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知晓真相

一声“卿儿”吓得小哑巴呼吸急促，浑身颤抖，再也忍不住猛地挣开南先生的束缚。

        他知道！他居然真的知道！！

        被挣开的南先生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脱身，待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脱口而出了什么后，也是满心的懊恼。

        他强自镇定，开口道：“抱歉，我只是刚刚见你立在这花丛中，突然想起‘世间佳景自成诗，明月清风应有知。’这句诗，觉得跟你很是相配，便擅自为你取了个‘清’字，是我唐突了。”

        小哑巴没有说话，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听南先生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小哑巴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待下去，转身逃离了这里。

        眼见小哑巴出了门也不上马车，毅然一副要走回暖芳阁的架势。南先生也不敢逼迫她，只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总算是平安到了暖芳阁，小哑巴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流玉正依在围栏上，见到小哑巴后，连忙迎上去：“这大晚上的，你去哪里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小哑巴低着头不说话。流玉看着离小哑巴不远处的南先生，心中了然，挥手让小哑巴回去休息。

        就在南先生还想去追小哑巴时，流玉却拦住了他：“流玉有些事情想跟南先生谈一谈，不知南先生可否赏脸？”

        “我不……”

        “是关于小哑巴的。”流玉从善如流的堵住了南先生想要拒绝的话语。

        南先生只得跟随流玉进入房间。

        “南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您当初为什么会成为暖芳阁的琴师，流玉也有所耳闻。可如今都已经过去了四年，您欠的银子怎么着也该还完了。可你还是没有离开暖芳阁，流玉想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流玉开门见山，南先生自然也不会畏缩。

        “我留下来，是因为我想跟小哑巴一起离开暖芳阁。”

        “这么说来，你一定是跟妈妈做了什么交易吧？”流玉心中早就有此猜测，不然很难解释南先生的行为。

        “这就不劳流玉姑娘挂心了。”

        “呵。”流玉轻笑一声，“南先生，恕我直言，不管是论相貌还是才情，小哑巴都与南先生相差甚远，你到底是看上了小哑巴什么，三年来都对她紧追不舍？”

        “流玉姑娘，我知道你是真心对小哑巴好，我也一样。对我来说，只要她能平安喜乐，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

        “这些甜言蜜语我在暖芳阁里听得多了，可能做到的却是寥寥无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南先生当初入京是为了科举吧，以南先生的文采，必然能高中无疑，到时候自有大把的名门贵女任南先生挑选。等南先生左拥右抱，美女环绕的时候，还能记得起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孤女吗？”

        面对流玉的轻蔑，南先生却是认真道：“流玉姑娘，如果你担心我会在高中之后抛弃小哑巴的话，我可以不参加科举。”

        流玉猛然看向南先生，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科举一事非同小可，多少人寒窗苦读数十载，就是希望能通过科举出人头地，改变自己一生的命运。可南先生居然说，他愿意为了小哑巴放弃，她着实不敢相信。

        南先生却语气淡淡：“我父母早亡，参加科举也不过是因为大势所趋。可科举对我来说并不是唯一的出路，我并不喜欢官场上的尔虞我诈，相反，我更愿意和我心爱之人去过一种安宁祥和的生活。最重要的是……”

        对卿儿来说，京城这个地方太过危险。

        最后一句话，南先生并没有说出来，流玉也没有多问。单是放弃科举一事，就足以让流玉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了。

        “不入仕也好……”流玉喃喃道。

        不做官就不会惹人嫉妒，也不会像那人一样，平白丢了性命。而且，小哑巴那块背面刻着“卿”字的玉佩足以表明她的身份不简单，离开京城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小哑巴的心思敏感细腻，想要打开她的心门并不容易，一切还要靠你自己。”

        南先生知道流玉说出这话，就表明她不会再阻止自己与小哑巴在一起了，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谢谢。”

        南先生离开后，流玉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小哑巴，你比我幸运，可要好好珍惜啊……”

        冬日的天气总是阴沉不定，明明前一秒还是艳阳高照，下一秒就飘起了细细密密的雪花。

        还没有开门迎客的暖芳阁里，流玉靠在自己房门前，兴致勃勃的磕着瓜子。

        她最近多了一项新的乐趣，就是看南先生吃瘪。毕竟他刚来暖芳阁的时候，可是一脸的冷淡，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能直接把人冻死。

        可现在却化身为跟屁虫，小哑巴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就算小哑巴冷漠的让他走开，他还是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根本不在乎热脸贴冷屁股。

        流玉摇摇头，真是太精彩了。

        她正看得起劲，暖芳阁的大门突然被人猛地踹开，一位凶神恶煞的男人走了进来。

        小厮赶忙上前说道：“不好意思这位爷，我们还没开张呢。”

        男人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拳将小厮打倒在地，粗声道：“让你们王妈妈滚出来见我！”

        这男人明显就是来找茬的，其他小厮不敢耽搁，连忙去找王妈妈。

        楼上的流玉秀眉轻蹙。她认得这男人，他是这花街柳巷里的常客刘屠夫，只是玩弄姑娘的手段多些，很多姑娘都受不了他。

        在他下手不知分寸弄死一个姑娘，被判了几年出来后，几乎没有哪家青楼愿意招待他了。而他因为刚出狱没钱，也没怎么在这里出现过，今日怎么突然来了暖芳阁？

        王妈妈听说有人闹事，立刻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真见到人又有点发怵。毕竟刘屠夫身材魁梧，就自家这几个小厮，怕是不够他打的。

        她只能满脸堆笑的上前，询问对方有什么事。

        刘屠夫只是看了王妈妈一眼，直接将一袋银子扔给了她。

        王妈妈见钱眼开，笑得合不拢嘴，恭敬地将他请进一间客房里。

        没过多久，王妈妈出来了，脸上的神情却是愤怒不已。小厮在她身边好声好气的劝慰着，王妈妈的火气仍然未消，还不经意的往楼上看了一眼。

        楼里其他的姑娘早就躲了起来，生怕被刘屠夫看上。只有流玉一人还站在走廊里，刚刚流玉正好与王妈妈对视上，她总觉得王妈妈那一眼似乎有些心虚，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果然，王妈妈终于被那小厮安抚住后，便上楼朝她而来。流玉并没有理她，转身回了房。

        王妈妈似是有些尴尬，还是跟了进去。

        “那个，流玉啊……”

        “他要的人是我？”流玉开口问道，语气却是肯定的。

        “这……是。”

        “妈妈答应了？”

        “……不是妈妈狠心，只是刘屠夫说如果你不去的话，他就一把火烧了我们暖芳阁。流玉，你也知道他，他可是坐过牢的，若真的存了心思同归于尽，那我这么多年的心血，可就全毁了！”

        流玉却笑得嘲讽：“王妈妈，当初如果没有我，你这暖芳阁早就没了。妈妈如今，是要过河拆桥吗？”

        王妈妈又何尝不知，当初要不是流玉，暖芳阁早就被隔壁虎视眈眈的凝心阁给吞并了。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刚刚刘屠夫把钱袋扔给她的时候，她就发现了，那分明是凝心阁李妈妈的钱袋。

        王妈妈顿时就明白，这人定是李妈妈找来闹事的。她与李妈妈积怨已久，她说不准真的会烧了暖芳阁。

        暖芳阁是王妈妈一手经营的，她不可能为了流玉放弃它。而且，说不定刘屠夫因为进过一次牢就怕了，不再喜欢以前那些花样了呢？

        想到这，王妈妈眼珠子转了转，继续开口道：“流玉啊，妈妈也不想的。可这些年，妈妈也待你不薄，就当妈妈求求你了。再者，你往好处想想，刘屠夫进去过一次，他肯定不想再进去第二次，此次你不会有事呢？”

        流玉冷哼一声：“妈妈这话自己相信吗？我若去了，焉能有命在？反正这暖芳阁与我没有任何关系，烧了就烧了，我还乐的清静。”

        王妈妈哭诉道：“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不能这样啊。妈妈答应你，只要你能去，不管你提出什么条件，妈妈都给你办到，行不行？你就去吧，我的姑奶奶啊……”

        流玉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她并不怕死，相反还很期待。在她得知柳士郎已经死了的那刻起，她就想去陪他了，只是她在死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这话，可是妈妈您自己说的。”

        “啊？”王妈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见流玉的眼神看过来，才明白她这是松口了，“对对对，是我说的，是我说的。只要你愿意去，你想要什么，妈妈都给你。”

        “既如此，那流玉便不客气了。”

        流玉提出了自己的条件，王妈妈却有些为难。

        “这……”

        “王妈妈若是不同意就算了，我刚好有些累，就先去休息了。”

        “别别别……”王妈妈赶忙拉住她，想着还是眼前的事情重要，一咬牙，“我答应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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