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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关于我想干饭


有一年夏天,横滨一反常态的热得要命。横滨的恶魔猎人中介电话几乎被打爆了,人人都想去北海道找活干。等我反应过来也想去北海道躲个凉的时候,北海道别说恶魔,连魔人都被瓜分完了。

        中介给我说,北海道倒是还有个团战,一大帮民间恶魔猎人正在组团刷炎热恶魔,问我有没有兴趣。可以去北海道爽两天不说,有了我团队战肯定如虎添翼。

        去个屁。还真当我是刚入门的菜鸟不成,民间恶魔猎人的团队一向不靠谱,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就算真能全员幸存,最后分报酬肯定是来回扯皮。再说了,天都这么热了还打炎热恶魔,别说北海道,就是跑到北极去开团都能被烤死。

        我顺着鹤见川一路往回溜达,路上用今天挣到的钱在一家有点名气的甜品店里,给藤乃买了一个最贵的冰激凌。店员用装着干冰的盒子装好,我拎着就走。

        在鹤见川边上,我看见一个穿着西服领带的人站在那里。我仔细一看,果然是太宰治。

        在鹤见川边上遇见太宰治,多正常的一件事。我正准备调侃他两句,你这天气穿这么正式热不死你,就看见他腿一弯屁股一撅,扑通一下栽到水里去了。

        我站在河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在河里扑腾。扑腾了没几分钟,他就默默在水里站起来,那水就刚刚到他胸口。

        我一下子笑起来,“鹤见川这两天都快被晒得断流了,水位堪称历史最低。你也是运气不好,偏偏在这跳,要是再往下游走几公里,你就能一头撞到河床上,完成你的自杀大业了。”

        太宰治在河里冲我嚷嚷,“你不懂,自杀也要讲求方法,撞到河床算怎么回事,这死法一听就蠢得要死。”

        我走到河滩上。河滩上堆着一堆钢筋混凝土桩子,我随便找了一个坐下,从裤兜里摸出烟点上,一边抽一边看太宰治犯病,“那你可以蹲在水里,把自己淹死。”

        太宰治在水里说了什么,但是他一直在水里扑腾,水花声音太大,我听不清他的声音。

        太宰治此人有个神奇的技能。他能把一切平平无奇的小事变成帮助他自杀的意外,然而每次又都能因为各种理由在意外里幸存下来。我看着太宰治,果然,他突然身子一个趔趄,一头拱到水里去了。

        八成又是脚抽筋,或者被水草缠住了。

        人在生命受到威胁时会本能地挣扎,但是太宰治不会。他真能平平躺在齐胸深的水里,直到因为肺部进水太多窒息而死。看着他跳过太多次河,我已经能精准计算出大概什么时间是他的承受极限了。

        等烟烧到头的时候,我把烟蒂扔在脚底下踩灭,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鹤见川的水平静无波,但是我知道太宰治肯定就在底下憋气。

        太阳烤得我昏昏沉沉,一站起来觉得眼前都是白光。以前的时候,每次太宰治各种作死,我心里除了烦躁就是烦躁。但是这次,看着鹤见川清粼粼的水,我突然觉得,这家伙不会是因为天气太热,故意跑到水里去躲凉吧?

        我把鞋脱了,光脚顺着河滩走到水里。一进水我就忍不住一阵郁闷,躲什么凉,这水居然都是温的。

        太宰治像个大蝠鲼一样在河中心晃荡。我想把他拖起来,但是他的西装三件套吸了水死沉死沉,我在水里使不上劲。我扎着手想了想,最后只能一个猛子扎下去,把他从背后拉起来。

        我的脸才没入水面,就感觉到身后一阵水花飞溅。一个人蹚着水飞快地走过来,揪着我的领子把我从水里扯出来。我一抬头,发现是织田作之助。

        他把我提溜出来以后,又转身去提溜太宰治。他一手一个,把我们俩拖到了岸上。

        我一边拧身上的水,一边准备道个谢,就听见织田作之助不温不火的声音:“你们两个是要殉情吗?”

        我胃里一个抽搐,感觉隔夜饭都要吐出来。还没等我有所表示,太宰治惊天动地地咳起来。

        “你刚才是要和我殉情?不要吧,那样我死后都不会安宁。”太宰治说。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话该我来说。还有,我那是在阻止你死这么早,而不是和你同流合污。”

        太宰治站起来就想喷我,但是久坐办公室的黑手党干部体力明显不如我这个身经百战的民间恶魔猎人,我能优哉游哉地抖搂衣服,他只能瘫在地上喘气。

        织田作之助在一边听明白了,他朝我看过来。“你不是在自杀啊?”他问我。

        “我没那么无聊,我还有藤乃。”我在大太阳地里蹦了蹦,然后满地找我的冰激凌。

        “可是我觉得你刚才看起来,真的很像在自杀。”织田作之助跺着脚,把鞋里的水抖出来,弯腰去捡被他扔在地上的枪,“如果你哪天真想不开了,就想想浅上小姐,她需要你。”

        什么鬼,我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拜托,我可是再生祝福者,跳水泥都死不了。放心吧。”

        。。。。。。

        “雷伊,为什么你总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找死?”

        他附在我耳边,用介乎于气音和声带发生之间的声音说。与这样轻飘飘的声音相对的是,他手上的伤口不断流出温热的血,顺着我的脖子我的锁骨,没入我的衣领,滑到我的胸前,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

        我倒是想问问利威尔,为什么这人总能以各种方式,在这种事情上把我抓个现行?

        立体机动装置的抓钩松开酒馆的门框,咻咻咻收回他的腰间。利威尔在地上站定。

        他现在的姿势相当奇怪,一手死死环在我腰上,另一只手牢牢扣着我的脖子不放。我感觉他的手紧绷着,五指成爪,指节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这只手仿佛很想狠狠攥下去,把我的脖子攥碎,但是又有什么阻止了他,迫使他用最轻柔但是又牢不可破的力道。

        就好像在竭力压抑着一把掐死我的冲动,在弄死我和护着我之间左右横跳。

        “你先松开我。”我想拍拍他的手,但是他的手上有伤口,我不好随便动。

        利威尔没说话。他不但没有松开我,好像还被我这句话刺激到了一样,手上更用力了。

        我简直无奈。他又没我高,摆着这么个姿势,一手上一手下的,从后面看一定非常搞笑。先不说这个,现在可还有个对我喉咙虎视眈眈的家伙,结果自己人先给我来了个锁喉。

        我的死遁被利威尔撞破,当然继续不下去了。现在事情陷入了两难的地步。排除我诈死这个选项,只剩下杀了凯尼和逃跑这两个选项了。无论选哪一个,都后患无穷。

        我朝凯尼看过去。酒馆的灯刚才被我们几个一顿折腾,打碎了大半。现在酒馆光线昏暗,凯尼的脸在暗处,但是这不妨碍我的视线。出乎意料,他竟然没有在利威尔对我施以锁喉的时候攻过来,从利威尔现身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就一直聚焦在利威尔身上。

        看着凯尼的眼神,我突然反应过来,我觉得他像谁了。

        他的眼型有点像利威尔。

        不过话说回来,利威尔为什么会跑到这来?

        我下意识就想回头问问他,还没等我张开嘴问,利威尔扣住我脖子的手突然上移,稳稳地捂住了我的嘴。

        “你他妈先闭嘴。”他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

        利威尔的手上遍布茧子,就连掌心都有。他现在捂着我的嘴,手掌上粗粝的茧子在我的嘴唇上摩挲,有点痒。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手掌的热量。

        但是这都不是重点。在他的手掌覆上来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气息钻进我的鼻腔。

        恶魔的血的味道。

        如果放在平时,利威尔受伤,我是绝对闻不出来他的血和普通人的血有什么区别。但是不巧,我刚刚恶魔化了一点,现在鼻子比之前灵敏多了。虽然还是和彻底恶魔化有区别,但是人类的血和恶魔的血,我还是分辨地出来的。

        利威尔的血不是纯粹的恶魔的血,那里面有恶魔的味道,但是很淡,如果不是凑得这么近,我根本闻不出来。这种感觉和魔人的也不太一样,魔人的血闻起来,就好像是恶魔的血和人类的血以九比一的比例粗糙混合,不伦不类地让人反胃。但是利威尔的血,就好像小豆汤里放入的霜糖,咖啡里加入的牛奶,恶魔和人类完美融合,二者水乳交融,变成另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气息。

        因为我的能力的特殊性,我的食谱上首当其冲的就是鲜血。其中,人类的鲜血可以饱腹,而恶魔的鲜血则用于满足口舌之欲。在我不恶魔化的时候,我对血液的渴求几乎为零,但是一旦恶魔化,就像人类会肚子饿一样,我也会本能地对血液垂涎三尺。

        我最近一次进食还是在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之前,在地狱里和各种恶魔厮杀那会。在那之后,我就一次都没有满足一下我的胃了。

        长久没有进食,部分恶魔化的状态,以及——一个香得要命的人。

        那一点特殊的血味慢悠悠飘进我的鼻子,就好像有一根羽毛,在轻轻骚动我的鼻腔黏膜,带来无比妖娆的刺激。我的嘴里本能地开始分泌唾液,迫使我吞咽了一下喉咙。

        就在我分神对利威尔流口水的时候,凯尼终于说话了。他盯着利威尔,慢慢咧开嘴笑了。

        “我还当是你小子走了狗屎运,搭上了地上的士兵大人,”他嘿嘿笑着,“原来是——臭老鼠在肖想——”

        利威尔捂住我的嘴的那只手放开,刀光一闪,他常年随身携带的那把小刀就已经飞了出去,直冲着凯尼的脑袋。飞出去后,利威尔也没管中没中,他环在我腰间的那只手一翻,就把我的八卦刀给顺走了。

        小刀被凯尼一个错头躲过去,他一抬手,锵一声架住了利威尔砍过来的八卦刀。

        “算算咱俩也有挺多年不见了,”凯尼死死架着利威尔,鼻子底下嘴上是被我打出来的血,被他一抹开,让他的笑容看起来非常狰狞,“一上来就要为了一个女人跟授业恩师动粗?”

        利威尔没说话,他死死盯着凯尼,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受伤的那只手被他一使劲,血流得更欢了。

        我听见他俩的对话后,不由得愣了一下。听凯尼这话的意思,他俩以前就认识?我回忆了一下凯尼之前跟我过招的路数,突然恍然大悟,他那用匕首自上而下抹脖子的手法和利威尔几乎一模一样。原来如此,利威尔那套蹩脚的招数就是他教的。

        在我愣神的空档,利威尔错开了和凯尼相撞的刀。凯尼的匕首朝利威尔的脖子勾过去,利威尔的八卦刀也冲着凯尼胸腹砍去。然后两人同时一动,利威尔抓住了凯尼握匕首的手,凯尼捏住了利威尔的刀背。

        “你吃屎呢?还不过来帮忙!”利威尔头也不回地冲我大吼。

        凯尼的脸狠狠一抽。听见了利威尔的话,在场的人都明白:他想在这杀了凯尼。

        我不知道利威尔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会来,他知不知道我和凯尼动手的原因。他选择在这里杀了凯尼,也许是他听到了凯尼之前对我的质问,陷入了和我之前一样的思维里,想要断掉线索;也许只是出于地下街人的本能,要杀了想要杀掉自己的人。

        利威尔的脸上戾气横生,杀意凛然。我看得出来,他今天一定要凯尼死在这里。

        我抬头瞥了一眼缩在楼上的小酒娘。触及到我的目光,她一下子抖了几抖,不由得又往门后躲了躲。

        杀与不杀凯尼,在我眼里都一样,二者都会带来不小的麻烦。依我看,最好的选项还是死遁,但是现在显然此选项不成立。如果必须要在剩下的选项里选一项,我觉得还是不杀凯尼为好。

        如果事情真的像我之前想的那样,埃尔文惊动了整个中央宪兵,那杀了凯尼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会招致更大的祸患。不杀,我这只能算畏罪潜逃,杀了,就是畏罪潜逃再加上一条谋杀宪兵。

        我的这些思量只发生在一瞬间。下一秒,我做出决定,我的拉开利威尔,然后和他一起逃跑。

        就在我准备上前拉架时,我的目光落在了利威尔那只血流不止的手上。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不行,凯尼不能留,因为利威尔已经暴露了!利威尔这货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他要是真听到了我和凯尼的对话,那他就是知情人,这件事就会牵连到利威尔!

        就在这时,凯尼突然身子一扭,像条泥鳅一样脱身而出。现在,我们三个的站位非常微妙,凯尼和利威尔在吧台边上胶着,而我则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距离。凯尼脱身后,不等利威尔反应过来,他飞跨几步朝着我冲过来。

        难道我看起来比利威尔好对付?不对,我身后就是大门,二对一对他非常不利,他这是想跑!

        但是来得正好。我看着凯尼,露出一个微笑。看见我的笑,凯尼的瞳孔微微缩小了一点,但是马上他就把匕首一横,破釜沉舟地想要冲开我。

        也许是我现在没有了武器,凯尼觉得我杀伤力下降。我活动了一下五指,决定用行动告诉他,空手扭断人的颈椎不比砍头慢。

        就在我们即将短兵相接,我又听见了耳熟的气体喷射声,以及有什么东西快速接近发出的破空声。听见这个声音,凯尼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似乎非常熟悉这个声音意味着什么。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往一边扑到,一个铁爪擦着他的腰腹弹射而出,深深扎进了酒馆的天花板。

        那是利威尔的立体机动装置的抓钩。

        能轻松抓稳砖墙的抓钩,即便只是擦过也威力不小。继那顶帽子之后,凯尼时髦的大衣也被扯破了,连带着里面雪白的衬衣。他捂着腰侧,脸色发白。那一下带走的不仅是他的衣服,还撕掉了他腰上一块肉。

        利威尔从后面冲上来。他速度不减,抽出刀就要往凯尼脖子上砍。

        但是这一刀没有砍在凯尼的脖子上,在刀锋距离凯尼的脖子只有一厘米的时候,我握住了利威尔的手。

        “你干什么?”利威尔冲我厉声问。

        但是我现在回不了话。我怕我一张嘴,口水就会从嘴里流出来。我伸出手一把捂住嘴,感觉唾液已经蔓延到了指缝里。

        从凯尼腰侧受伤,大量鲜血涌出来的那一刻,我觉得我的脑袋好像被重锤砸了一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能让我成瘾的东西有不少,香烟酒精布洛芬,每一样都曾经让我爱不释手。但是这些一大半都是源于心理上的渴求,真正能让我从生理上渴望的东西,似乎至今还没有。

        可是在今天,这一刻,我几乎想趴在地上舔舔那些滴落在地上的血。我不知道那些对毒品上瘾的人是不是也会有这种欲火焚身一般的躁动,那些太久没有痛饮鲜血的恶魔会不会也发疯一样地渴求茹毛饮血。

        但是现在,我用尽我全身的自制力,抑制着把凯尼摁翻然后狠狠撕裂他的伤口,把他像攥紧柠檬然后挤出汁水那样,榨出他香甜的血液。

        如果说利威尔的血像香醇的咖啡,凯尼的血就像陈年佳酿。那伤口就是开封,泥封破碎的那一刹那,令人迷醉致死的香气就像炸弹一样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爆发开来。

        那些香气在我的鼻腔里横冲直撞,野蛮的姿态与血管里恶魔的力量共舞,不断唤醒恶魔那本能的食欲和破坏的冲动。那感觉让我近乎头晕目眩,全身上下似乎只剩下了口中机械性分泌唾液的感觉。我真的太久没有进食了。

        但是与食欲和破坏欲相反的是,我把利威尔的手握得更紧了。

        凯尼不能死。

        就在酒坛开封的那一刻,我就闻出来了。这不是普通的佳酿,而是香甜的咖啡酒。虽然是美酒,但是却有着和咖啡同出一源的香气。

        凯尼和利威尔有血缘关系。我不能杀了凯尼,更不能让利威尔杀了凯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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