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 凄惨老实人

这个点儿村干部们正在开会,  看到两兄弟哭得这么凄惨，他们立马就上了心，跟着俩孩子风风火火地往外走。

        “你们俩也甭哭,  告诉我发生啥事儿了？谁要到你们家抢东西？”

        村长和村干部们在路上不停地询问两个孩子,  然而他们却只是哭，啥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他们哭成这样子,  村长他们也急,  倒也不好继续问下去了。

        好在大队部距离戚妄家并没有多远，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戚妄家门外,  结果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吵嚷尖叫声。

        “戚老四，我看你是反了天了，怎么,  有俩钱你连娘老子都不认了？咋滴,  要你点儿东西咋了？这是该孝顺的！”

        尖叫咆哮的人是戚老太，此时的她精神的要命，根本就不像是个七十岁的老太太,  跳着脚要去揍戚妄。

        戚老头急忙拦着戚老太,  倒不是心疼这个小儿子，只是单纯地担心老伴儿的身体,  怕她有个什么好歹,  一边儿拦着她，一边儿朝着其他几个儿女使眼色，让他们去冲锋陷阵。

        其他几个孩子过来本就是来要戚妄要钱的，戚妄不给，他们自然会上去找他麻烦,  把钱给要来。

        其实今儿来这么一大堆人，也是有原因的，戚妄手头有钱的事情他们原本觉得是个秘密，各家都搜尽拐带地想着要从戚妄手里拿钱，他们想拿又怕其他人抢先了，便都想着先旁人一步，好从戚妄手里掏出去钱。

        然而还没有等他们从戚妄的手里面把钱给弄出去，戚妄自己个儿倒是大张旗鼓地弄了那么多东西回来，他们粗略算了算了，他弄回来的那些东西可不便宜，手里的钱岂不是花得差不多了？

        这些人在家把戚妄骂了个狗血淋头，觉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屁脑子都没有，还学着人家想要干生意，完全就是在没事儿去找死。

        最关键的是，戚妄自己个儿把他有钱的消息摆在了明面上，他们这三姐弟还能不去要钱么？做了这么多年的姐弟，谁还不知道谁是谁。

        到最后几家人干脆坐在了一起，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干脆决定一起到戚妄家来找他要东西，到时候要去的东西葛家平分，谁也不吃亏。

        当然就是这中安排，这姐弟三人仍旧觉得个个心气儿不平，觉得自家吃了大亏，等到了戚妄这里来后，那一个个跟个土财主似的，对着戚妄颐指气使，张嘴就是让戚妄把钱教出来给他们，顺便把小鸡和鸡蛋都给他们平分了拿走。

        他们占戚妄便宜占惯了，加上这次心情不好，那是连丁点来面都不要了，一个个都横的厉害，张嘴要人拿钱给东西，若是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土匪。

        就他们这样的态度，就算是原主在这里也会心气儿不平，更何况现在身在这里的人是戚妄，他们臭不要脸，戚妄自然也不会给他们留丝毫脸面，怼起人来那是毫不留情。

        过去原主恭顺惯了，他们基本都是要啥给啥，还从来都没有要不到的情况存在，这一次来找戚妄要钱要东西，不过是态度不好了一些，戚妄就敢给他们撂挑子，戚家这老老小小的如何肯干？

        戚老太跳着脚要去打戚妄，戚老头忙着护着自己的婆娘，又使着眼色让其他几个孩子上，这当嫂子姐夫的不好过去，姐姐哥哥可没有那个顾忌，嚎叫着就往戚妄跟前冲。

        也是他们太过猖狂，过去的时候这个弟弟就是蠢笨如猪的，虽然生了一个大块头，但却是个没脑子的，他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全都习惯了，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上手去打人的时候丝毫没有觉得不对。

        他们想得很清楚，这个弟弟就跟个牲口似的，那牲口用久了还会尥蹶子呢，他现在怕是嘚瑟了，跟他们这些人尥蹶子，只要把他给打服了打怕了，他就绝对不敢在做什么幺蛾子，那岂不是要什么给什么？

        姐弟三人嗷嗷叫着冲了上来，戚妄看得分明，他们这三人对他没有一丁点儿的兄弟情义，那样子不像是对自己的兄弟，反倒像是对着杀父仇人似的。

        大部分的时候，戚妄都是个很好说话的人，秉承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如果能好好说话，他是很不喜欢动手的。

        不过显然这一家子是不太懂什么叫做以理服人，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必跟他们客气了。

        戚妄是兄妹四人之中生得最为高大的，他往那一站，就跟个铁塔似的，气势颇为骇人，也就是他过去在家人面前是个软绵性子，才让他们敢动手揍他的，若是换了别人，他们甭说上手打人了，就连多看人一眼都不敢。

        姐弟三人嚎叫着冲了过去，原以为能狠狠地收拾戚妄一顿，哪知道他们还没沾到他的身体，便看到戚妄动了起来，紧接着他们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姐弟三人摔在地上之后，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不是他们不是冲着去揍人的吗？怎么自己反倒是摔在地上了？这情况不对啊。

        然而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便感觉到身上各处都疼得厉害，姐弟三人顿时便哀哀痛叫了起来。

        戚妄活动了一下手脚，神情冷漠地看向了团成一团的兄妹几人，脸上的表情冷漠至极。

        “窝囊成这个样子，还想着来揍我，也不知道谁给你们的胆子，看看你们的身板儿，我一个人能打妞们六个。”

        要不是原主看在亲兄妹的份上，这几个人哪里能是他的对手？

        那边儿的戚老头和戚老太两个已经懵逼了，他们完全没想到戚妄竟然敢对他的哥哥姐姐们动手，听到自己的宝贝闺女儿子们疼得嗷嗷直叫，他们两个也顾不得别的，急忙扑了过去，心啊宝儿啊的叫了起来，而李桂花和张带娣和戚宝珠的男人乔大山也急忙过去扶自己的婆娘，一大家子人乱成一团，整个院子都快成了马戏团了。

        村长和几个村干部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形，众人面面相觑，觉得眼下的发展好像不太对劲儿。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住着的人，谁还不认识谁呢？这些人哪里是旁人，不都是戚妄的亲戚么？哪到到了来抢东西的份上了？

        戚铁牛和戚铁柱两个把人召唤来了之后，立马就跑到了戚妄的身边去，小声问他有没有吃亏。

        戚妄觉得有些好笑，同时心里也觉得十分熨帖，不管怎么说，这两个孩子都是乖巧的，知道向着他这个当爸爸的。

        “没事儿，你爹我个头这么大，还能被人欺负去不成？放心吧，没事儿的。”

        刚刚戚妄揍人的时候用的是巧劲儿，专往人身上的软处扎，虽然没大伤，可疼可是真疼，姐弟三人疼得在地上嗷嗷直叫唤，半天都爬不起来。

        李桂花和张招娣两个是泼辣的，自己男人过来欺负人的时候她们丝毫没有觉得不对，但是现在自家男人吃了亏，她们两个顿时便发起狂来，朝着戚妄就狂吠了起来。

        “戚老四，你作死是不是？宝林他可是你亲二哥，你怎么能这么对他！要是你把人打出来个好歹来，我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弄死你。”

        “戚老四，你就是个畜生不如的玩意儿，我们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就是这么跟我们耍横的？我可告诉你，今儿的事情我跟你没完，要不把你弄进派出所关着，我张带娣就跟你信。”

        大约因为戚妄刚刚揍人的样子太过利索，李桂花和张带娣两个只敢站在距离戚妄稍远一些的地方朝着他狂吠，却丝毫不敢凑上前去，只是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叫嚣，那副状态，真真是状若疯狗。

        而另一边儿的戚老头和戚老太也很快爬了起来，朝着戚妄叫唤了起来，话里话外都是他这个当儿子的不孝顺，早知道他是这个样子，当时生下他来的时候就该把他弄到尿桶里面给淹死了。

        他们是戚妄这具身体的父母，先天就占据着优势，在加上他们年纪大了，戚妄要是真对他们动手，到时候唾沫星子都能把他给淹死了。

        不过不能动武，他还有嘴巴呢，以理服人他从来都不带怕的。

        等到他们狂叫了一会儿，累得嗓子冒烟叫不下去的时候，戚妄直接开口截断了他们的话头。

        “要是我生下来的时候懂点儿事儿，知道以后要过什么样子的日子，我不用你们淹死我，我自己个儿都能用手把我自己给掐死了。”

        戚老头和戚老太没有想到戚妄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气得指着他不停地哆嗦了起来。

        戚妄没有搭理他们，扫了一眼门外站着的村长和大队干部，戚妄继续说了下去。

        过去的时候，原主被家里人欺负搜刮，村里的人不是不知道，可是人家是一家人，关起门来是自己过日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是人家的事儿，外人再看不过眼，还能怎么滴？

        除了私下里可怜一下原主，说他太憨傻之外，还能说啥？他自己都不在意了，旁人自然也不可能帮他出头。

        不过今天看这架势，戚家这老四似乎是不打算忍了，村长和其他几个村干部就没打算离开，想着能帮一把帮一把，要不然这戚老四也忒可怜了些。

        当着外人的面儿，还是村长和村干部的面儿，戚妄没有给戚老头戚老太，以及戚家这些人留脸，把原主过去受到的那些委屈全都说了出来。

        就算戚老头和戚老太对原主有生恩，被剥削了这么多年，生恩也全都还干净了。

        “我五岁的时候就要上山打猪草，喂猪喂鸡，这些事儿都是我做的，再大一些，地里的活儿都是我做的，哥哥姐姐们吃肉，我能喝汤就不错，等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你们说我笨的跟猪一样，不让我上学，让我留在家里干活儿，这一干就是二十几年，直到这哥哥姐姐都成家立业，孩子也都养得差不多了，你们才给我找了傻婆娘，将我给分出去。”

        “我结婚之后，你们说分家，把我给赶出来了，后来又说我是一家人，隔三差五就来找我要钱要东西，我那会儿傻，全给你们，还信你们说是借我的，早晚会还给我。”

        “我就纳了闷儿，我是你们亲生的孩子么？不管是大姐还是二哥三哥，他们谁家的日子不比我好过？怎么就想着来盘剥我了？是觉得我蠢笨，可以任由着你们欺辱盘剥？还是觉得我根本就不是个人，随便你们怎么欺负都成？”

        原主的委屈堆积了一大堆，就算他自己不怎么聪明，可说不委屈还是假的，过去他一直活在虚假之中，总欺骗自己父母兄姐对他是有感情的，若是他有困难的时候，肯定会帮他一把的。

        可是后来他的日子难得过不下去了，这些人根本不会帮他，反而把他当做瘟神一般，连门都不让他进。

        他们对原主没有任何亲情存在，拿原主就当个工具一样，甚至他在他们心里还不如工具呢，至少工具他们还知道养护，原主这个亲弟弟，他们哪里会付出丁点关心？

        原主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什么声调起伏，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而已，戚家人听到这话不觉得愧疚，反而觉得原主斤斤计较，对他更是厌恶了。

        戚老太气得拿拐杖直杵地，朝着戚妄咆哮道：“我是你亲娘，我生了你，让你干点儿活怎么了？让你孝敬我怎么了？甭说是这样了，就算我要弄死你，也没有旁人敢将一个不字。”

        戚妄闻言，脸上的神情黯淡了下去，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你是我亲娘，就算打死我我也没话说，那成吧，我就在这里站着，你打死我好了，不过就算你把我打死了，我家的小蛋，还有我剩下的那些钱也不能让你拿走，我还有儿子呢，这些东西总能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

        戚妄这话怼过去，戚老太勃然大怒，又想去收拾戚妄了，看那架势，若不是被戚老头拦着，她怕是真会举着棍子打死戚妄。

        村长和一众村干部在这里站着呢，怎么可能任由着戚老太行凶？他们听了全程，也知道了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人对戚妄充满了同情，觉得他也正是倒霉催的，才投生到了戚老太的肚子里面。

        摊上这样的爹妈兄姐，他也是倒了血霉了。

        村长还是挺有威严的，进来了之后往双方中间一站，那架势立马就拿出来了。

        “你看你们，都是一家人，闹成什么样子？这要是被人看见了，你们这脸还要不要了？”

        戚妄幽幽地开口说道：“看见就看见吧，我娘说我不肯把家里的这些东西全都给她就是不孝顺，要打死我了，正好让大家伙儿来看看，这娘老子要怎么孝顺，才能让他们心满意足，正好也是个震慑，让他们瞧瞧，不孝顺的孩子就要落得个被打死的下场……”

        眼看着戚妄越说越不像话了，村长瞪了他一眼，说道：“老四，行了你，这事儿你别开口了，我来处理，我就不相信了，有我在这里，他们还敢瞎闹腾。”

        戚妄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到最后还是没开口，将这一堆事情交给专业人士来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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