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何清质就这么忽悠着刘志一起往女装摊位走去，别说，人还真挺多。总共七八个衣服摊子，就没有一个前面不是挤满女同志的。

        刘志看了头都有些大，忍不住对何清质嘀咕道：“以前买衣服要布票，集市上压根看不到卖衣服的摊子。自从年初国家减免了部分纺织品的布票，这些摊子就跟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了，一家家的生意好的跟什么似的，也不知道这些女人哪来的钱，怎么就这么能买呢。”

        何清质的注意力都在那些摊子上，听到刘志的话就说道：“不然怎么说女人的钱好赚呢。”

        确实是好赚啊，刚才离得远看不清，现在走近了看，何清质就发现这些摊子上卖的都是清一色的外套、衬衫和长裤，这些衣服除了布料花色不同，款式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丝毫没有一点新意。

        要何清质来说，这样的衣服根本没有买回去的必要，但摊子前的女人们却都兴致勃勃的，一个个掏钱掏的飞快，深怕自己掏晚了买不到似的。

        这倒不是坏事，这样的衣服女人们都爱买，那等他做出了新款式的衣服，想来这些女人掏起钱来更不会手软。

        何清质看完就想退出去，但是两个大小伙子挤在女人堆里实在是太突兀，有机灵的摊主看见了，等边上的一波顾客招呼完了，就热情的对两人招手道：“两位小同志，要买什么，有想要的过来随便看看啊。我这里都是最新款的衣服，全是从沪市进的货，漂亮着呢，不管是送对象还是送家人都是非常不错的。”

        卖衣服的摊主最喜欢接待年轻的男同志，因为这类男同志通常都不大会还价，他只要把衣服吹嘘的好一点，卖价就能蹭蹭往上涨。

        这样的衣服还要去沪市进货，何清质是半点不相信，但刘志一下给唬住了，他想要张晓梅最喜欢沪市来的东西，就拉着何清质凑过去问道：“真是沪市来的？”

        “当然是真的。”摊主信誓旦旦点点头，拿过一件衣服掀开领子露出上头的领标说道：“你看，这标签上写着沪市两个字的，就是说这衣服是沪市来的。你看，没骗你吧。”

        何清质听了差点笑出来，心想这制衣厂的老板真聪明人，取这么个品牌名，谁听了不以为这牌子是沪市来的呢。当然这摊主也是机灵人，把品牌说成是产地，不懂看标牌的人真能被骗的团团转。

        这不，刘志看着摊子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指着挂在上头的衬衫就说道：“那你给我拿件款式最好我看看。”

        摊主一看刘志这么好糊弄，立刻拿了一件嫩粉色的衬衫出来给刘志说道：“就这件粉色的卖的最好，好多小姑娘都买呢，你看看，这领子和普通的衬衫领子不一样，是可以打蝴蝶结的，穿着特别洋气。”

        “是吗？”刘志拿着衣服瞅了瞅，也觉得挺好看的，不过他不会买女生东西，心里有些没谱，就拉了拉何清质的衣角说道：“何子，你看这衣服好看吗？”

        何清质的眼神早已溜到边上卖布料的摊子上去了，闻言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就被那粉嫩粉嫩的衬衫给镇住了。

        这衣服吧，怎么说呢，单看着还是挺好看的。但刘志明显是想给张晓梅买这衣服，这就不合适了。张晓梅是个健康肤色的姑娘，长得挺好看，但和洋气也不搭边，就这嫩粉色要是穿到她身上，何清质都能想象那姑娘会被衬的有多黑多土气了。

        不过这时候的乡土审美就是这样，女孩子要穿粉色红色的，他要说什么颜色不衬肤色别人是听不懂的，所以何清质只好换了个说法道：“这衣服是挺好的，不过大家都穿一样的就不新鲜了，人家姑娘都喜欢独一份的，你要不挑点别的。”

        刘志听了不疑有他，点点头说道：“也是，以前村里流行沪市来的红丝巾，晓梅攒了好久的钱给自己买了一条，刚开始还喜欢的每天都戴，后来村里好多女孩都买了丝巾，她就不爱戴了。”

        摊主一直留意着两人的对话，听到刘志这么说就小声说道：“特别的也有，我这里有城里最流行的连衣裙，乡下还没几个人穿呢，小同志要不要看看。”

        刘志听了眼睛一亮，立刻说道：“你这还有连衣裙啊，快拿出来我看看。”

        “行，拿给你看看。”摊主见刘志感兴趣，就从摊子下面拿了一条呢子连衣裙出来，摊开放到刘志面前说道：“就是这裙子，好看吧。我跟你说这裙子在沪市卖的可好了，我总共就进到五条，回来路上卖出去四条，现在就剩这最后一条了，你买回去我保证你对象要是穿了绝对是石安镇独一份儿。”

        何清质看了看，这裙子还真的挺好看的，浅咖色毛呢布料，领口和袖口缝了一圈小珍珠，款式简单，颜色大方，年轻小姑娘穿着应该都不难看，就说道：“老板，这么好看的裙子你怎么不挂出来，你要挂出来肯定有很多人想买。”

        “挂不了。”摊主摇摇头说道：“这裙子贵，一条要八十块钱，挂外面我怕被人摸坏了。”

        “八十块钱一条裙子，这么贵！谁会买啊？”刘志心里挺中意这条裙子，听到老板这句话顿时瞪大了眼睛，他这次出来总共就带了十一块钱，这还是他攒了两个月才攒下来的，八十块钱一条裙子，卖了他都买不起。

        “这还贵，这是沪市来的，用的最时兴的羊绒料子，我进价都要七十五块钱呢，卖八十块根本不赚钱的。”摊主说道。

        进价七十五块钱的裙子，只卖八十块，这种谎话傻子才会信，不过刘志显然是相信了，他一脸失落的看着面前的裙子说道：“老板，你就算卖我七十五块我也买不起啊，我身上就带了十一块钱。”

        老板听了也挺失望的，不过倒也没因为做不成生意就生气，他小心翼翼的收了裙子跟刘志说道：“小同志，没钱那就没办法了。不过你可以买点其他的，我这里还有许多款式的外套，二十块钱一件，小姑娘们都喜欢的。”

        “可我就觉得这条裙子好看。”刘志说道，然后转了下眼珠子看向何清质问：“何子，你带了多少钱，能借我点不？”

        “我就带了十块钱出来，现在就剩就九块了。”何清质爱莫能助的说道。

        “你怎么就带十块呢，你就不能多带点？”刘志说道。

        何清质心说我也想多带点啊，这不是穿越来的时候没把银行里的钱给一起带来么。

        何清质心里的痛无法向人说，见刘志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儿，就说道：“其实你就算送了裙子给张晓梅，她也不敢随便穿出来，这么贵的裙子，被她爸妈发现了不得把她打死啊。我看你还是买点别的东西给她吧，买点不太引人注意的。”

        “我就十一块钱，你说能买什么？”刘志闷闷不乐的问道。

        “能买什么，我看看……”

        何清质母胎单身三十年，自然是没有给喜欢的人送礼物的经验，不过他身边有不少情场老手，那些人经常送什么礼物讨人欢心他还是知道的。所以何清质考虑了一下刘志的经济状况后，就说道：“要不然你就送瓶面霜给张晓梅吧，女孩子都爱美，送这个准没错，而且面霜小小的一瓶，藏起来也不容易被发现。”

        “面霜，什么面霜，你说的是不是擦脸油？”刘志问道。

        听到擦脸油三个字，何清质顿时一阵无语，说道：“我是说面霜，不是擦脸油，霜和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擦脸上的吗。”刘志一脸嫌弃的看着何清质说道：“我说何子，你说话别整天文绉绉的行吗，还面霜，那是城里人说的，我们乡下人都喊擦脸油。”

        被嫌弃的何清质：“……”

        行吧，上辈子是个城里人是他的错。

        “那你倒底买不买？”

        “买，但这玩意儿只有供销社才有得卖吧。”刘志皱着眉头说道。

        何清质不明白刘志有什么好犹豫的，说道：“那你就去供销社买呗，供销社又不远，就在街角那。”

        刘志翻了个白眼说道：“那不是美兰婶在供销社里嘛，她那张嘴呱呱的，我现在去了，不用到下午全村人就都知道我买了女人用的擦脸油了，那不还是一样瞒不住。”

        刘志这么一说，何清质才想起来刘德顺的大女儿刘美兰在供销社工作，那是个为人爽快大方，特别热心肠的人，就是有点大嘴巴，那嘴像个宣传喇叭似的，什么事情被她看到了都传的特别快，所以刘志的担忧还真是挺有必要的。

        “要不然我去替你买，就说是我自己用的。”何清质想了想说道。

        刘志笑着揽住何清质的肩膀说道：“那感情好，我们现在就去买呗。”

        何清质的考察任务还没完成，不想浪费时间去挤供销社，就说道：“急什么，面霜在供销社里又不会飞走，你先陪我倒处逛逛。”

        “对，你还没给王奶奶买东西呢，你想买什么？”刘志问道。

        何清质虽说是为了忽悠刘志陪他逛摊子才借口要给王奶奶送东西的，但心里他也确实想谢谢老太太，这会儿就认真选择了起来。

        要送老太太东西，首先太便宜的肯定不行，显得敷衍小气。太贵的也不好，人家压根不会收。衣服鞋子这类过贴身的东西也要排除，毕竟不是亲奶奶，何清质还是要注意分寸的。吃的倒是可以送，不管什么时代，送东西送吃的绝不会出错。但问题是现在买吃的基本都要票，什么点心票、糖果票，何清质是一张都没有的。

        所以想来想去，何清质最后决定给老太太买块大围巾，就是那种既可以扎脖子上，又可以包头上的针织大方围巾。这种围巾现在在乡下特别流行，只要是个女的，不管年龄大小基本人手一条，所以送出去的话，也算是绝不出错的礼物。最主要的是它不贵，还不用票。

        有了老太太的，老爷子当然也不能少。不过老爷子的礼物就好买了，老人家一辈子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抽口烟，何清质只要去卖烟叶的摊子挑包烟叶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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