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2章 谁是大恩人

听到戚妄特意强调了图纸是他自己一手设计出来,  并没有经过他人之手的时候，太子殿下忍俊不禁道：“我相信这把弓-弩是你制作出来的，你不用再三解释的。”

        他这个样子,  就好像是自己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似的。

        听到太子殿下的话之后,  戚妄笑了笑,  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太子殿下，我这不是怕您不相信吗？毕竟之前我将弓-弩做出来之后,  我的父亲也不相信这把武器是我制作出来的。”

        见戚妄满不在乎地说出戚盛坤并不相信武器是他制作出来的话,  太子殿下的眼睛眯了眯，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的父亲不相信这把武器是你做出来的，难道你不觉得生气或者愤怒吗？”

        按照常理来说,  戚妄这个岁数少年人正是自我意识最盛的时候,  明明他制作出来了这么强大的武器，却被父亲怀疑武器并不是他亲手制作出来的，这种事情换了谁身上都不会高兴的,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算是自己，估计也不会像是戚妄一样心平气和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戚妄却并没有其他什么感觉,  他想了想，开口回答了太子殿下的问题。

        “这其实挺正常的吧,  毕竟之前我也没有展现出来这方面的天赋，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  而且那个时候的我学习也不行，并没其他什么本事，我的父亲不相信我才是正常的，若是他能相信我才叫奇怪呢。”

        “这种事情别说是我的父亲了，换做是我的话,  如果是我身边一个是从小伺候我到大的下人，他之前就只是会做饭做菜，表现得一直平平无奇的，若是突然有一天他出口成章，并且写出锦绣文章来，我也要怀疑这东西是不是他写出来的。”

        说到这里，戚妄笑了笑，然后接着说了下去。

        “我父亲不相信我，是因为我之前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并不足以支撑我做出这么厉害的武器来，而之后我将自己如何做的东西展现给他看的时候，他便相信我了，我的父亲终究还是相信我的，我也会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他的信任没有错。”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并不是靠嘴说的，我也不能因为仗着父亲的信任就让他相信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您瞧，当我将证据拿出来的时候，我的父亲不就相信了吗？”

        这样的话是太子殿下之前从未听到过的。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大多说有才之人身上都带着满满的傲气，他们恃才傲物，认为自己与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一旦被人怀疑的话，就会滋生出各种各样愤怒或者负面的情绪，然后会想方设法地做出成绩，然后再狠狠地打对方的脸。

        如果对方是自己的亲近之人的话，他们则会更加愤怒于对方对自己的不信任。

        然而戚妄所说的话却从另一个角度让人看待这件事情，若是之前没有展露出分毫的能力，又凭什么让人相信你有那个实力？

        太子殿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戚妄看到太子殿下此时正在思考着些什么，便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而是乖乖地坐在那里，安静等待着太子殿下回神。

        站在不远处的王行看到戚妄这样子，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个少年看起来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像是对什么东西都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可是现在看来，他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想来也是，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应该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入了太子殿下的眼，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

        好在太子殿下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刚忽略了戚妄之后，他便认真地开口向戚妄道歉。

        “对不起阿妄，刚刚本宫想东西入神了，倒是有些忽略你了，本宫在这里向你道歉。”

        戚妄乐呵呵地摇了摇头，仍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像是并不在意太子殿下对他的态度一般。

        “没关系的，平时我也会走神，走神的时候我也听不到别人跟我说的话，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太子殿下不用在意。”

        说着，戚妄指了指自己放在另一旁的图纸问道：“太子殿下，我给您的图纸已经在那里放了那么长时间了，您不看一看吗？”

        听到期望的话之后，太子殿下微微一愣，随即转头看向了放在一旁的图纸，图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数据，另外还有弓-弩的分割图形，有图纸在，想要复刻出弓-弩来并不困难。

        “难道你就不怕本宫看了你的图纸之后，认为你没有了利用价值，然后将你当做弃子一样扔了吗？”

        看到面前这个少年没心没肺地将图纸交给自己，甚至生怕自己不看似的，一直催促着自己让他看图纸，太子殿下便没忍住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而戚妄却想也不想地开口说道。

        “我相信太子殿下并不是那样的人。”

        铿锵有力地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戚妄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带了几分狡黠之意，他看着太子殿下，又一次开口说道。

        “更何况我的图纸设计的这么复杂，不是谁都能看得懂的，再说了，图纸上很多内容都是需要我亲自来解释的，要是谁看到图纸之后就不需要制作图纸的人，自己就能根据图纸将武器制作出来了，那也太小看我了吧？”

        “更何况竟我研究这个东西研究了很长时间，花费了许多心力才制作出来的，图纸上面我也特意设计了一些防盗用的东西，就算太子殿下您天赋异禀，也找不出问题在哪里。”

        之前戚妄就考虑过图纸遗失或者被人偷盗的可能，所以这张图纸上他还动了一些手脚，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动过手脚之后的图纸便和之前不一样了，靠着错误的图纸，是无法做出弓-弩来的。

        面前这个小少年给太子殿下带来了无数的惊喜，这让太子殿下看着他的眼神都跟过去有些不太一样了，此时的他看着戚妄的眼神变得更加温和了，想到到自己府中精心养育出来的嫡子，太子殿下暗自思衬，若是他的嫡子有戚妄的几分灵动，那便更好了。

        “你这么夸赞自己，难道就不怕本宫觉得你自大吗？”

        时下之人大都喜欢自谦，若是自吹自擂，很容易被人所诟病，谦逊才是美德，就算才华横溢之人，在别人夸赞自己的时候也要自谦两句才行，可是戚妄却与他们不同，太子殿下夸奖他，他便应承下来，甚至还自顾自地夸上自己两句。

        像是戚妄这么会顺杆子往上爬的人，太子殿下过去还真是从未见到过。

        或许是因为戚妄身上带着一些亲和性，太子殿下和戚妄聊天的时候不知不觉地便放松了下来，太子殿下对待他的时候更像是对待自己的一个后辈，倒不像对待一个刚刚认识没几个时辰的人。

        王行看到这一幕，心中暗暗有些惊讶，毕竟太子殿下虽然看起来平易近人，但却并不是一个很好接近的人，他久居高位，身上自然带着一些上位者的气势，但是戚妄在他的面前却仍旧可以侃侃而谈，像是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的模样。

        王行看到太子殿下和戚妄之间的相处，对戚妄不免又高看了一眼，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并不是普通人，这个少年的前途将会不可限量。

        毕竟有才华的人难得，聪明又有才华的人更难得，戚妄靠着自己的能力，生生地为他自己辟出了一条康庄大路。

        诚如戚妄所说，他自己所画出来的图纸并不是谁都能看懂的，就像太子殿下此时便看不懂戚妄画出来的这些图纸，而戚妄发现这一点后，耐心地给太子殿下解释着图纸上的内容，又细细得说了制作武器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样的细节。

        看着耐心给自己讲解的戚妄，太子殿下说道。

        “你将所有的技巧全都告诉本宫，就不怕本宫舍弃你了么？”

        戚妄胸有成竹地开口说道：“在此殿下您不会这样做的，要知道您是聪明人，杀鸡取卵，这样的蠢事您绝对不会做的，毕竟我现在才十五岁，我能制作出来弓-弩这样厉害的武器，那就一定能制作出其他更厉害的武器。”

        知道弓-□□又有什么意义，只要有脑子的人就知道相比较于弓-□□，戚妄本身所代表的含义更大，只要有起在，再多的弓-弩都能制作出来。

        图纸确实非常重要，可是制作图纸的人重要程度要比图纸高上许多。

        “更何况我相信太子殿下的人品，您的事迹我从小便有耳闻，您是一个高尚的人，绝对不会做出杀鸡取卵的事情，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看着面前少年那笃定表情，太子殿下心情不错，他抬起手来拍了拍戚妄的肩膀，然后将手中的图纸折叠起来交给了戚妄。

        然而看到太子殿下的动作之后，戚妄则愣住了，他眨了眨眼睛，傻乎乎地开口说道。

        “太子殿下，您不是要想要我的图纸吗？为什么又把图纸还给我呢？我已经决定将图纸交给您了，您不必还给我。”

        “刚刚不是你说的吗？杀鸡取卵的事情本宫不会做的，这张图纸在你的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太子殿下相信自己的识人眼光，与戚妄的这番交流之后，他对面前的这个少年有了更加深刻地认识，有想法有能力，这样的戚妄是一个可以培养的人才。

        太子殿下御下有道，对于自己所信任的人，他并不会有太多的限制，反而会让他发挥出最大的效用来，这么想着，太子殿下再一次拍了拍戚妄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本宫期待你给本宫带来更多的惊喜。”

        戚妄听懂了这句话，他眼中绽放出灼灼光芒，看向太子殿下的眼神充满了浓浓的欣喜之色。

        太子殿下身心俱疲和戚妄这番谈话已经耽搁了不少的时间，外面天慢慢暗了下来，此时太子殿下感觉到身体越发疲倦了起来，若是继续下去，自己怕是要失态，所以太子殿下也没留戚妄吃饭，转而让王行送他回去。

        “谢谢太子殿下，不过不用了，客栈就这么大，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太子殿下您先前受了伤，一定要好好休息，等回头我再来看您。”

        说完这番话之后，戚妄着这太子殿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太子殿下的房间。

        然而当房门关上之后，他们便听到外面传来蹦蹦跳跳的声音，接着便是少年踩着楼梯蹬蹬蹬往下跑的声音，太子殿下摇了摇头，面上不由得带出一抹笑容，他让手下人吩咐店家送上食物来，简单吃了一些之后便睡下了，而王行带着护卫们守在太子殿下的门外，丝毫不敢放松下来。

        “刚刚太子殿下把你叫到房间说了些什么，面对太子殿下的时候，你有没有说一些不该说的东西？”

        等到戚妄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却发现戚盛坤正在他的房间里面等着。

        此时的戚盛坤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洗漱过后的他模样看起来却比之前憔悴了许多。

        想来也是，自己儿子能攀上太子殿下，这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关键的问题是自己还没有跟儿子好好交代，让他在太子殿下面前注意一下规矩，戚妄便又被带到了太子殿下面前。

        天知道在戚妄被带去太子殿下房间的时候，戚盛坤是怎么渡过的，他在房间里面不停地走来走去，越想便越觉得害怕，一步登天的好事情是谁都想要遇到的，可是真遇到了之后，他却发现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

        一步登天确实是大部分人梦寐以求的好事，但是如果没有相对应的能力，有很大可能会狠狠地从天上摔下来，真到那个时候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他作为戚妄的父亲，虽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光宗耀祖，带领他们戚家走向辉煌，但是他更加在意的还是自己儿子的安危，如果这条通天之路会带来无穷无尽的危险，那么他宁愿自己的儿子按部就班，普普通通过完这一辈子。

        戚妄走进房间之后，便看到戚盛坤的眼睛熬得通红的，也不知道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到底想了多少的事情，戚妄朝着戚盛坤走了过去，拉着他在桌旁坐了下来，然后强制性地喂了戚盛坤些水，让他冷静一些。

        “爹，您看您现在急成什么样子了，太子殿下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他并没有为难我，您现在这个样子，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被太子殿下带走被对方进行了一番严刑拷打呢。”

        眼见着戚妄说话如此口无遮拦，戚盛坤急忙抬手想要捂住戚妄的嘴巴，让他不要胡说八道。

        “你这孩子，难不成你在太子殿下面前也是如此口无遮拦吗？”

        他过去怎么没发现戚妄说起话来的时候什么都能往外说，半点儿都不顾及其他？

        “父亲您真的太过紧张了，且不说别的，我救了太子殿下一命，只要我没有犯什么大错，太子殿下就不会对我如何的，若是我在太子殿下面前表现得诚惶诚恐，太子殿下反而不会高看我了。”

        然而对于一个担忧儿子的父亲来说，戚妄所说的这些话并没有能很好地安抚住戚盛坤，反而让他陷入了更加焦躁的情绪之中。

        “伴君如伴虎，上位者宽宥和蔼是幸事儿，但是我们却不能仗着上位者的宽容而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这些话我之前跟你说过。而且你必须要忘记自己救了太子殿下这件事情，莫要将这事儿挂在嘴上，恩情这种东西用一次少一次，你可知道？”

        戚盛坤面容变得比之前严肃了许多，他仔仔细细交待了戚妄一番，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仗着对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便放纵了，退一步万步来说，太子殿下是君，他们是民，豁出性命去救太子殿下也是他们应当应份的事情。

        太子殿下可以把这当做救命之恩，但是他们却并不能忘了本分，在太子殿下面前以救命恩人自居。

        “为父说了这么多，你可记得？下一次再见到太子殿下，你一定要规规矩矩，莫要做任何违规的事情，你可知道？”

        “毕竟你现在身上背负的并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命，而是我们合府上下一百多条人命，但凡你有行差差错，我们戚府便完了。”

        害怕戚妄并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戚盛坤便将事情说得严重了一些，务必要让戚妄记得他自己的身份，不能越雷池一步。

        戚妄站在那里，先前面上的喜色消失不见，此时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沉重和惶恐之意，看到自己儿子像是被他吓住了，戚盛坤心中有些不忍，但是想到戚妄以后是要在太子殿下面前经常露面的，那是万万不能有行差踏做的时候，所以他便狠了狠心，将之前所说的话再次重复了几遍，一定要让戚妄将其牢牢记在心上，不能有半点的马虎。

        “父亲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您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眼见的戚妄确确实实将自己所说的话全都记在了心上，戚盛坤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来，他拉着戚妄的手，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旁，然后仰头看着面容稚气未退的儿子，轻声说道。

        “阿旺，我知道这些事情可能有些为难你了，但是你要清楚一件事情，现在你只是一介白身罢了，若是以后你有幸进入官场，所要面对的局面还要比现在更加复杂无数倍……为父没有本事，官场上的事情为父心有余而力不及，到那个时候你便需要自己一个人去打拼……”

        此时的戚盛坤越发后悔了起来，自己的儿子其实相当聪明，如果从小便开始教导，他一定不会像现在一样，仍旧像是个小孩子似的，透着一些单纯和不谙世事。

        戚妄此时面上的稚气似乎稍稍褪去了一些，他睁着一双黑色的眼睛看着戚盛坤，一字一顿地说道。

        “父亲，我知道了，您的教导我会记在心上的，您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戚盛坤拍了拍戚妄的手，又问他是不是饿了，见戚妄点头，便叫伙计将饭菜送到戚妄的房间之中，陪着他用过饭后，戚盛坤方才离开了戚妄的房间。

        虽然太子殿下加入了他们这个商队之中，但是双方却是泾渭分明，太子殿下的事情自然有他手下的人负责，而戚盛坤也十分懂规矩，发现太子殿下似乎并不想与他的队伍牵扯太多，戚盛坤便约束自己的手下，让他们没事不要到太子殿下的身前去。

        虽然是一队人马，但是他们却分得十分清楚，不过戚妄却是其中的异类，太子殿下经常会将戚妄叫过去陪着自己，或是让他跟自己一起下棋，或是说些自己游历全国时候见到的风土人情。

        听到太子殿下描绘的那些壮丽画面之后，戚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羡慕之意。

        “太子殿下，真羡慕您可以看到那么多的风景，我这一辈子之前最远的地方也只是去过渝州城罢了，偏偏在那里还留下了不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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