们才回来吧！”
李全心中掐了下手指，还真是，主子记性可真好。
“是！”
静安寺。
庄宁甩着酸疼的手腕，看着铺了满桌的自己的“大作”，一边抱怨一边自嘲：“再给我关几个月，我都要成举世闻名的大书法家了！”
“奴婢给您捏捏！”红袖看着也心疼，上前给她捏肩膀抻胳膊。
她和挽香都识文断字，但奈何她们主子的字迹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奔放不羁”，她们想悄悄鱼目混珠帮忙都难。
挽香把中午留着的一个馒头端来：“娘娘，把这个吃了，垫垫肚子吧！”
庄宁蹙眉看她：“又是你中午省下的？”
挽香沉默，不敢不承认，也不敢承认。
“奴婢饭量小，吃不了这么多。”
庄宁瞪她一眼：“饭量再小，一天只吃一顿饭，还能吃不下？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们俩不许再为了我饿肚子了。就算省了下来，我也不会吃的。”
“娘娘您就吃了吧！”红袖也在一旁劝道，“奴婢们在这儿什么活儿都不用干，您每天还要抄这么多经文，身体哪里吃得消啊……”
“是啊，奴婢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挽香捧着馒头眼巴巴望着她。
庄宁略一思索，将她手里的馒头接过来，掰成三份，给两个丫头一人一份，自己也拿了一份。
“这样就好了！但是下不为例。”
三人吃了馒头，却又觉得这小小的两口馒头似乎也并顶不了什么用，躺在硬邦邦的榻上，仍然能清晰得听见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怎么都睡不着。
“咚咚”
禅房的门被敲响。
红袖坐起身：“这么晚了，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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