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057章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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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章
食月伸手从路边摊贩的面具架上取下一张恶鬼模样的，含笑戴到他的脸上：“这样便行了，这下我们都不招人喜欢啦，也能省去不少甜蜜的负担。”
“甜蜜的负担？”清风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在恶鬼面具后面望着她，只是被那恶鬼铜铃般的眼瞳一衬，仿佛是在瞪她，实在有些滑稽，食月没忍住笑出了声。
清风被她笑恼了，这下真的是瞪着她了。
食月边笑边戴上自己的恶鬼面具，虽然面容都掩在了恶鬼面具之下，但那双笑起来像弯月般的眼眸，他是怎么都不会错认的。
锦和华宁觉得好玩，也一人戴了一张。
坛眼巴巴地看着：“……我也想要一张恶鬼面具。”
但是都没有适合他大小的，都太大了。
摊贩连忙说：“我这还有其他样式的。”
坛翻来看去，那些面具都是些普通小孩子才喜欢的幼稚图案，心中不是很喜欢，刚要勉强指着一张老虎模样的要时，食月忽然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不喜欢就不用逼着自己选。”
以前还是奴隶时，再不喜欢也没得选，但是现在，他们可以做选择了。
坛受到了鼓舞，他仰起头认真地说：“……阿月哥哥，这些我都不喜欢，我还是喜欢恶鬼面具。”
食月笑了笑：“好，那我们就到前头看看有没有适合的恶鬼面具卖。”
摊贩这心里直犯嘀咕：哪有几岁大的小孩子喜欢恶鬼面具的啊？不吓哭都不错了，竟然还喜欢？
几人往前头逛去，坛很快就被其他新鲜的事物吸引了目光。
御街两边人头攒动，不论是吃的、玩的、表演的……各家摊子紧挨到一块，鳞次栉比，五花八门。
其中又数表演的摊子最吸引人眼球，奇术异能，歌舞百戏，简直是精彩纷呈。
一路走下去，能看见许多知名艺人表演绝活，有那踏索和上竿的青青小娘子，身子倒过来吃冷淘的赵野人，口吞铁剑的张九哥，表演吐五色水魔术的小健儿，还有那说书的，扮演名将美人演杂剧的……
看到动物杂耍时，几人都想起了隆叔。
清风说：“也不知道隆叔什么时候才回来？”
锦闻言回道：“我昨日去宫门外打听了一下，应是后日就可以回了。”
华宁有些忧心：“只望隆叔不要出什么岔子，能顺顺利利地将动物杂耍表演完，全须全尾地从宫里头出来才好。”
众人都知宫里那些贵人不是好相与的，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快呀，青龙灯已经开始亮了。”旁边有人急急说道，拽着友人往前去。
越往第九道牡丹门处走，人流越拥挤，食月等人自发地围在清风身边，护着他不被人挤到。
“终于穿过第九道牡丹门啦。”锦雀跃地笑了起来，指着远处两条交缠嬉戏的龙型巨灯说道，“那便是青龙灯了！”
食月等人望去，只见中间好大一片空地被圈了起来，挖了个水池，注入澄蓝透亮的水，那两条交缠嬉戏的龙型巨灯便从中破水而出，龙骨用竹条扎成，龙身用青布作为皮肤，在青布下的竹节内暗藏着数万盏灯烛，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此时隐在青龙内部的灯烛正从尾部一点点亮起，慢慢向上攀爬，仿佛就要化为神龙一飞冲天。
“亮了亮了！”
“真好看。”
百姓们纷纷感慨。
在青龙灯和宫门之间，还用棘刺围了一块空地，叫做“棘盆”。在棘盆中竖有一根高达数十丈的长竿，长竿装饰有各色绫罗绸缎，花团锦簇，大多悬挂着用纸糊成的百戏人物，少数坠着个玲珑袖珍的灯笼或者铃铛。风一吹过，伴着笼中彩光和清清铃音，人物缓缓飘动，看起来好似飞在半空中身披霞光的神仙。
锦和坛两个凑在一块儿，仰着脑袋看得双眼亮晶晶的，他们还颇费了些功夫去辨认那些纸糊的人物。
“那个头戴红色牡丹发簪的，应该是《牡丹仙》话本里讲的那个牡丹妖。”锦说。
“不对。”坛反驳他，“难道戴了牡丹发簪的都是牡丹妖？”
锦也不恼：“那你觉得是谁？”
“我觉得是芍贵妃，你看她穿的鞋子，精致华贵，而且我听说她最爱牡丹，君王还极其宠爱她，宠爱到将王都的名字都改成了牡丹城。”坛认真地说。
锦点点头：“有道理。”
“那个小婴儿模样，头戴金玉皇冠，手持人间富贵图的，应该是冕朝的第一位皇太子了。”锦这回很肯定地说。
坛也点点头：“传说他一出生就有天地异象，海外仙人便将他带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都过去一千多年了，黑的都能传成白的，天上飞的都能传成水里游的。”锦嬉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就你年纪小，会信是真的啦。”
坛有些委屈：“我就是想知道……世上到底有没有神仙？”
“有又怎么样？”锦不以为然，“又不会来救我们。”
少年看着那些纸糊的人物，眼神不由一暗。
他永远不会忘记。
救他的人是阿月。
是她一个人将遍体鳞伤的他从乱坟岗背回去。
“走了走了。”食月催促道，她回过头来寻他们，一手揽住一个朝前走去，“戏台要开始演了。”
宫门上挂满了数万盏彩灯，中间用黄色丝绸搭了个彩帘棚，禁军士兵手执黄盖掌扇，在帘外列队站立候着。
宫门下搭了个巨大的露天戏台，四面的栏杆张灯结彩，围着列队整齐的禁军士兵维持百姓秩序。
等东淮君王出来后，教坊的伶人便登上了戏台，女子个个腰身纤软，男子个个姿容不凡，当真是赏心悦目。
轮到表演动物杂耍时，食月几人看到了隆叔，不免有些紧张，他们屏着呼吸将一场精彩的动物杂耍看完了，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戏台上大约演了半个时辰，君王、朝臣和后妃从宫门上散去，底下看热闹的百姓往拱月湖边的万花街走，食月几人听锦说那边会热闹到后半夜，便也跟着人流往那边走。
“我看到啦，小恶鬼面具！”小坛忽然扯了扯食月的袖口，压抑着喜意的声音小小声地说。
食月抬头看了一眼，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们在原地等着。”
她朝卖小恶鬼面具的摊子走过去，身形如一尾鱼儿在人流中灵活穿梭，与一群戴着人兽面具的人擦肩而过，本来这样的节日，穿成什么样都不足为奇，但他们衣上绘着铠甲图案，让她不由有些侧目，便多看了一眼。
回头时，恰好看见一名男子取下一张恶鬼面具戴到脸上。
他身上穿着的，也是那铠甲图案的衣裳。
不知怎的，食月觉得他的侧脸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好作罢。
她买好面具后转了个身，恰好撞上从她背后经过的男子，便是这旁人眼中的一刹那，二人快速过了几招，藏在恶鬼面具后的双眼对视了一眼，各自警惕地移开。
食月看着男子的背影倏忽间消失在人流中，立刻转身回到清风等人身边，语气凝重地说：“我刚刚遇到一群衣绘铠甲之人，其中一人还跟我过了几招，他袖中藏有剑，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对，恐怕有人要借机生乱，这灯节……”
她看了众人一眼，压低声音说：“便看到这里吧。此地不宜久待，我们务必速速离开。”
攸关性命，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锦连忙拦了一辆马车。
不远处的画舫上，有一个倚在靠椅上听曲儿的年轻公子，余光扫见他们，立刻认出了没戴面具的坛，本来就不算好的脸色，顿时沉得像烧黑的锅底。
他伸手招来一个暗卫，恶毒地吩咐道：“看见那个穿浅黄衣服的小孩儿没？你带几个人去，跟住他上的那辆马车，我要你当着那小孩儿的面，将他那些好哥哥们的头颅——全、部、斩、掉！”
“听到没？”
暗卫心中一寒：“遵命！”
“记住那个穿黑衣服的，她武功很厉害。”
见暗卫领命离开，年轻公子快意地笑出了声，揽住两个唱曲儿的美人就上下其手，荒淫无度。
到了家门口，食月让清风几人先进去，自己还有事要处理。
清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温声说：“早些回来。”
食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她才一走，空地上便悄无声息地落下几道黑色的身影，锋利的剑身在月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寒芒，朝清风几人的后颈袭来。
锦察觉背后有危险，惊得寒毛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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