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养壮了再说

次日一早，烟烟收拾好东西，去洗漱，才从铜镜中看到自己易容的样貌。原来是个大脸细眼厚唇的圆润胖妹。

        她冲着镜子笑了笑，觉得这样子也蛮可爱的，便没有解铃铛。洗漱好，梳了双髻，去前院找人询问叶半秋所在。

        前院挤满了天秋的弟子，等待拜见久未露面的宗主。

        她向最近处的一人礼貌询问：“请问，叶宗主在哪个房间？”

        “你是哪里来的小姑娘，怎么在宗主的院子里。”

        这院子里少有人来，别说是生人，就连本门弟子非特殊情况未经准许也不得入内。周围的人调转方向，都好奇地向她看来，互相打探着小胖姑的来历。

        “我是大师姐和三师兄带回来的。宗主让我来晨拜，但我不知道他在哪个屋子。”烟烟编了个晨拜的谎。

        旁边一个人偷偷向她指了指叶半秋的房间，也不吭声。想看看她怎么能进去这只有三位徒弟才准许进入的宗主寝室。

        烟烟穿过人群挤过去，路上挨到她的人，便会被扎到，诶呦一声躲开。很快，大家自觉打开一条通道，烟烟顺利来到叶半秋门前。

        这么多人围看着，烟烟也尽量表现的礼貌得体一些。她轻轻敲门，细声说：“宗主，是烟烟。”

        院子里的人都屏住呼吸，只听到屋里传出声音：“进来吧。”

        烟烟推门进去，立刻又关上了房门。

        趴在近处竖着耳朵的天秋弟子们，只听到屋里又传出甜甜脆脆的一声：“秋哥！咱们今天出去吗？”

        是日，茶座饭舍中关于天秋的八卦又多了一条。叶半秋十八年未见，不是受劫殒命，而是为了一个胖姑，大隐于市。

        夏玄乐终于意识到，这天秋，确实该好好治理一下了。

        -

        吉备山，高耸入云。比天秋的阙留山还要高一些。

        叶半秋带着烟烟乘叶舟来至赤炎半山的宗门前，传声入内：“叶半秋来取旧物，请通报贵派宗主。”

        少顷，几人跑下山门，拱手请叶半秋进入议事厅。

        赤炎门宗修得没有清卓气派，但地方要宽大了许多。议事厅内陈设简约，更显宽敞。

        赤炎宗主从主位上迎了下来，举止得体有礼，请叶半秋和烟烟上座，饮香茶。

        “久闻叶宗主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仪表堂堂器宇不凡啊。”

        一口全是冠冕堂皇的场面话。

        叶半秋依然如常，只微微点头，也不废话：“十八年前，临时在贵派附近藏了一颗灵珠，现下准备取回。”

        “叶宗主的灵珠，未曾见过，也未曾有任何听闻啊。”

        那宗主拈着花白的胡须，声音略显老态。一副浑然不知的表情。也不知是不是装出来的。

        “我那灵珠虽已被贵派之人吸纳入体，但依然认主。赤炎宗主不反对的话，我可以自取。”

        说罢，叶半秋半抬右手，就要施法取珠。

        “且慢，且慢。待我宣人进来，询问一下。”

        老宗主赶紧找人去叫两位左右副宗主，然后笑脸说到：“我之前闭关许久，宗门之事，交由两位副宗主处理。请叶宗主稍后。”

        叶半秋微微皱眉，似是嫌这老宗主耽误时间。

        一盏茶的时间，两位副宗主才来到议事厅，他们身后都跟了十来个高阶弟子，挺着腰板，手握重器。

        烟烟这两日已经习得了如何感知灵识，只觉得这两位副宗主的灵识比那老宗主的还要强盛充沛。似乎等级与叶半秋也不相上下。

        这两人稍稍向老宗主拱手参拜，老宗主向二人讲了叶半秋的来意。那二人才看向叶半秋。也只是稍稍拱手，意思了意思。

        “叶宗主所说灵珠，本宗确实未曾见过。”

        说话的人是右副宗主吴仕易。

        叶半秋眼光扫过吴仕易，落到他身后持刀之人的身上：“此人身上沾有灵珠气息，应是他的身边之人。”

        右副宗主吴仕易微微一笑：“此乃本座大弟子田成光，已是大乘，根骨甚健，不似叶宗主还需要灵珠护体。”

        叶半秋显然对这句话极为不满，冷笑道：“吴副宗主听不懂人话吗？我说的是他身边之人取纳了我的灵珠。”

        烟烟第一次见叶半秋这幅冷淡还带着一些凶意的表情。她想从储物葫芦里取出长剑，又怕此刻做出这样的举动，引出对方更大的敌意。

        吴仕易也被这句话激怒：“叶宗主向来都是这样的态度跟人要东西的吗？”

        “第一次拜山，自是要客气了很多。向来，我自己的东西，不用要，都是直接取的。”

        烟烟听这叶半秋的语气，似乎不是来取灵珠的，而是来打架的。她脑子里各种盘算，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取出宝剑，该用什么样的招式，什么样的法器对敌。

        对面都是元婴以上，一个个虎背熊腰，似乎都不好惹。要用点子计谋，光靠蛮力似乎不成。

        两边剑拔弩张的势态，到是田成光先向前一步，彬彬有礼地向叶半秋施了半躬，然后转身向右副宗主毕恭毕敬地说到：“师尊，弟子的幼子在八年前因伤得过一位散仙的救助，赠与他一枚灵珠，以修护根基。不过那灵珠的来历，弟子确实不知。那散仙只说是他修炼而得。”

        说罢，他又转向叶半秋，甚是坦然：“如叶宗主不弃，可稍待片刻，我唤小儿过来，请叶宗主辨识。”

        叶半秋嘴角微陷，轻轻点了下眼皮，表示同意。

        烟烟更觉得他是故意这般无礼的，他就是来打架的。早知这样，应该提前准备好兵器和法器。以后跟他出来，真的要提前做好准备，吃得用的都不能少。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做什么样的事情。提前知会一声，会被口水呛到的吗！

        这次到是很快，一青一少在门口拜见，获许后方才进入大厅。

        那青年满面油光，居然是那日比武场的田纪。另一少年，到是眉清目秀，十五六岁的样子，眉宇间带着英气，嘴角上弯自带的亲切可人。

        田纪看到胖姑烟烟，站在叶半秋后面，笑着向她摆了摆手。烟烟也笑了笑，向他点头示意。

        叶半秋半回眸，沉声问：“认识？”

        烟烟恭恭敬敬，不能丢了天秋的颜面：“禀宗主，昨日在清卓的教武场上，见过一面。当时，乔箬姐姐也在。这位田纪先生，对乔箬姐姐甚是仰慕呢。”

        叶半秋撇了烟烟一眼，又斜目看向田纪，冷笑道：“眼光不错。”

        吴仕易狠狠瞪了一眼憨憨在笑的田纪，同样回给叶半秋一个冷脸：“叶宗主不是寻灵珠的吗？怎么谈起别人家的妻子了。”

        “是啊，可惜是别人家的。”叶半秋半挑剑眉，轻扬下巴，斜眸看着田纪。

        田成光赶紧拱手：“犬子无知，让叶宗主见笑了。这就是幼子田宣，请叶宗主辨识。”

        说着他将那少年，领到身前，毫无避掩，示于叶半秋眼前。

        “不用看了，就是。”

        叶半秋话音未落，伸手用法。那少年田宣的胸口立刻通透了起来。体内脏器，似罩在水晶盏内，一览无余。

        在他心脏之端一颗白色的灵珠闪闪发光，急速颤抖，蠢蠢欲动，似要冲破壁垒，寻找旧主。

        田宣双手攥拳，钢牙紧咬，豆大的汗珠滚了下来。

        田成光双手紧箍田宣双肩，防止他倒下。颤着声音：“叶宗主下手，请轻一些。”

        叶半秋手悬在空中半刻未动，眉目间的神情似在故意折磨这少年。田宣面色苍白，气息混乱，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周围人看着，也不阻止。刚刚那两位咄咄逼人的副宗主也只是怒目而视，不吭一声。

        只有那田纪忽然跪倒，低声请求：“烟烟姑娘，请你求求叶宗主。舍弟只是金丹中期，现在取他灵珠，便是要他性命啊。”

        烟烟迟疑了一下，拱手也向叶半秋求情：“宗主，这少年看着还不错，要不然过几天再来取珠子？”

        叶半秋垂目轻飘飘看她一眼：“看着不错？”

        烟烟笑了笑，你不是想激怒他们吗，你不是想耗时间吗，我帮你啊。所以她也放慢语速，故意挑着难听的话说：“宗主也不缺这一颗珠子，赤炎一个小门小派，您随要随取，他们也不敢拦。不如留给他们一个恩惠，等他长得壮实些，再说吧。”

        这话说得右副宗主吴仕易实在绷不住了，举刀直指：“叶半秋，你们也太猖狂了。”

        若不是旁边左副宗主拉着，恐怕他真的就要挥刀劈上来了。

        叶半秋突然收了手。田宣立刻长出了一口气，盘坐在地上，调理经络气息。

        而叶半秋全然不理会吴仕易，而是继续看着烟烟，用调侃的语气说到：“那就等赤炎把他养壮了再说。”

        那吴仕易实在忍不住了，飞身挥刀就向叶半秋砍了下来。

        叶半秋侧身躲过，刀风吹动衣摆，翩翩然撞在椅脚，椅子轰然裂开。

        叶半秋借机拉住烟烟小臂，退到屋角，给她设了一顶防护结界。

        “赤炎名气不大，脾气到是不小。”

        说罢他也拔出宽剑，向吴仕易直刺过去。

        吴仕易横刀想将宽剑拨开，却听“咔”的一声，刀刃断成两节。诧愕间，叶半秋的剑尖已抵眼前。

        忽然一道黑雾袭来，绕在剑尖，将叶半秋的宽剑困在原地。

        叶半秋拔回宽剑，念法驱散黑雾，那黑雾瞬间消散。

        吴仕易立刻退回人群。握着断刀，怒气满身。

        叶半秋收了宽剑，拂袖道：“大乘中期，不过如此。”

        吴仕易紧握刀柄，不再说话。

        左副宗主则冷冰冰挤出一句：“叶宗主到底取不取灵珠了。”

        “我天秋慈悲，不会伤无辜小儿性命。等他元婴期满，自会再来。”

        说罢，拉住烟烟手臂，扬长而去。

        左副宗主高声道：“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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