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0章 谁是大恩人

“原来你也知道卖身为奴是会入了奴籍,  而入了奴籍是很糟糕的事情，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之前戚风说要卖身为奴换取银钱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可是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的,  反而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丝毫没有顾忌到戚风原本的一个千金大小姐入了奴籍有多么不妥当。

        结果现在戚妄只是让他们签卖身契,  还没说要到官府备案,  他们的反应便如此激烈。

        果然刺不扎到自己身上,  永远都不知道有多疼,  扎别人的时候他们倒是恨不能上去跟着多踹两脚。

        “那又怎么样呢？或者你们可以自己在这山洞里面熬上几天时间，最多八天时间,  我们就能派人来接你们了。”

        孙梓云还没想好如何说，孙梓音率先忍不住了，她从干草垛子上爬了起来，嘶声力竭地喊道：“你说得好听，只签卖身契不卖我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靠卖了我们换了坐船的钱回去？你们姐弟两个就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们早就想要甩了我们……”

        急怒攻心之下,  孙梓音说话便有些口不择言了，什么难听便往外说什么，她的嗓音本就尖细,  此时刻意拔高了声音,  嘶吼出来的话语更是尖锐刺耳,  震得人耳膜都跟着嗡嗡作响。

        见孙梓音发怒，孙梓逊和孙梓玉两人也站了起来,  跟着自己的姐姐一起用各种各样难听的言语来攻击戚妄和戚风二人，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污言秽语，说出来的话简直污染人的耳朵。

        孙梓云见状暗叫一声不好,  急忙想要拦下他们来，然而正在气头上的姐弟三人又哪里能是孙梓云拦得下来的？

        “你们别说了，别说了！”

        她徒劳的拦着他们，但是她的声音还是被那姐弟三人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就在孙梓云急得满头冒汗的时候，戚妄突然拔高了声音说道：“都给我闭嘴，谁再说一句，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明明戚妄的声音并不算高，但是却生生地将孙家那姐弟三人尖利的咒骂声给压了下去，他神情冷漠地看着那像是被掐住脖子似的发不出声音的姐弟三人，冷冷地开口说道：“你们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情，你们只是我的表亲，你们姓孙，我们姓戚，你们跟我们根本不是一家人。”

        戚妄原本不想对着些人说出这么重的话来的，毕竟他们最大的也不过才十四岁，最小的才七岁，在戚妄看来，他们都还是孩子呢，他并不想对他们多么苛刻。

        然而这些人却在不断挑战戚妄的底线，现在更是用污言秽语咒骂人，戚妄便无法继续忍耐下去了。

        “当初孙家被灭门，你们在渝州城分明还有亲戚可以依靠，虽然孙家其他几支并没有你们家那么富裕，但是你们完全可以去投靠他们。”

        戚妄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将这几个人的脸皮摘下来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当初被灭门的只有孙梓云他们父母这一脉，孙伯翔还有兄弟活着，虽然他们已经分家另过，可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着的亲兄弟，而孙家的这兄弟姐妹四个人都是孙家的骨血，于情于理，孙伯翔的兄弟都该养育他们的。

        “你们难道忘记了，最初是你们非要跟着我跟我姐姐回冀州城的，你们不肯留在渝州城，跟着你们的叔叔们生活，死乞白赖地要跟着我们离开。”

        戚妄的眼神很冷，看着他们的目光就像是再看什么脏东西似的：“我们好心好意带着你们一起回家，那是因为我们心地善良，顾念着姨母曾经对我们的好，才想着要带你们回冀州城的，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就要理所当然地伺候你们，照顾你们。”

        孙梓云没想到戚妄竟然会翻旧账，她恨死了自己弟弟妹妹的口无遮拦，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她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帮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们找补。

        “阿妄哥哥，你别说了，都是我们的错，我代替他们跟你们道歉，你们别这样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啊……”

        然而没等孙梓云把话说完，戚妄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我和姐姐其实刚刚早就回来了，你们之前所谈论的一切我们全都听到了。”

        “当初我们身上的银子并没有全都被人偷了吧？至少你们身上还是留着不少银两在的。”

        说着，戚妄的面上露出了浓浓的讥讽之色，他看着陡然间变了脸色的孙梓云，缓缓说道：“真是难为你们了，明明有钱却不能往外花，还得跟着我们风餐露宿，还得靠着我们赚取微博的钱财供养你们，真是辛苦你们了。”

        “明明有钱却不能花的日子一定很痛苦吧？不过现在你们不会再有这样的痛苦了，从今日开始，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们走我们的阳关道，你们过你们的独木桥，我们互不相干。”

        丢下这番话后，戚妄便拉着戚风的手要离开这里。

        而被戚妄刚刚那副样子镇住的戚风陡然间回过神来，急忙跟着戚妄往山洞外面走。

        她觉得自己弟弟刚刚的样子简直英武不凡，明明没有说什么过格的话，却生生地把孙家那些人堵得说不出话来。

        在看清楚孙家这些姐弟们的真面目之后，戚风只觉得跟他们同处在同一个空间里都让人觉得窒息，她是一点都不想跟他们相处了。

        然而就在戚风跟着戚妄离开的时候，她的手腕突然被人给抓住了，戚风回过头去，却看见孙梓云正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松开。

        “风姐姐，你难道忘记了吗？都是因为你的缘故，我们的爹娘才没了性命，孙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命都是因为你才没了的……风姐姐，我不是责怪你，可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家人根本不可能就这么没了，你怎么能抛弃我们？”

        这些话孙梓云私底下曾经跟戚风说过无数次，每一次的意思都大同小异，当然每一次孙梓云最后都会说上一句【我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可饶是如此，听得多了，戚风也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所以她才会加倍对孙梓云好，对孙家的姐弟好，哪怕自己和戚妄受委屈，她也要好好地照顾他们。

        但是当知晓了孙家姐弟的正面母后，再听孙梓云说出这种话来，戚风只觉得恶心想吐。

        她用力地将自己的手从孙梓云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冷冷地开口说道：“孙梓云，不要再提是我对不起你们孙家人的话了，你们亲眼见到那些山贼了吗？是谁告诉你们是因为山贼看上我才灭了孙家的？当初山贼抢的可不止你们一家富户，那是因为其他家的护卫多，打跑了山贼，你们家不幸遇到盛怒下的山贼才会被灭门的。”

        相信孙梓云还是相信自己的弟弟，戚风过去或许还会犹豫，会选择相信孙梓云，但是现在她的大脑却无比清明，相比较这个会偷偷藏钱  ，只顾着她自己弟弟妹妹的孙梓云，戚妄才是她该相信的人。

        “你若是真觉得是我的错，那就去官府告官，你看看官府会不会把我也抓起来。”

        丢下这句话之后，戚风义无反顾地赶着戚妄一起离开了。

        她过去确实做过很多蠢事儿，甚至还听信了孙梓云的话，没有将自己被误会的事情告诉戚妄，而孙梓云呢？她明明说过不会将丫鬟的事情告诉别人的，可是孙家那姐弟三个人却恨毒了她，显然是已经从孙梓云的口中知道了所谓的事情‘真相’。

        什么因为山贼看上她才灭了孙家满门，这恐怕就是他们那姐弟四人为了奴役她才想出来的损招。

        放着亲弟弟不相信，反而相信一个表妹，她还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眼见着戚风就这么跟着戚妄一起离开了，孙梓云只觉得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她呆呆地看着屋外黝黑的天空，只觉得命运的不可抗性在此时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明明一切都已经变了不是吗？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早已经偏离的轨迹还是生生地扭曲回了曾经的轨道上，难道一切真的是不可能改变的吗？

        巨大的恐慌从孙梓云的心中升腾而起，她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她是绝对不允许一切就此功亏于溃的……

        孙梓音和孙梓逊孙梓玉他们姐弟三人发现孙梓云的状态不对，几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将孙梓云从地上扶了起来。

        “云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别吓我们啊。”

        “云姐姐，他们真走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云姐姐，他们是不是就算回到了戚家也不会派人来接我们了？”

        直到此时那姐弟三人才真正慌了神，现在孙梓云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几人齐齐看着孙梓云，希望她能给他们拿个主意。

        孙梓云擦了擦眼泪，安抚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你们别担心，刚刚我们不是听他们说了吗？从漳州城到冀州城有水路可走，大不了我们花钱去坐船。”

        一百步已经走了九十九步，最后这一步她是绝对不会功亏于溃的。

        这么想着，孙梓云的眼中闪现出了一抹坚毅之色来，她抹了一把眼泪，看向自己的弟弟妹妹们，铿锵有力地说道：“你们放心，风姐姐和阿妄哥哥两个人想要甩掉我们，还想把我们卖入奴籍，他们做的事情抵赖不了，等我们到了冀州城，就将这些事情告诉姨父姨母。”

        姨父姨母都是善良的人，而且戚家高门大户的，在冀州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存在，他们姐弟四人若是千里迢迢去投奔他们，就算是为了面子，他们也不会将自己这几个人拒之门外的。

        只要能入了戚家大门，之后的一切都好说，她就不相信姨母真能看着戚家那姐弟两个磋磨他们。

        看到孙梓云那笃定的模样，孙家那姐弟三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们依偎在孙梓云的身边，像是要从她的身上汲取力量似的。

        而孙梓云则悄悄握紧了拳头，不断地给自己加油打气。

        另一边，戚妄带着戚风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入了漳州城，戚妄带着戚风住进了码头旁边的客栈，这里的环境自然是比不上城里的，但是因为大都是南来北往的客商和力工住的，价格倒是并不贵，为了安全，戚妄给戚风要了一间单人间，而他自己则和其他的力工去挤大通铺。

        不过这么一折腾，戚妄今天赚到的铜板便所剩无几了。

        戚风有些担心地说道：“阿妄，万一那个蔡老板明天不带我们回去，那我们该怎么办？”

        她现在有些患得患失的，一边想着能尽快回到冀州城，回到爹娘身边，一边又害怕他们只是空欢喜一场。

        看着眉宇间露出焦躁之色的戚风，戚妄轻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别多想，好好睡一觉，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算是这次没法子回到冀州城，我们没了孙家那姐弟四人的拖累，靠着自己的能力迟早能赚到搭船的银子。”

        戚风这么一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便没有再说些什么了。

        漫长的一夜时间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戚妄就带着戚风赶往了码头。

        他们的运气倒是不错，蔡老板如遇而至，看着比起昨天要精神许多的姐弟二人，蔡老板客气地招呼着他们上船。

        见蔡老板的态度不错，戚风高高悬着的心此时终于落了下来。

        看来蔡老板是真相信戚妄的话，他们回家有望了。

        与此同时，冀州城一户低调奢华的庭院之中，身着锦袍的英俊公子哥正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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