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穿墙

这次的行程略长，叶半秋准备一路带着烟烟，打打小怪练练级。烟烟对这个计划，甚是满意。因为这是叶半秋第一次告诉她具体的行程安排，而且是专门为她筹划的出行。

        夏玄乐本想请求一同前往，咬着牙，把话憋了回去。

        “秋哥，去哪里打妖魔？”烟烟兴致勃勃。

        “所谓游历，感风土人情，体四季变化，遇妖除妖，遇魔除魔。并非刻意。”

        “这世上，哪儿那么多妖怪让咱们碰上。”

        “有人就有魔，有世便有妖。阴阳相伴，六道轮回。机缘因果，黑白左右，便是一人之心也并不坚定。”

        烟烟似懂非懂，反正就是妖怪很多到处都是的意思。有叶半秋陪着，无论去哪里，打什么怪，她都开心。

        叶半秋又化作短髯武夫的样子，让烟烟也戴上红绳铜铃。出了仓琉城一路向东走去。烟烟小脚一颠，走着！

        才走过一个山头，烟烟就有些脚疼腿疼。初始还看着山林秀美，落叶逍遥。才三个多时辰就感觉地滑山峭，荆棘遍野了。

        但是叶半秋没有停，她就也不叫停。她就不信自己跟不上他的步子。所以她忍着痛，大步与叶半秋并肩前行。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山上突然阵风吹过，林中沙沙的声音，不是叶动枝摇，而是有人快速穿行。

        烟烟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有几个黑影从山上跃下，向她和叶半秋扑了过来。

        叶半秋退后，纠缠住三人。另两个便与烟烟周旋在一起。

        虽然烟烟穿着护身的法衣，但也不想让人碰到自己这么好看的衣服。她以躲闪为先，挥着剑与两个黑衣蒙面人对招。

        她余光扫过叶半秋，那三个人似乎功力不错，与叶半秋也战个平手。她也不敢怠慢，认真对待起眼前的这两位。

        她一点点加快出剑，想尽快制服这二人，过去给叶半秋帮忙。但是她动作越快，对方动作也跟着越快。她出招越狠，对方也跟着出招越强。

        她有些急了，要想点子办法才成。她左手掐指，试着念了一个缠绕法阵。第一次没成功，只搓起一抔碎石。第二次终于泥土开裂，化作一沼泥泽，将其中一人吞噬到腰际。

        剩下一个人就好对付了，她专注于剑，注入灵力。一剑刺出三道剑气，直逼上中下三个命门。对方躲避不及，打中软肋，流出绿色的血浆。

        烟烟更加兴奋了起来，果然是妖。她立刻念出引火咒，对方从四肢开始燃烧，倒地化作一根烧黑的藤条。

        连除两妖，她立刻转身，劈剑过来帮叶半秋解围。两人合作，三下五除二，术与剑并用，将三人皆斩回藤形。

        她开心地蹦到陷在泥中的黑衣人面前，开始审问：“你们是哪里来的妖怪？为何无辜伤人。”

        黑衣人也不说话，他用力扭动想要挣脱出来。最后干脆停止挣扎，静静挺立。片刻，就见泥浆抖动，从里面钻出无数的根须缠住了烟烟的脚踝。

        根须初触到烟烟，便被烫得焦黑，但是一层层叠加过来，还是死死将她固定住。烟烟脑它弄脏了自己的衣服，挥剑将根须斩断，又横着一剑砍到黑衣人的胳膊上。她这一剑停住，没再继续。毕竟是人形，俯首待命的样子，她这一剑突然下不去手了。

        那黑衣人到是毫不心软，另一个手臂，化作长长尖刺，直抵烟烟小腹。噗得一声，穿透了过去。

        烟烟只觉腹部一凉，却无痛感。她不思逃脱，斜劈将黑衣妖人斩成两半，化作两节藤条，慢慢陷入泥中。

        烟烟低头再看小腹，却无任何异样，仿佛刚才那一尖刺未曾刺过一般。她抬头看看叶半秋：“这藤条都是你幻化的？”

        叶半秋点点头：“你现在可与合体期的修士对上一对了。”

        烟烟收了剑，掸掸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有破损脏污，开心地说：“那我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与你一起上阵杀敌了。”

        叶半秋未置可否。她进步得太快了，快得让他有些担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似乎担心的不是将来，而是过去。

        烟烟见他又不说话，揉了揉肚子说：“我有点饿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我教你御剑飞行。”

        叶半秋拔出宽剑，将咒语讲了一遍，然后演示给她看。烟烟牢牢记住，取出青玉剑问：“我这剑细，是不是容易摔下来。”

        “以剑气助力，似踩平地。”叶半秋又给她说了细节要领。

        青玉剑平悬在地面，初始调不出剑气相助，烟烟踩在上面不稳，掉下来两次，都被叶半秋伸手扶住。

        她稳住心绪，凝神念咒，终于让剑身覆盖满剑气，细长的剑身变得如叶舟般平稳。

        伊始御剑，速度缓慢。叶半秋便放慢速度与她缓行，来到前方一处小镇，留宿吃饭。

        烟烟好像没怎么见过叶半秋吃东西，除了茶和果子，好像只偶尔吃过一些清淡的小糕点。

        这次又是，他一个人留在屋里盘坐，烟烟独自在楼下吃饭。她走了一天，又打了“怪”，这会儿很饿，要了很多的饭菜。摆满了半桌子。

        店家看她胖乎乎穿得富贵，进门时还跟着一个保镖。也不觉得她一个人叫这么多吃食有何不对。

        虽是乡野小镇，但这饭菜做的很是可口。烟烟吃得舒坦，却感觉到有人悄悄注视着他。转头一看，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窗外，吧唧着嘴眼巴巴看着桌上的美食。

        烟烟看这孩子穿得破旧，便招手让他进来。重叫了一桌新的饭菜给他。

        店家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孩子。绷着脸给上了菜，便躲得远远不再过来。

        那小孩，似乎不会说话。给烟烟深深鞠了一躬，可着一盘子荤素双配的菜吃了。然后把其余的肉食和主食都用油纸抱了，踹在怀里。走前还不忘又给她鞠了个躬。

        烟烟吃饱回屋，想起来应该给那孩子点钱。反正叶半秋也不缺银两。

        晚间，烟烟半掩了窗子，早早睡了。半夜觉得腿上有东西蠕动，她赶紧点了照明法器。一看，居然是几只半死不活的老鼠，她吓得“啊”一声叫出来，蹿到了床角。

        叶半秋听到叫声，穿墙而过，瞬移到烟烟身前。看到是几只老鼠，便用被子兜着倒到窗外。

        回身一看，烟烟只穿了里衣，薄纱裹着素衣随夜风飘飘，映出侧身玲珑的曲线。他立刻一声不吭又穿墙回了屋去。

        这过程太快，烟烟还未从惊吓中缓过来。叶半秋似乎闪了一下，就消失了。她低头眯眼看着被子，那些老鼠应该已经被他处理了吧。她勾着脚趾，夹着被角，轻轻拖拽了两下。确实不见了踪影。

        但这被子刚被老鼠爬过。隐约的还留着一股老鼠的臭味，莫名的难闻。

        她靠在墙上，想着要不要去找店家换一个屋子。突然想起来，叶半秋会穿墙。他居然会穿墙。

        那别人是不是也可能会穿墙啊。这太不安全了！

        烟烟立刻从储物葫芦里，把所有的书都掏出来，扫了一遍目录。也没有找到关于怎么穿墙，怎么防止被穿墙的咒语法术来。

        如果有坏人也穿了墙进来，像那老鼠一样恶心，那怎么办。到时候自己连晃铃铛尖叫的机会可能都没有。

        她越想越睡不着。那老鼠的残留臭味，让她有些恶心。于是她换好衣服，去敲叶半秋的门。

        叶半秋双颌紧绷，盘坐在床。

        烟烟觉得扰人清梦，是不太好。但她实在有点担心，便带着歉意，低声问：“秋哥，你能教我穿墙和防止别人穿墙进屋的法术吗？”

        叶半秋的脸顿时涨得微红，他顿了一下，才狠下心来解释：“刚才听到喊叫，未及细想，确有唐突。以后，不会了。”

        烟烟觉得这误会闹大了。她搬着椅子，凑到叶半秋身前，仰头看着他：“你是来救我的，当然是要直接过来，总不能先敲门等我被老鼠恶心死了还不进来。我是说，如果有坏人也会穿墙，怎么办。因为你又不能保证时时刻刻都能立刻冲过来保护我。”

        时时刻刻都能立刻冲过去保护她。

        叶半秋垂眸凝望着烟烟黑亮亮的眼睛。她睡醒不久，又是惊吓之后，面颊还泛着红晕，唇边有些泛白。双髻微乱，发带半散，与碎发一起搭在肩上。

        叶半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好，我保证以后时时刻刻都能立刻冲过去保护你。”

        烟烟一怔。他跟自己说话，声音从没这么细软过。她觉得自己的地位已经快上升的跟夏玄乐一样高了。

        她瞳孔微张，看着他的眼睛，舍不得移开视线。她想，他要真地能够做到才好。

        烟烟静静看着他，片刻才说：“那屋里都是老鼠的臭气，你教我打坐调息好吗？”

        叶半秋想说不好，说出口的却依然只是一个“好”字。

        烟烟白日里确实走得累了，盘坐了没有一会儿，就无知无觉地歪在床侧睡着了。叶半秋轻轻将薄被盖在她的身上，设了一顶防护结界。转身出了屋子。

        次日一早醒来，烟烟发现自己蜷缩在床角，才想起自己是睡在叶半秋的屋子里。她猛地坐起来，左右看了看。只见叶半秋端坐在屋子一角，看书。

        她红了脸，低头悄悄瞟了叶半秋一眼。见他面容沉静，眼睛和心思全都在书上。

        “秋哥，今天继续一路向东吗？”

        叶半秋这才收了书：“去见一个人，我在楼下等你。”

        说罢，他便即刻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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