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8章 谁是大恩人

好在戚妄并没有这样的负面情绪控制多久,  过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他慢慢恢复了过来，眼见着戚盛坤急得满头大汗,  戚妄笑了笑，轻声说道：“爹,  我没事儿的。”

        然而他嘴上虽然说着没事儿,  可是模样看起来却极为虚弱，倒像是突然发了什么疾病似的。

        “阿妄，你真没事儿吗？不行,  我去叫老宋过来给你瞧一瞧。”

        老宋是队伍里的毛脚大夫,  他的医术倒是达不到坐堂大夫的水准,  但是看看一些小病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戚妄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  爱子心切的戚盛坤已经跑下车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老宋给带了过来。

        老宋一番望闻问切，告诉戚盛坤：“老爷,  少爷他并没有什么问题,  或许是因为饥饿过度才有刚刚的反应，只要吃些东西便好了。”

        听到老宋所说的话之后，戚盛坤长舒了一口气，他抬起手来摸了摸戚妄的额头,  又从一旁的包袱里翻出些糕点来递给戚妄，示意他吃下去。

        “你这孩子，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填饱肚子,  你从小娇生惯养着长大，从来都没有挨饿过，身体根本扛不住……”

        戚妄知道戚盛坤所说这些话也是因为关心自己的缘故，所以戚妄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而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正好此时他也有些饥饿了，将这些糕点吃下去之后，身体舒服了不少，原本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血色，戚盛坤见状，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他拿过一旁的水馕递给了戚妄，示意他喝些水。

        “不管在什么时候，如非必要，你不需要苛待自己，要知道在赶路的过程之中若是因为饥饿而导致生病，反而得不偿失。”

        所以戚盛坤带领的商队即便是在加急赶路的时候，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也会停下脚步，将饭吃过之后才会继续前行。

        “饿了吃干粮不就行了吗？提早到达，我们不是能更好的休息吗？”

        听到戚妄的询问之后，戚盛坤摇了摇头说道。

        “这一次你跟着我从冀州城到京城，我们走了有二十多天，你感觉如何？”

        戚妄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并不如何。”

        “这便是了，赶路本来就是极其辛苦的事情，你我二人身为主子，一路上被大家照顾良多，都会觉得如此辛苦，那其他的人岂不是比我们更加辛苦？”

        戚盛坤能将戚家发展至今，他也是有几分能耐，和其他那些并不怎么在意下人们的家主不同，戚盛坤很照顾手下的人，在能力范围之内，他总是会多顾虑到手下人几分的。

        他们从冀州城往京城运送的是年礼，迟一些到和早一些到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就算让大家伙连天加夜赶路，也不过是提前个两三天到达京城罢了，可是大家的经历会跟现在有很大的不同，如果有人生病的话，在这快入冬的季节是很难熬过去的。

        “掌家之人不能太过仁慈，但也不能太过苛刻，须得赏罚分明才行，这些事情其实并不算是大事，很多家主都不在意，可若是你做到了，底下的人才会对你对戚家的归属感会更重。”

        戚盛坤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教导着自己的儿子，因为他发现戚妄比他所想的似乎差一些，所以在教导戚妄的时候，他基本上都会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东西掰开了揉碎了告诉戚妄，以便让他可以理解自己为何如此做。

        听完了戚盛坤的教导之后，戚妄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满眼崇拜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诚心诚意地赞叹道。

        “爹，您能将咱们家发展到如今这个程度，确实付出了很多的心力，我会好好向您学习的。”

        戚盛坤伸出手去摸了摸戚妄的头发，他眼中闪过了一丝黯然之色，不过还是开口说道。

        “我从来没有入朝当过官，但是我想着官场上只会比商场上更加凶险，你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莫要轻易相信别人，也不要将所有的人当做敌人，只要你安分守己，坚定不移地追随着太子殿下的脚步，那么应该就可以站稳脚跟。”

        这段时间其实戚盛坤的状态一直不怎么太好，一边他高兴于自己的儿子入了太子殿下的眼，可以入朝为官，但另一边他心里又十分担心，要知道他们戚家几代都没有出过入朝为官的人，能做到皇商这个位置已经是他们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是以在官场之上他们并没有任何的助力，戚妄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罢了，他就算是聪明异常，可总归是少了些见识，官场上的老狐狸何其多？他入了官场，背后又没有势力保驾护航，恐怕会走得极为艰难。

        虽然太子殿下极为看重戚妄，似乎对他也是很特别的，但是之前戚盛坤并未和太子殿下来往过，他听到的知道的也是坊间对太子殿下的传言，太子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心里并不清楚，也不知道戚妄救了太子殿下的这份恩情可以用多长时间，倘若有一天太子殿下觉得他已经还够了恩情，不再去庇佑者戚妄，那又该如何是好？

        发现戚盛坤的情绪变化之后，戚妄抬起手来，将自己的手掌覆盖在了戚盛坤冰冷的手上面，而戚盛坤则抬起头来朝着戚妄看了过来，勉强朝着他笑了笑。

        “阿妄，你以后要多加小心，莫要以太子殿下的恩人自居，你要拿捏住分寸，千万不要恃宠而骄，你可知道？”

        戚盛坤所说的这些话有些怪怪的，听起来像是自己要入了太子殿下的后院似的，戚妄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弄得哭笑不得，见戚盛坤仍旧是满脸担忧的模样，戚妄无奈地说道。

        “父亲，我想有一件事情您弄错了，我之所以入了太子殿下的眼，其实并非是因为我救了太子殿下的那份恩情，而是因为我的才华。”

        以戚妄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得出来，太子殿下是个胸怀广阔之人，他是被作为下一任君主培养的，看待事物自然和普通人不同，太子殿下识人善用，之所以对戚妄如此好，也是因为戚妄所展现出来的才华。

        “太子殿下是君，救太子殿下是我应当应份的事情，太子殿下并不会因此对我高看几眼，之所以对我如此好，是因为我那令人惊叹的才华。”

        戚盛坤：“……”

        他怎么之前从来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这么自恋？不过听到戚妄这么说之后，戚盛坤也稍稍放心下来。

        毕竟从遇到太子殿下之后，他们到京城的这段路程之中，戚妄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和太子殿下待在同一辆马车之中的，他们二人私底下说了些什么，戚盛坤并没有去询问，而戚妄也从未和戚胜坤说过，但是瞧着戚妄现在如此自信的模样，戚盛坤便觉得或许真得像是戚妄所说的那样，太子殿下之所以会看中他，便是因为他的才华。

        他们的马车在外面排队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很快便到了城门口，作为家主戚盛坤，拿着各种文碟出去给城门口的守卫检查，经过层层检查之后，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他们一行人便被放进了京城之中。

        京城的繁华自然不是冀州城可以相比较的，入城之后，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他们位于京城的宅子。

        戚家到底是皇商，可是有不少家底的，戚盛坤在京城的宅子面积不小，而且因为每年都会来上几次，这里也是留有人专门打扫的，等到他们到了之后，让下人们简单清扫一下，便能住进其中了。

        先前在马车上见过清河王之后，这具身体的情绪便被原主所掌控，到了地方后，戚妄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便感觉到浓浓的疲倦感席卷而来，等屋子清扫出来之后，戚妄与戚盛坤打了声招呼，先行回房间去休息了。

        其实在原剧情之中，原主和清河王并没有见几次面，清河王自持身份，加上又怀疑原主和孙梓云之间有关系，自然是不屑于见到原主的。

        戚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开始休息，而脑子里面浮现的则是上辈子所见到的那个清河王。

        上辈子的时候，原主第一次正式见到清河王，是在与孙梓云成婚半年之后，他之所以与孙梓云成婚，那是因为生孙梓云未婚怀孕，他是为了保护孙梓云，才会与她成婚。

        成婚之后，两人分房而居，并未在一起过，这些事情只要随便派人到戚府打听一番就能知道，可是清河王却不由分说地对戚家出手。

        因为清河王的打击，原主的父亲母亲相继离世，就连原主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差，而孙梓云似乎不忍心原主因为清河王的报复而死去，便找到清河王，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清河王。

        戚家几代经营才攒下的偌大家业，在清河王的手中连三个月的时间都没撑到，偌大的家业就此败了，而原主的父亲母亲也命丧黄泉，就连他自己也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丢了半条命，在孙梓云去找过清河王之后，清河王似乎终于明白原主并没有抢了他最爱的女人，一切只是误会，所以他便收手没有针对戚家。

        可是那个时候原主已经是家破人亡，什么都没有了，在孙梓云和清河王离开后没多久，原主便撒手人寰。

        先前这段剧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在见到清河王之后，戚妄却发现原剧情之中的清河王和他刚刚在城外见过的清河王似乎有些许的不同。

        在原主的记忆里面，他似乎是自裁而亡，可是经过戚妄的观察，却发现在他自裁之前身体就已经变得极为虚弱，他的那种状态就算最后没有选择自裁，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这可就有意思了，要知道原主在姐姐死去之后大病了一场，而后他便十分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在与孙梓云成婚之前，他可是找大夫特意瞧过的，大夫也说过，原主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些虚弱罢了，只要好好的调养，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为了这个家，为了父母他们可以过上好日子，原主努力的将家业支撑了起来，他一直都在让大夫帮自己调养身体，到后来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十分健康了，哪怕后来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按理来说他也应该能撑上一段时间，怎么身体会突然变得孱弱下去？

        将原主的记忆来来回回梳理了一番之后，戚妄在其中发现了一些不太妥当的地方，那就是在清河王针对戚家的时候，孙梓云经常会到书房里来给原主送补汤。

        “阿妄哥哥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的话，我们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几乎每一天，孙梓云都会到书房来给原主送补汤，而且她还特意提过，这些补汤都是她自己亲手熬制的，每一次她都是看着原主喝完了，然后将碗收走。

        这些琐碎的小事情看起来似乎跟原主身体缠弱并没有关系，原主也没有将自己身体变弱和那些补汤联系起来，可是戚妄知晓了孙梓云做的那些事情，又发现了她对那枚玉佩的执着，心里面便已经有了推断。

        孙梓云无非是两种来历，一是重生，二是穿越，不管是哪一种来历，她肯定知道剧情的发展，有极大的可能她是替代了戚风成为了清河王的爱人。

        正是因为代替了戚风，所以才要对戚家人赶尽杀绝，好让所有人都忘记她这个王妃的位置名不正言不顺。

        原主并未怀疑过戚风，后来他死去之后发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笑话罢了，他以为是命运的摆布，原主便想要摆脱命运左右，可戚妄却发现，原主认为的命运摆布其实是人蓄意为之，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人为操控的罢了。

        而孙梓云显然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他的脑子里转过各种各样的念头，很快便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的功夫便陷入了梦乡之中，只是这场梦却光怪陆离的，梦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琐碎的画面，然而那些琐碎画面像是零星闪过的光芒，让人看不清楚画面之中到底有什么。

        太子殿下回城的消息没有惊动任何的人，回去之后，他也未曾回到太子府，而是悄悄来到皇宫之中面见皇上。

        父子二人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见面，当看到匆匆而来的儿子，皇上激动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快步朝着太子殿下走了过来，然后一伸手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揽入了怀中。

        太子殿下的个性稳重，毕竟他今年已经三十有五，膝下最大的儿子都已经十三岁了，可是在自己的老父亲面前他仍旧像是个孩子一样，当被皇上抱入怀中之后，太子殿下想到自己这一次遇到的凶险，眼眶不由地红了。

        “父皇，儿臣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太子殿下说着反手抱住了皇上，此时此刻他们不是君臣而是父子，太子殿下放纵着自己的情绪，泪水潸然而下。

        皇上察觉到自己儿子的情绪不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轻轻拍打着太子殿下的后背，无声安抚着他的情绪，而太子殿下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收敛了起来，等到再次抬头的时候，他眼中的泪水已经不见了踪迹，除了眼眶微红之外，看着倒是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二人都是情绪内敛之人，并没有肆意放纵着自己的情绪，太子殿下扶着皇上回到龙椅上坐好，接着将自己在栾城外受到的攻击告诉了皇上。

        “父皇，儿臣在回城的途中遇到了匪徒……即便儿臣告诉了他们自己的身份，那些人依旧要置儿臣于死地，若不是遇到贵人相助，儿臣怕是无法见到您了……”

        皇上当年虽然没有遇到过争夺皇位的事情，可是他为君多年，从太子殿下口中所说的话自然推测出了事情的真相是什么？皇上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的意思是？”

        太子殿下点了点头，面上的神情变得凝重了许多，紧接着他走到书房中央，然后撩起衣摆，直挺挺地朝着皇上跪了下去。

        “父皇您之前一直要教导儿臣要疼爱自己的弟弟，您教导儿臣要兄友弟恭，说最不想看到的便是兄弟阋墙，儿臣之前一直照您所说的做了，但是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到了儿臣的底线，儿臣无法再继续容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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