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痛不已泪滴流尽终有好消息

娜婶儿回到三重阁，灵堂已经搭好。嫂子高福秀被一条麻布殓在椅子上，刘尊荣带着庭康披麻戴孝跪在她面前烧纸进香。

        娜婶儿想到嫂子昨天早上自己和尊荣出门去医院时，她还大声地叮嘱自己路上不要走得太急，看到尊华不要哭，要挺住。时隔一天一夜，已是阴阳两隔，天各一方。她自己没有挺住，走得这么急，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娜婶儿搬来一把小椅子，坐在嫂子身边，小声的哭泣着。她不敢太伤心，更不敢大声的痛哭。侄儿刘尊荣就在身边，他一天内连遭三个不幸，她不想惹得他更伤心。

        娜婶儿越想起和嫂子一起走过的艰难岁月，一起经历过的种种劫难，心里越难过。她使劲地掐着自己的大腿，拼命地控制着自己的感情，不让自己放声哭出来。

        娜婶儿想起这些年来自己和嫂子相依为命、患难与共，一起熬过来是多么不容易。如今苦日子熬出头了，尊荣回来了，眼看着父子相认了，夫妻就要团圆，一家人要过上好日子了，再一次的意外和不幸，成了她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她是带着遗憾、带着心有不甘走的。

        娜婶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含着泪请尊荣带着儿子出去一下，让她一个人在嫂子身边，和嫂子静静地说说话。娜婶儿要把对嫂子的同情、对嫂子的不舍、对嫂子的感恩和感念统统哭出来。

        庭康跟着爸爸来到房外，他端来一把椅子让爸爸坐下。庭康想起爸爸今天还粒米未进，就去厨房把爸爸早上拔回来的萝卜挑一个最好的，洗干净，刨好皮送进爸爸的嘴里。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些年，庭康跟着妈妈、奶奶一起吃苦，一起度过一道道难关，在与苦难共存中，让他懂得了孝顺，懂得了同龄小孩没有经历无法感知的东西。

        满屋的乡亲们被庭康的一举一动感动了，都流下了同情的泪水。

        眼看着三天的出殡日期就要到了。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桃子焦躁不安，这些年是妈妈的陪伴和鼓励，让她一次次挺过了常人难以忍受的难关，妈妈明天就要入土为安了，再也见不着了，她想无论如何明天都要见妈妈最后一面，送妈妈最后一程。

        桃子的伤经过温志华的处理和治疗已经无大碍了。只是桃子当天的撞击过重，流血很多，加上伤心过度，心里又时刻惦记着孩子，吃不下，睡不着，身体还很虚弱。

        晚上，温志华和郭梦婷端着一碗鸡汤面来到桃子的病房。

        温志华对桃子说：“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你出了那么多血，虽然给你输了血，但你再不吃东西补充营养，你身体是扛不住的，你把这面吃了，我不但同意你明天出院去送高婶儿，还要告诉你一个关于庭娇的好消息。”

        桃子一听，心里顿时舒畅多了。她接过郭梦婷端来的鸡汤面，不一会儿就吃完了，她急着想听到庭娇的消息。

        看到桃子把一碗面吃完了，温志华就坐到桃子的病床边，对桃子说：“我今天傍晚跟院长说了，我说我姨夫姨妈的亲戚过世了，我明天请假一天过去帮忙，院长答应了，这样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我和梦婷、梦溪送你回家，有我在，你回去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关于庭娇的事就让梦婷告诉你吧，这碗鸡汤面就是梦婷在舅舅家做的，是舅舅今天下班回来告诉她庭娇的消息的。”

        桃子用急切的目光看着郭梦婷，郭梦婷知道桃子等得很急，就很直接地告诉结果：“庭娇被刘尊国卖给江北农坪的一个人贩子了。刘尊国被关进公安大队后一直不承认，今天听我舅舅过去说，因为庭娇失踪，高婶死了，桃子受伤住院了，这才触动了他的良心，觉得自己这次给刘尊荣家带来的伤害太大了，才坦白了犯罪事实。”

        桃子一听，又是刘尊国，顿时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活该千刀万剐的刘尊国，一直不放过我们，把我们害得多惨哪，希望他这次进去，就永远出不来了，不能让他再出来祸害人了。”

        温志华知道桃子心里很气愤，就安慰了桃子几句，接着补充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刘尊华，刘尊华说这件事太巧合了。他当年就是被江北农坪的老大爷救起的，自己在农坪生活了好多年，对那边很熟。尊华听说人贩子的哥哥正在农坪劳改农场服刑，找到他哥哥就能找到人贩子。尊华说那就更巧了，这次在支前大队里他就碰到了农坪过来的熟人，熟人告诉他，老大爷的儿子已经到劳改农场当场长了。这样，我们找到人贩子哥哥，再找到庭娇就很容易了。”

        听到庭娇的寻找有眉目了，桃子的心里轻松了许多。温志华和郭梦婷离开后，桃子又陷于到深深地自责中。

        她后悔自己当时不冷静，如果自己没有那样骂刘尊荣，妈妈心里就不会那么难过，如果自己不说把庭康带走，妈妈就不会受那么大的刺激，以至于七孔流血，掉下床摔死。

        桃子更后悔的是自己当时不冷静，去撞床角寻死。如果没有那么不冷静，这两天就可一直陪在妈妈身边，多送她一程；如果当时自己真的死了，两个孩子怎么办，一天之内，一家人大的死的死，小的散的散，刘尊华将怎样面对。

        桃子越想越觉得自己太自私，太不应该了。她盼着天早点亮，自己能早点回到家，能早点回到妈妈身边，好好看妈妈一眼，对妈妈说声对不起。两天了，儿子不在身边，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没有人照顾他，也不知道儿子好不好，乖不乖，她心里也一直惦记着。

        朦朦胧胧中，天已经大亮了，桃子睁开眼，看到温志华、郭梦婷、郭梦溪拿来担架在等着她。

        温志华对桃子说：“我和梦溪刚才去给刘尊华换好了药，梦婷去借来了一副担架，我们来到房间看到你睡着了就没有叫醒你。刘尊华还写了一封介绍信，让我带给刘尊荣，让他办完丧事后，拿着刘尊华的介绍信，去农坪把庭娇找回来。”

        桃子连忙起床穿好衣服，对温志华说：“太感谢你们和尊华兄弟了。我真是不好意思，睡过头了，让你们久等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能自己走。”

        桃子一行回到三重阁，高福秀还没有往棺材里装殓，大家正等着桃子回来看最后一眼。

        桃子从担架上下来，扑倒在高福秀的遗体上，一边痛哭，一边诉说着自己的千不该万不该。庭康看到妈妈回来了，在奶奶身边哭得撕心裂肺，就心疼地跪在妈妈身边，一边给妈妈擦眼泪，一边安慰着妈妈。

        来送葬的一众亲朋好友，看到眼前的一幕，无不动容，他们哀叹着，这么多的灾难真不该降落在这一家人的头上。众人看了实在不忍心，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同情的眼泪。

        高福秀的葬礼很简单，没有致悼词，因为大家不忍心再听到她的悲惨遭遇，也没有酒席招待，因为大家知道，这一家人遭受了太多的灾难，不忍心他们背债葬母，增添新的困难。他们想着的是让死者静静地入土为安，在天堂从此没有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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