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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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迟的声音极轻，听在燕环的耳中，却犹如魔鬼低语。
她心中警铃大作，却又不知道到底哪里有问题。
燕环只能哭得越发凄然，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失态：“臻阳，我都这样了，你还说这种话来讽刺我。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
燕迟缓缓笑开：“是啊，我就是见不得你好。”
燕环鼓着双眼，朝盛武帝道：“父皇，你听见了吧？臻阳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一直都不想让我好过！”
盛武帝微微皱了皱眉，并不答话。
“那是当然了。”燕迟语速不紧不慢，却铿锵有力，“试问，谁又能看到一个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意图谋杀妹妹的恶人好过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逼近燕环。
直至最后一句话的话音落下，燕环也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你胡说什么？！”燕环噌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你凭什么说我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我也没有杀人！”
燕迟挑眉看着她，语带怜悯：“三姐姐，你可能还不知道，你那贴身婢女晚杏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包括你在茶会上给我的茶杯抹了鹤顶红的事情。”
“鹤顶红，那可是剧毒之物。三姐姐，你怎么敢的？你这是要狠心杀了我啊！”
燕环目瞪口呆，她早已停止了流泪，只余斑驳的泪痕印在蜡黄的脸上，与发红的双眼相映衬，更显得狼狈不堪。
“你胡说！！”燕环怒吼一声，几乎要将御书房的屋顶都震塌下来。
“我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些事！燕迟你血口喷人！”燕环转头向盛武帝寻求认同，“父皇您相信我，我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些事！”
燕迟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紧跟着便笑吟吟道：“这可是你的贴身婢女晚杏告诉我的，怎么不是真的？”
看到燕迟仿佛胜券在握般的笑容，燕环慌乱一瞬，便笃定道：“不！不可能！晚杏不可能这么说，你在骗我！”
燕迟发出一声嗤笑：“为什么不可能这么说？你就敢说，你不是想毒杀我？你往茶杯上抹的不是鹤顶红？”
燕环怒意加深，脑子一热便道：“我没有要毒杀你！我往茶杯上抹的是千红，根本就不是鹤顶红！”
话一出口，满室寂静，几乎针落可闻。
燕环还诧异燕迟为什么不说话了，不继续跟她辩驳了，便猛然回过神来，她、她刚才好像说了什么……
燕迟扭头看向了盛武帝，笑意盈盈道：“父皇，您也听到了吧。三姐姐亲口承认，她往我的杯子里下了千红。”
盛武帝眉间刻出一个川字，面色严苛地看向燕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燕环跪下身，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她心尖拔凉拔凉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挽回目前的颓势。
她又上当了！亲口承认了自己下药。该死的燕迟！
燕环抖着唇瓣，磕磕绊绊地道：“父、父皇，我不是，不是故意说出来的。”
斜刺里飘来属于燕迟的两声轻笑。
“啊不是不是！”燕环反应过来，急忙找补：“父皇，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情急之下这么说，我没这么干过。”
盛武帝神色晦暗不明：“没有干过，还可以脱口而出。真稀奇啊。”
燕环心弦紧绷，顿时啜泣起来，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声音里也满是哽咽：“父皇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蜡黄的脸色看起来就像是营养不良，这么一哭，又让人感觉她是地里没人爱的小黄花菜，实在可怜。
盛武帝轻轻叹了口气。
燕环心头紧绷的弦松了松。
谁知，燕迟也跟着叹了口气，道：“父皇，这件事情要不就这么算了吧。就算三姐姐先在茶会上陷害我，现在又在您面前诬陷我，恨不得把我逼死。但是我相信，三姐姐都不是故意的。”
燕环心弦一紧。
盛武帝瞬间又皱起了眉：“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如此胡作非为，你还向着她说话。”
盛武帝不赞同地看了燕迟一眼，“臻阳，你就是太善良了。”
铮——
燕环心里的那根弦断了。
她本来都快要被放过了，结果燕迟一句话又把她打回了原形。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歹毒啊？她就是死也要把她拖下水！
“父皇，我不服！”燕环抬起通红的双眼，“凭什么只罚我一个？”
“是，我承认我是恶人，我做了坏事。但是臻阳也不是全然无辜的啊！”
燕环咬着牙，恨恨看向燕迟，“她之前说的话您也听见了，恶人自有恶人磨，就说明她也是个恶人啊！她明知道茶杯被抹了药，还故意换了茶杯，害我现在成了这个模样！”
“够了。”盛武帝积威甚重，他一开口，燕环便自动禁了声，噤若寒蝉。
盛武帝看着她，带着两分厌烦道：“朕看你简直是不知所谓！你先前找来的证人信誓旦旦说亲眼看着臻阳下药，朕还信了几分。如今你又改口，说臻阳换了茶杯。你以为朕还会信你吗？”
燕环呼吸一窒，惊觉自己又说错了话。
她就该顺着之前的话往下说，咬死了燕迟也给她下了药，就不该改口！
如今说的真话反而像假话。怒火在燕环胸口翻涌，她恼恨至极，又分外委屈，再一次哭了起来。
细小的啜泣声萦绕在御书房里，盛武帝却再没有了之前的松动之色，径直开口道：“你此后的俸禄削减为原来的五成。最近半年，就待在自己的公主府上，好好反省，不要再出来惹是生非了。”
禁足半年、俸禄减半？！
燕环真恨不得自己刚才晕了过去，也好过听见这残忍的处罚。
本来俸禄就不够花，如今竟然只有一半了。还禁足半年，在这期间肯定又要让她抄书、重新学礼仪，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燕环脑子嗡嗡作响，却也知道如今的自己不能再轻举妄动，便俯下身谢恩：“多谢父皇恩典。”
她声音滞涩，盛武帝摆了摆手：“行了，你也不用跪在这儿了，出宫去吧。”
“是，父皇。”燕环应诺一声，从地上站起来，却不妨跪的时间太久，腿已经僵了。
一时没支撑住，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幸好边上伸出一只手扶了她一把。
顺着那只莹白如玉的手往上看去，燕环便正对上燕迟笑吟吟的脸。
燕迟眸如点墨，面容素净却又美丽得不可思议：“三姐姐，小心点儿。”
燕环正要羞恼，她就是真的摔地上了，也不要燕迟来扶她！
适时，耳畔却又传来一声轻语，“别再蠢到被人当枪使了。”
燕环抬头对上燕迟的视线，一时没有动作。
直到燕迟搀着她的手微微用力，燕环才回过神来，握住对方的手臂借力站稳后，便毫不留情的将之推开，冷哼了一声。
苦于盛武帝还在场，她不得不大声对燕迟道了谢，才转身离开。
“臻阳，若是朕不召见你，你是不是就不入宫了？”
待燕环一走，盛武帝严苛的神情顿时变得柔和起来。
燕迟眨了眨眼：“父皇说的哪里的话。这宫里有您和母妃在，才是我的家啊。哪有孩子不回家的道理？”
盛武帝笑起来，此时他便真的犹如民间寻常人家的父亲一样，毫无帝王的压迫感：“你还知道这是你的家？朕还以为，你在外面过得逍遥自在，都忘了我和你母妃了。”
“逍遥自在……”燕迟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摇了摇头，“这东西我怎么会有，父皇赐给我的那个琴师可太烦人了。”
“哦？”盛武帝笑意不着痕迹地淡了淡，“他怎么了？难不成伺候你不够尽心？”
不等燕迟答话，盛武帝又道，“你若是不喜欢这个，朕再赐你几个如何？”
“父皇，是在说真的吗？”
燕迟微微睁大了双眼。
她这副模样让盛武帝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过后，他正色道：“你今日既入了宫，便该去看看你母妃。”
“合该如此，我也正有这个打算。”
盛武帝道：“许久未见，她该想你了。快去吧。”
燕迟行了礼，转身便要退下。
却又听得盛武帝叫住她：“对了臻阳。你大姐姐也快要回京了，朕记得你二人的公主府离得不远。等她回京之后，你记得去见见。”
“好。”燕迟敛眉应允。
大姐姐啊，也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燕迟出了御书房，带着念桃便要往静妃的碧霄宫去，却在必经之路上被人拦住了。
“哼，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会去看静妃娘娘。”燕环神色略带几分怪异，“我等你好久了。臻阳，你告诉我，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话？”燕迟轻笑道，“三姐姐连一句话也听不懂吗？”
燕环面上浮现出怒色，磨了磨牙干脆认下来了，“我就是不懂，什么叫别蠢到被人当枪使？”
“我觉得，以三姐姐的脑子是想不出今日这一遭的。再者，距离茶会都过去了那么久，三姐姐若是早想出来了也不至于今日才来陷害我。想必是有人给你出谋划策吧？”
燕迟面色冷淡，话语却更加冷淡，“我只是提醒你。再有下一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你这还算手下留情吗？！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罚半年俸禄，还得禁足！”燕环咬牙切齿，恨不得就这么跟燕迟打一架。
燕迟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布施粉黛的面孔上浮现出惊人的艳色：“三姐姐，那是你的问题。若是你没有在茶会上设计陷害我，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我是陷害了你，可是你也没事啊！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这就是你最愚蠢的地方。”
燕迟抛下这句话，便要转身离去。
燕环却在她身后气急败坏道：“燕迟，你不要忘了你对我做过什么！这是你欠我的！”
燕迟身形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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