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5章

风可之见到弟弟这个样子，心中不由升起一丝不忍，终究还是缓缓闭上眼睛，不去看风焕之的动作。

“噗……”

一声轻响传来，然后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风可之握着彤弓的手腕颤了颤，等睁开眼时，就看到风焕之已经倒在地上轻轻抽搐，左眼窝中插着匕首，不断有鲜血从中冒了出来，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秦圣皇一直淡淡的看着风焕之自我了结，没有出手阻止，只因他跟风族实在没有太多仇恨，相反作为一代枭雄的他极为佩服风族的汉子，普天之下，太初之中，也只有风族的人，以及十二飞骑能称得上真正的汉子，甘愿为人族的命运而死，鞠躬尽瘁，从不皱眉。

这样的汉子不能为他所用，他只是觉得可惜。

子庄也没有出手阻止风焕之，是因为她明白风焕之今日不死，不久之后也会死。

如他们这样的人，背负了太多使命，从一开始选择了这条路后，就已经注定了今日的结局，没有人能改变，也允许改变。

有些人死得光荣，有的人活着苟且，风族的汉子从来不会苟且偷生。

“嬴羲炎，感觉到你复活的那一刻，我们就知道自己必死。但死之前，我想看看，你这个尸解仙究竟强到了何种程度。”

风可之鹰隼般的眼睛盯着秦圣皇。

秦圣皇显然非常了解风可之，无所谓的点点头，道：“好，你随意。”

“且容我将我弟弟埋了。”

风可之说了一句，上前将风焕之的尸体抱了起来，与子庄一起在华后观后方挖了一座土坑，将风焕之的尸体埋进去后，又给他立了个碑。

秦圣皇耐心的看着两人忙碌，没有出声阻止，在这过程中，风可之与子庄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做完这些之后，两人才手挽着手，重新走到之前站的那座山巅上。

“知道么？风可之，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们这些凡人。”

秦圣皇看着风可之与子庄手挽着手，突然笑出了声，道：“蝼蚁，也有这蝼蚁的快乐，你们虽然是凡人之躯，却有着别人得到不到的自由，你们有爱，有生命，你们身上有人该有的一切。我很羡慕。”

此刻的秦圣皇，像是一个在俗世生活中拼命挣扎，早出晚归工作的人，见到了在湖中欢快游荡的鱼儿，作为高级物种，他可以轻易捏死这两条鱼，却也羡慕水中鱼儿的自由，以及那份他永远也得不到的无忧无虑。

“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得失去一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嬴羲炎，你……不配羡慕我们。”子庄平静的道。

今天一战，双方三人，连同已经死去的风焕之在内，没有一人表现出厌恶、愤怒、憎恨、痛苦、急躁等负面情绪，即便知道一会儿自己立即就死，在与敌人说话时，仍是表现出应有的平静。

只因，他们三人都是当代修士中的最绝顶的人物，实力、地位、境界到了他们这样的程度，对生与死大多已经看得透了，他们所追求的东西与普通人有着极大的区别，要活就活得轰轰烈烈，要死就死得体面，绝不会如寻常人那般，匍匐在敌人脚下，跪地求饶。

嬴羲炎道：“风太昊既然能在十万年前，布下大局镇杀我，想来我秽土转生，择日复活，他应该也能算到，这最后一句谚语，究竟有什么含义？”

“你早已知道我们不可能告诉你，又何必多此一问？”子庄道。

风可之道：“我人族与域外天魔交战了百万年，死伤无数，多少人有英雄死在敌人的刀下，但凡还保有一些人性的人，都做不出出卖我等同胞之事。嬴羲炎，你本就死有余辜。”

嬴羲炎闻言却突然笑了，摇头道：“看来，你们并不知道，这整件事情背后的利害关系，更不知道究竟是谁要灭绝人族。”

风可之与子庄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疑惑之色。

嬴羲炎见两人的神情，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从风可之和子庄的表情中，嬴羲炎可以得知，这两人并不知道整件事情发生的原因。

风可之和子庄，作为风太昊十万年大局的最重要棋子，一定从风太昊那里，了解到很多东西，甚至与风太昊很可能已经将自己所推算出来的一切，都告诉了这两人。

而现在，他们两人明显不知道自己的整个计划，更不知道自己背后站着的人究竟什么来头。这两人既然不知，显然风太昊也是不知道的。

不管最后一句谚语究竟有何含义？只要不破坏到自己的整个计划，那便没有什么关系了。

嬴羲炎果然不愧是一代枭雄，聪明绝顶，仅从两人的一个表情中，便能推算出很多对他有用的信息。

“兵家之争，谋而后动，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看来这一场十万年的算计，你们终究还是输了。”嬴羲炎露出一丝微笑。

心计的较量，与明刀明枪的打斗不同，只需从对方的一个表情之中，就能判断出孰胜孰负。

“何以见得？”子庄皱眉。

“不刻你们便要死去，既然如此，我便好心把事情告诉你们吧。”嬴羲炎笑得越来越得意，道：“域外天魔与人族多次交战，双方大量的强者死伤，如今经过了上百万年，双方你就奈何不了对方，你杀不死我，我也灭不掉你。按理说，大家打个平手，互相握手言和，就此相安无事，才是最根本的生存之道。”

“可是，域外天魔却要誓死灭掉人族，人族不灭，他们永远不会罢休。你们知道这是为何？”

风可之与子庄同时皱眉。

这个问题不仅是他们想不明白，整个人族阵容都有着一样的困惑。

嬴羲炎见两人露出疑惑的表情，更加确定自己的计划没有提前暴露，笑得也更开心了。

“因为，要灭掉人族的，根本不是域外天魔。”

嬴羲炎说着，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郑重，道：“而是……上面的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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