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争艳

天启自从太后两年前自请去上阳，替先帝守灵以后，后宫以前的晨昏定省也暂时搁置。

        现在的帝后虽说名义上主持着后宫大局，但因其性情喜静，身子娇弱，遂得到圣上特批，后宫妃嫔不用每日过去请安，只在每月的初一十五，去朝凤殿觐见。

        而今个，正是月中。

        木槿半月前入宫，单独拜见过一次帝后，到今日是她第二次见到这位帝后。

        “臣妾宸妃，见过帝后娘娘。”

        她俯身跪下，任凭许多双审视的眼光在她身上细细打量。

        帝后温柔安静的坐着，时不时掩唇咳嗽两声，抬眸间是时刻含笑的一张脸，纤弱，和善，在一屋子争奇斗艳的嫔妃间，不算惊艳，却因出身高贵，自带着一股子让人不易忽视的气势。

        是了，当今的帝后，来自世家王家。

        “快起。”

        她抬手虚虚的扶了扶，端庄而又温柔的笑着。

        “是。”

        木槿起身。

        “臣妾见过宸妃娘娘。”

        位份稍低的妃嫔，自然也是要下拜的，天启妃位仅有四人，如今这一屋子的妃嫔，尽数跪了一大半。

        木槿早早便知道，给她的位分尊贵，位列四妃之一，但见如此多的女人同时叩首，心底也有淡淡的自嘲，她还是第一次同时见到如此多的女人呢。

        “起吧。”

        木槿叫了起便安安静静的坐在了一边，这样的场合，多说也多错，她懒怠应付，只想草草完事。

        “宸妃姐姐可真是好颜色，看起来倒像是似曾相识呢。”

        一名长的娇俏的美人掩嘴笑着。

        木槿听了，抿了一口茶，如同没听到一般。这多好听的似曾相识，怕是这深宫的每一个人，都迫不及待的想告诉她，她不过是为人替身吧。

        “丽美人的声音，倒是堪比黄莺，好听是好听，就是叽叽喳喳个不停。”

        淑妃常氏，将自己的手拿至胸前，摩挲着玉指，嘴里说着话，眼里却是瞟都没瞟一眼说话的美人。

        倒是丽美人，还未从木槿给她制造的尴尬中回过神来，又被怼了一句，一张俏脸瞬时便涨的通红。

        “宸妃妹妹初来宫中，可有不习惯？”

        帝后终于开了口，却是做足了国母贤良的风范，语气尽是关切。

        “谢娘娘关心，臣妾，一切安好。”

        木槿微微欠身方又坐下，眼角的余光所至，皆是看不清表情的一张张美人脸。

        “妹妹可要常来各宫坐坐，都是好姐妹，也当多个闲话的玩伴了。”

        木槿右侧的声音，清丽婉转。

        她扭过头，看向身侧的美人，眼下有颗浅浅的泪痣。

        “承蒙锦妃姐姐不弃，妹妹自当多去拜见一下各位姐姐。”

        木槿知道她，苏家为了她进宫，做足了功课，这里的每一个人，她虽没见过，却也了如指掌。

        这个当初和梅妃一起进宫的锦妃，传闻中，聪明有才，是夜岚的解语花，也是自梅妃死后，宠爱日渐浓厚。

        “倒听闻妹妹闺中，不爱讲话，亦不爱笑，是个出了名的冰美人呢，今日一见，便觉那些人果然是看错了，妹妹如此可人，是美人不假，可哪里是那冷冰冰的冰块了。”

        锦妃笑的爽朗，是容易一眼便让人产生好感的女人，这样的女人，难怪得了盛宠。

        木槿听闻此话，淡淡的笑了笑，以示回应。

        她在苏家，被藏得很深，直到进宫前夕才有淡淡的名声传出，可即便这样，上京城也是只知苏家有个女儿，并不知苏家女儿如何，锦妃所知，怕不是外间传闻了。

        “帝后娘娘可是倦了？”锦妃见木槿未搭话，也不以为意，见帝后似乎有些疲累，旁边站着的侍女，正在为她轻轻的摇着扇。

        “可是呢。”

        “近日睡的总是不大好。”帝后轻笑。

        木槿闻言，遂准备起身和锦妃一块儿告退，便见门口玄色身影闪过。

        “芸儿若是倦了，更要多歇息才好。”

        夜岚大步跨了进来，俊美的脸上含着浅笑，竟没了平日里那般的生人勿近的气势，一瞬间便晃花了一些妃子的眼。

        “臣妾见过圣上。”

        些许的晃神过后，就见一群衣着鲜亮的女人，整整齐齐的跪在了地上。

        夜岚的目光，扫过了一群宫妃，便见个个都是容颜如花，他哈哈的笑了笑。

        “都说我天启出美人，看到诸位爱妃，便更觉美人如花，这五朝国色，怕都在宫中了吧。”

        夜岚一眼扫过去，看向木槿，只见她眉梢低垂，一身红衣，肤白似雪，就这么矗立在一群女人中间，想让人忽视都是不易。

        帝王的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身上一瞬，便又移开，径直走过去扶起帝后，坐到了一边。

        “芸儿今日甚美！”

        帝后没料听来这么一句，端庄的脸颊微微一红，却没再开口。

        夜岚知她一贯如此害羞，便也不再作弄，四处看去。

        “檀妃今日为何穿的如此寡淡。”

        坐在角落的檀妃听了问话，抬起了头，便见白皙的几乎透明的脸上，覆着淡淡的红晕，她着一身淡黄的衣衫，就这么坐在一个角落，安静的让人找不到她的存在。

        “圣上说笑了，臣妾自知比不上各位姐妹，亦不敢东施效颦，索性素净一点儿。”

        檀妃轻声回道。

        她的存在感极低，这半晌都未见她言语，木槿一度以为这个檀妃不在此间，这会儿看过去，见她似是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般，回完话又做垂头不语状。

        木槿默默观察着几位妃子，常妃傲气，锦妃活泼，檀妃内向，帝后端庄柔弱，丽美人娇俏……纵然性情各一，却不约而同的，眼神一直紧紧勾着夜岚的方向。

        她在心底冷笑着，这些披着面具一样的女人，争来争去，也不过是一个男人。

        夜岚听罢檀妃的话，不置可否，拉过帝后的手，替她正一正冠。

        “既然娘娘倦了，你们都退下吧。”

        木槿闻言，舒了一口气，却又被夜岚的下一句话噎了一瞬。

        “宸妃，瑶华殿收拾好了就过去吧，这里离朝凤殿近，多来陪陪芸儿。”

        瑶华殿！

        众妃均心底一惊，三年多未曾有主人的瑶华殿，终究还是迎来了它的第二任主人吗？那这个宸妃……

        “是！”

        木槿顿了一下，她以为他已经颁发了旨意，却不料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公然宣旨，呵呵，他还真是照顾她呀。

        遂坦然的迎接着各色的目光，既然夜岚将她早早拽入其中，那便接受吧，她也没有第二种选择，不过是明枪暗箭，杀不死她，她就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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