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054章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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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章
东西买得多了，他们便雇了一辆马车先拉回去，食月跟车回去一趟，叫其他人继续逛。
几人一路逛下来，该买的刚刚也买得差不多了，所以只是随意看看，看个新奇。
刚进珍宝阁的时候，掌柜见他们几个虽然穿着朴素，还有一个瘸腿的，但个个生得俊秀，连忙摆上笑脸去接待。
珍宝阁人少，氛围也很静，坛不自觉地有些拘谨，他小声地问：“这里的东西是不是很贵啊？”
锦挺了挺胸脯：“我们有钱……”
只是余光瞟到那些珍奇玩物时，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掌柜的眼底顿时露出不屑，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来我这店里的客人可都是非富即贵的，你们要是不买，我便去接待贵客了。”
锦虽然自己没钱买，但也不愿意听这话，他解释道：“我们刚才买了许多东西，身上没多少银钱了。你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随便看看就好，若是看到喜欢的——”
话没说完，便见掌柜沉下脸，打断了他的话：“这么穷酸也敢来珍宝阁？来人，将他们轰出去！”
珍宝阁所卖之物皆价格不菲，来这的客人从来都是非富即贵，就算没银钱了，也能支使小厮回家去取！看他们这穷酸样，能买得起阁里的东西？
掌柜发作得突然，清风不妨被伙计下黑手推搡了一把，一个没站稳磕在了门框上。
少年连忙将人扶好，红着一双眼睛愤怒地质问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不买也不给看吗？不买就能随意伤人吗？这什么道理！”
以前就算了，他们是奴隶。
但是现在……他们是受律法保护的平民了！
那双桃花眼中的怒火犹如实质，仿佛淬炼出了一点锋芒。
掌柜却不以为意，他冷笑一声，才要说话。
突然听一个声音趾高气扬地说：“你要道理？本公子便是道理！”
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锦回头，一顶轿子抬着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过来，后面跟着两队佩刀的护卫。
是贵族。
锦下意识地想到。
他看了一眼自己这边的情况，清风的额头被磕出了好多血，华宁正铁青着一张脸用干净的白布帮他捂着，坛吓得一直流眼泪，只是没有哭出声。
这个场景太熟悉了。
他不禁有些迷惘，一直以来，他们都心心念念地想要脱奴籍，可是好像脱了奴籍后，也跟原先做奴隶没有什么不同。
分明……都是一样地被欺辱。
掌柜堆起笑脸朝那华服公子道：“大公子，您来啦。”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锦等人：“您稍等，待小人先将他们轰出去！”
“没有人能叫本公子等。”向流倨傲地抬起下巴，脸上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去，全部折断腿了扔出去，叫他们以后再也挡不到本公子的路。”
“是！”向流带来的护卫一拥而上。
锦怒极反笑，捏着拳头迎了上去。
他的性子本就不温驯，又是少年血气方刚的年纪，只是从前一直压制着隐忍不发，但近来他觉得自己已经脱掉奴籍得了自由，就不该像在奴隶营时一样，遭遇上位者欺辱就毫无尊严地认错求饶，溜须拍马。
否则脱不脱奴籍，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他毕竟才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尽管已经习了五年的武功，但奴隶营是个压榨人的地方，他并没有时间学得太深，身上很快就添了淤青和伤口。
华宁会点拳脚功夫，但也只能拦下两到三人。
坛才七岁，却抿紧了嘴唇不再哭。
清风自那一磕之后，脑袋便昏昏沉沉的，他勉强打起精神，一手吃力地拄着粗木棍，一手抓紧坛的小手，立在锦和华宁的保护圈中。
一双本应清冽无垢的眼睛，如暗沉的潭底，将这惨烈的一幕映了进去。
周围的人瞧见这情形，像躲瘟疫一样，都躲得远远的。
“阿锦哥哥！”
看到少年终于抵挡不住，被摁趴在地上打，坛忍不住叫出声。
清风看到护卫们都朝着那孩子的腿上打，眼睛一热，那条瘸腿在一瞬间爆发了某种力量，他抓着粗木棍冲了上去，以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和刁钻的角度打退了两人，但对方人多势众，他的腿也不是真的好了，很快就被反击，压到锦身上单方面毒打，专朝着他的两条腿打。
但即使那双腿再疼，他也死死扣住锦的肩膀，叫他不能转过身来。
他已经断了一条腿，再断一条也没什么。
不能叫阿锦也断了……
锦那边挡不住，华宁这边很快也溃败了，他用自己的身体紧紧护住坛，不愿叫他受伤——这么小的孩子，命薄得很，要是被打上几下，只怕命都要没了。
“哥哥！！！”
食月沿着街一路找下来，骤然看到这样一副场景，眼白都气得充血了。
她的身形快得如同一阵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围殴清风和华宁的护卫便像炸开的水花一样飞了出去。
他们一摔到地上，嘴巴里便要咳出一大口血。
少年愤怒的双眼一扫，飞出去的人又多了两个——向流和珍宝阁掌柜，他们尤其飞得远，直接飞到了屋顶上，其力道之大，叫他们将屋顶都压出了人形。
两人已经昏了过去，背后渗透出暗红的血迹，沿着轮廓也成了个人形。
即便已经如此，但食月还是觉得不够，她刚才匆匆扫了一眼，发现他们分明是要打断清风几人的腿！
少年身形一纵飞上屋顶，朝着二人的双腿各来了两脚。
“咯嘣。”
连续几声令人齿酸的断骨声，让听到的人忍不住脊背生寒。
“竟敢当街作恶，全部抓起来！”
突然，一队穿着深蓝兵服的府兵从人群中涌出来，食月转头，见他们竟然只抓清风他们几个，她还没来得及发作，便见十数个府兵拿弓箭对着自己，领头的那个大声吼道：“大胆贼人，青天白日竟敢倚强凌弱，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食月都要给气笑了。
“这位大人好大的官威啊，竟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生生把恶人说成弱者，是觉得没人敢质疑你指鹿为马么？”她嘴角勾着笑，眼神却很冷，“有这颠倒黑白的本事，难怪刚才我兄长阿弟被欺辱的时候你不出来，躲到现在才出面了。”
他们看到那个胆大包天的少年笑着，漫不经心地踢了踢向流的脑袋，奇怪地问道：“这头恶犬是个什么身份，叫大人你也变成了一条乱吠的恶犬？”
百姓中隐约传出一些笑声，叫府兵们警告的眼神一扫，这才不敢笑了。
领头的府卫气得脸色铁青，他大手一摆：“射箭！务必将此贼人就地诛杀！”
食月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她身姿翻飞，躲过一大片锋利的箭矢，快得让弓箭手无法捕捉到她的身形。
府兵们还羁押着清风哥哥他们，少年眼中掠过一道寒光，正要大开杀戒，忽然听到一个略微耳熟的声音说：
“住手！”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高声补充道：“王太子殿下在此，违令者斩！”
王太子？
食月心念一动，虽然消了杀心，但她用最快的速度，在那句话还没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将羁押清风他们的几个府兵打趴。
直到“斩”字落地，少年才收回最后一脚，将人完完整整地护在了身后。
众人只见有数人立在雾霖茶楼的三层高台处，为首一人乃是一名白缎勾金的年轻公子，其容雅俊，气质衿贵，背后站着四五个蓝衣护卫。
这年轻公子便是金昭，她几日前就秘密回了王都，今日原想出宫散心，不成想碰见了这等事。本来她可以不出面，回去让门客上书弹劾那府卫的顶头上司即可，但其中有一方是在此次战事中立下大功的乌衣人，她不能让此人将向家得罪得太过，平白折损在向丞那狡诈的老头子手里，另外，她也还没有熄了将其收归麾下的想法。
金昭吩咐护卫：“去叫府尹过来，再叫几个大夫。”
食月见那肤白如玉的王太子转头瞧着自己，一双眼睛似水洗的琉璃，光华流转，声音不带什么情绪地道：“你，过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清风等人，有些犹豫。
金昭看出她的顾虑，令混在百姓中的便衣护卫保护几人，食月这才依言过去。
不过少年嫌茶楼太高，走了几步，就纵身飞了上去，唬得王太子身后的几名护卫瞬间拔出剑来，金昭没忍住笑了一下。
真莽，她喜欢。
食月随王太子进了雅间，王太子叫她坐下，她也没不好意思，当着几个眼神狠厉的护卫的面，大喇喇地坐了下来。
金昭说：“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以后只会只多不少，你总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食月口干，灌了口茶才说：“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金昭见她直接，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愿为我效力？若是为我效力，我可以保你家人平安。”
食月缓慢地摇了摇头：“殿下，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只想做普通人，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
“我也说过，你身负武学，绝不会甘于平淡。”王太子长叹一声，“罢了，你回去吧，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便来找我吧。”
清风几人的伤势经大夫诊治后，另外开了两副药，一副消炎的方子，一副温养的方子，不过他却说：“其他公子的伤都能痊愈，但这位公子的腿伤已经是旧疾了，现在又添了新伤，下手的人极狠，只怕这条腿是要废了。”
“废了……是什么意思？”食月怔怔地问。
“以前只是跛，还能行走，但是以后……可能站都站不起来了。”大夫不忍道。
食月转头看向哥哥，他脸上的神情很平静，平静得就像已经决定要放弃支配自己的人生，所以一切命运带来的不公，他都能平静接受。
她心口发酸，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哑了：“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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