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拓跋弘听她说完，细思之后也觉确实如此，便向哲海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别去了。

　　随行的李太医恰好这时进来，瞧见众人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地福身请安：“皇上，皇后娘娘万安。娘娘哪儿不舒服，先容微臣给您诊个脉。”

　　雪瑶摆手：“你还是先给皇上瞧瞧吧。”

　　李太医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见拓跋弘已经坐到了桌旁伸出手来，他便行了礼上前去诊脉。

　　半晌之后，李太医微微拧了眉头：“皇上可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您这肠胃似乎有些虚弱。”

　　拓跋弘与雪瑶对视一眼，雪瑶忙问：“李太医，皇上可有大碍？”

　　“回娘娘，那倒没有。”李太医躬身退后了几步，将门口放着的药箱拿来打开，“微臣给皇上开几味药养养，不出几日就能好转。只是最近要小心，仔细着凉，明日围猎，皇上要记得野味也要少用些。”

　　“那就好，既然皇上没事，本宫还想请李太医来替本宫辨别一样东西。”雪瑶松了口气，这才抬手叫双儿去门外把方才上菜的小太监叫进来，将那一盅燕窝端到李太医眼前，“李太医瞧瞧，这汤里加的东西，是不是雷公藤。”

　　李太医听到“雷公藤”三个字，先是一怔，旋即快步上前，双手接过那一盅凉透了的燕窝放在桌上，舀起一勺凑近鼻间。

　　待闻到了那一丝微苦的气息，仔细辨别之后，他连忙跪地道：“皇后娘娘，这雷公藤虽是良药，但更是剧毒之物，就连太医院都不可能让人随随便便拿了雷公藤去。怎么......娘娘的燕窝里会有这种东西啊，难道皇上是吃了这燕窝才导致的肠胃虚弱？”

　　李太医有些替他后怕，倘若拓跋弘再多吃些，恐怕就不是肠胃虚弱这些小毛病了。

　　“李太医快请起。”双儿在雪瑶的示意下上前将人扶起，“不知您能不能替皇上和娘娘查一查，太医院近来可有丢失过药材？”

　　像雷公藤这种极为特殊的药材，要随便在外头买到是不可能的。既然东西出现在宫宴上，那也只能是有人从宫里带出来的。

　　李太医点头答应，哲海从门口进来，伏在拓跋弘耳边道：“皇上，今儿那厨子到了。”

　　拓跋弘瞧了一眼下头的人道：“双儿，你送李太医出门，顺便跟着去替朕拿药吧。这儿不比在宫中，别人朕也不放心。”

　　“是，皇上。”双儿立马会意，帮着李太医收拾起了药箱，“李太医请吧，奴婢跟您一块儿去。”

　　等到出了门，身边再无旁人了，她才又向李太医开口道：“李太医，皇上的意思您应该明白。这事儿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幸亏是皇上没事。皇上和娘娘这会儿想要追查下药之人，必然不能打草惊蛇，还望李太医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双儿姑娘多虑了，我当差多年，自然懂得这些道理。”李太医顿首，“今日前来，只是为皇后娘娘例行请平安脉而已。”

　　双儿微微一笑，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还是要辛苦李太医了。”

　　虽说他是为帝后办事，定然尽心竭力。可雪瑶总觉得仁德要好过威严，才叫双儿处处打点着些。

　　李太医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连连点头，收起了银子，请双儿一同进太医们的营帐里去抓药。

　　那边的厨子一进拓跋弘的营帐，神色陡然一紧，扑通一声就跪了地，不断地磕头：“皇上，皇后娘娘饶命，奴才没有想害娘娘！”

　　来的路上，他已经向那个叫他过来的小太监打听了许久，才听人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皇后娘娘的燕窝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乎是吃了之后不舒服才叫的太医。

　　做厨子最怕的事儿就是主人家吃了自个儿的东西有什么闪失，尤其是做御厨，伺候的都是金贵的主子，万一有了什么问题，是他拿出十条命也不够抵的。

　　“你不必紧张。”拓跋弘放下手中的茶碗，从椅子上站起来，“朕和皇后也只是找你来问问清楚，炖皇后那盅燕窝的时候，可有什么人在旁边？”

　　厨子低低伏在地上，想了半晌，颤着声音回答道：“回皇上，给皇后娘娘专供的菜品，向来都是由一人操刀的。这回从收拾燕窝到添作料、加水、下锅，也都是奴才一个人完成的。”

　　等到余光瞥见了拓跋弘微皱着的眉头，他才在心里大呼不好。

　　若是真像他这么说的，岂非承认了燕窝中不干净的东西是自己放进去的？

　　果然，雪瑶走上前道：“那你往里加了些什么作料，可否说出来与本宫听听。”

　　“不不不，不是的皇后娘娘。”厨子猛然想起了什么，也顾不上礼节，抬头直视着雪瑶，“奴才想起来了，前头的事儿都是奴才一个人做的，可炖燕窝的时候，奴才并不在跟前儿。”

　　将专供菜品假手于人，这罪名总好过下毒谋害皇后吧。

　　“那炖燕窝的时候，是谁在看着的？你起来好好说罢。”雪瑶见他那副样子，也不像是个会下毒的真凶，此刻也不吓唬他，只想快些问清楚，好将这事理出些什么头绪来。

　　厨子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趔趄了一下才稳住自个儿：“回娘娘，今儿要做的菜太多，临时搭建起来的厨房灶火不够用。奴才当时想着娘娘那燕窝费工夫，反正已经做好了，就放在角落的灶上炖着便是。于是......于是就将砂锅给了那边儿看着的宫女。”

　　“那宫女叫什么，现在在哪儿？”拓跋弘听他扯了这么多，已经没了耐性，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句有用的话，连忙抬眼问他，语气中带着一丝烦躁。

　　“是御膳房里打杂的宫女，叫......叫珍珠，这会儿还在厨房里。因着平日里表现不错，这回才带出来的。奴才真的不知道她有意要害皇后娘娘，不然说什么也不会再让她留着的。”

　　他是御膳房的总管大厨之一，出了这样的事，他就算没有参与也是个监管不力的罪名，更不用说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他是清白的。眼下最要紧的当然是说一句解释三句，将自己择干净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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