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开学（一）

时值仲秋，秋高气爽，清晨的风透着微凉，迎面吹来，吹散了晨跑后的热气。

        公园中的花坛边缘坐着出来活动的老人，小广场上的大爷穿着太极服，手持木剑，舞着太极，动作缓慢而连贯，看着极为舒适。

        顾舒晨跑路过小公园回家，路上遇到了好些邻居老人，双方愉快的打招呼。

        “舒舒啊，出来跑步啦！”隔壁王奶奶朗声问道，即使王爷爷去世了，王奶奶依然乐观的生活着，这是一位极为豁达的老人。

        顾舒听到这话，停下脚步，微笑的回道：“王奶奶，早上好。是呀，这天气不冷不热，跑起来很舒服。”

        王奶奶旁边坐着她的媳妇，王婷婷的妈妈，一脸喜意的跟着说道：“我家婷婷这次中考到a市美术学院，还不错，拖着尾巴进去的，昨天刚刚收到录取通知书了。我看那快递员也给你们家送了，是通知书吧？你考到什么学校啦？”

        王母和王奶奶两边坐着许多老人，听着这话，一脸笑意的夸道：“你家婷婷真不错，考大学了。”随机纷纷看向顾舒，等待她的回答。

        “我这次发挥失常了，考了一所大专，不是很好。”顾舒忍着尴尬，小声地回复。

        “我先回去了哈。王姨，奶奶们，再见。”说着，匆忙向小路走去。

        老人们听了顾舒的话，刹那间空气突然安静，一人说道：“可惜了，这孩子高中时就没赶上好高中。”

        “是啊，还好我家婷婷走了艺术生的道路，现在考了个大学。”王母这时候也不好意思表现的太过高兴了。

        王奶奶一脸严肃，“不管是大学还是大专，都是在学习，以后都要出来工作。我听舒舒她爸说，填的幼儿教育，以后还是个老师呢。都有一碗饭吃，没什么可惜的。”

        “是啊是啊，老师不错啊，教书育人，是个好工作，是个好工作。”众老人都应和道。

        顾舒这时候已经到家了，看到顾母在厨房准备早餐，打了声招呼，就回房洗澡了。

        顾舒站在花洒下，任意由着水流从头顶浇下，水流将耳边未绑起的头发打湿，头发紧紧贴在脸颊上，束缚而又不适。水流经过鼻端，流经嘴唇，挡住了空气的进入，顾舒感受着片刻的窒息感，直到感觉到极限后，才张开嘴巴大口呼吸，右手从额头抹到嘴部，将水抹去，使自己顺利呼吸。

        顾舒的心里开始懊悔：是不是我考试考好一点，也可以去大学，也能研究殡葬文化，而不是不敢大胆的说出自己的学校，自己的专业。没考上大学，爸爸会不会觉得丢脸啊——

        不是的，不是的，成绩已经过去了，再去后悔没有意义。我的成绩一般，再去复读又能多考几分呢？

        而且，这是我的理想，绝对不是我的耻辱，我不应该后悔，也不能后悔！

        选择了一条路，我跪着都要走完它。

        爸爸那么疼爱我，他是为我骄傲的，如果我能坚持我的理想。

        顾舒一边自我做了一番心理工作，一遍接了一盆温水，随即猛吸一口气，将头埋入水中，鼻子在水中无法呼吸，口中开始缓缓吐出气泡，脑中数着数字，模仿着秒针的跳动。

        这是顾舒在心情抑郁时常常做的行为，每次长时间的窒息后，心情都会进入平静。

        换好衣服，顾舒走到厨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家子开始开动早餐。

        “爸爸，我没有考到大学，没有选择一个热门专业，您会为我感到丢脸吗？”顾舒还是不自信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世人慌慌张张，匆匆忙忙，走在这人间大道上，无不为了生存和生活忙碌。大学如何，大专又如何，毕业后都面临着工作、生活的压力，有人活得压抑，有人活得麻木，而我的女儿，有自己的理想，并且持续为着理想努力着，努力地活得更有意义，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理想啊，这是一个奢侈品，很高兴，我的女儿能够怀有这个奢侈品。”顾父一脸笑意，温暖了顾舒一早上的荒凉。

        “当然，如果你能多信任信任你老爸我，早点跟我讲，我相信，你会感受到我更大的支持。”

        “不会啦，以后我有事都要和你说。”

        “大早上的，父女俩感动来感动去的，吃饭吧。过两周，舒舒要去报名了，这几天看看要准备什么资料，什么生活用品，去学校买还是买了寄过去，怎么去那边。这么多事情不做，想那么多干什么？”不懂浪漫的顾母抢过话题。

        “收到，母上大人！这不是还有两周时间嘛，我慢慢想，我等会先去查查路线，看看怎么去学校，我看见录取通知书里面有个新生群，我等会加一下群，看看里面的学长学姐怎么说哈。”

        顾父听到妻子的连环问题，对顾舒吐了吐舌头，说道：“好了好了，吃饭吧，吃完我好洗碗啊。”

        早餐过后，顾父顾母都去上班，这天是周一，顾父顾母都是公职人员，还没到退休年龄，都需要去工作。

        早餐时说到新生群，提醒了顾舒自己对新学校还是一思半解，需要进群问问开学问题。

        在父母去上班后，顾舒翻开录取通知书，第一次认真的完整读完通知书，然后看学校资料，包括学校的各种优秀学生奖励，以及写在文末的大号□□群号，拿出手机，打开□□——搜索群号——按照格式编辑自我介绍——申请进群，本以为要等一会，等待群主通过申请，顾舒切换界面，打算去千年论坛逛逛，没想到申请即通过。

        □□马上就是接到新信息的铃声，一长串的。

        顾舒连忙打开□□，往上拉了拉，第一句是：

        15-殡仪系-顾舒：【大家好，我是15届新生殡仪系的顾舒，请大家多多指教。】

        15-殡仪系-张然：【这个群里都是殡仪系的吗？哎呀，老好奇这个专业学啥的了。大家说说为什么学这个专业的呀。】

        15-殡仪系-张然：【我先说，这行以后收入听说很高啊，兄弟姐妹们，以后咱们咱们说也是白领级别了。】

        15-殡仪系-黄明妃：【本宫嘛，大家看过《入殓师》嘛，老感人了。本宫爱看恐怖片，这个行业本宫中意啊。】

        15-殡仪系-唐继礼：【我爸妈都是这个行业的，我也算子承父业了。】

        15-殡仪系-张然：【这位老兄，殡葬世家了啊，羡慕羡慕。】

        15-殡仪系-唐继礼：【我女的，女的。】说着，发了一张暴跳如雷的图片。

        15-殡仪系-唐继礼：【15-殡仪系-黄明妃我看过《入殓师》，我爸妈为了说服我读这个专业，天天抓着我看殡仪系列的纪录片，说是提前了解这个行业。】

        15-殡仪系-顾舒：【我应该是出于好奇和喜欢吧】

        15-殡仪系-郝小菲：【听说这个专业有讲风水的啊，我迷这个。】

        15-殡仪系-朱昊：【曾经，有个问题摆在我面前，我牢牢抓住了：如果给你一天一万，你愿意去太平间住一个晚上吗？】

        15-殡仪系-朱昊：【哈哈，我当然愿意了，不用一万，一天2千，尸体醒了，我都给你哄睡了。】

        15-殡仪系-张然：【女孩子啊，我以为是男生呢，对不起了姐妹。】

        15-殡仪系-张然：【笑死我，你是想继承我的蚂蚁花呗吗15-殡仪系-朱昊】

        15-殡仪系-张妙妙【有一种葬礼叫做钻石葬，你爱一个人，如果那个人死了，就把他的骨灰弄成钻石，时刻戴在手上，好浪漫啊啊啊啊】

        15-殡仪系-黄明妃：【你爱一个人，就期待人家死嘛……】

        ………………

        看来，这个专业也不是这么阴沉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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