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把你带出来

赠品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眼镜框，小姑娘却包的跟什么贵重物品似的，裹得严严实实，段千翼只好将包装袋撕碎，才把眼镜框拿了出来。
  胡同里突然闪了几下，噼里啪啦的几声电流，而后亮起昏黄的灯光，借着这灯光，段千翼细细地端量着。
  蓝金色、六边形，镜框上还有两只狗耳朵，摸上去软软的。
  和她那个配套的吧。
  一声闷笑从他喉中传出，脸上的戾气逐渐散去，丹凤眼微眯，轻轻扬唇，嘴角带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勾手打开镜腿，捏住，慢条斯理地戴上，镜腿和鼻托有些冰冷，他颤了一下。
  段千翼不近视，从不戴眼镜，也不知道戴眼镜是什么感觉，虽然这只是一个框，但视野周围多了一圈东西还是有些不适应。
  手机响了起来，段千翼扫了一眼——张曦。
  犹豫半晌，段千翼还是按下了接听，电话接通，没有人说话，什么声音都没有，安静的吓人。
  段千翼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说，也没什么好说的。
  最终还是张曦先开了口，轻言细语却无比凝重：“哥，你没得选了。”
  “我大伯跟你们说的？”段千翼很是好奇，张曦他们是怎么知道他的计划的。
  “不是，我猜的，很幸运，我赌对了。”
  “你们是在逼我。”原先散尽的戾气重新聚集，顺着电流传过去。
  听到段千翼沉重又冰冷的语气，电话那边的张曦冷不丁的抖了一下，但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哥，逃避不是办法，现在你只能去面对她，去弥补自己的遗憾。”
  段千翼又陡然暴怒起来，他扶着墙站起，朝着手机怒吼：“你们考虑过她的感受吗？让她当一辈子的替代品，那我还不如一辈子活在懊悔中！”
  张曦声音平静，毫不犹疑：“没有什么事是说不清的，你活在自责与懊悔中太久了，已经找不到出去的路。”
  “不知道她能不能把你带出来。”张曦极为镇静又简略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手机传来一阵忙音，退出通话界面，渐渐的熄了屏。
  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段千翼再次颓坐在地，凝视着地面，茫然无措。
  他又想起来今天中午在钢琴教室，花不语碰他的瓷，又不好意思，怕他骂，就跟犯了什么错似的站在那里，委屈巴巴。
  ……
  良久，胡同里终于又响起了男人的声音，不像先前那般轻浮、愤怒，而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刚毅、决绝。
  “大伯，把我的退学手续撤了吧。”
  ……
  宿舍里，花不语正把玩着那只小猪存钱罐，把一颗又一颗的硬币塞进小猪空荡荡的肚子里，发出好听的“当当”声。
  她的手机摆在桌上，上面显示的界面是新发过去的好友验证，那人的名称叫“千翼钢琴馆”。
  花不语真是佩服，这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给自己打广告。
  只是一眨眼，余晓鱼便窜到花不语面前，拿着手机在她面前晃，还嚷嚷着：“你快看，你又出名了！”
  花不语被她晃的眼花，直接夺过她的手机，只一眼，就怔住了，不知道是谁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就跟个炸弹一样，炸开了锅。
  照片里，她和段千翼站在树荫下，两人挨得极近。
  段千翼弯腰俯身，而她仰着头，头发还被风吹乱，看不清他们在干嘛，原本暧昧的氛围变得更加含混。
  更可恶的是，那人还丧心病狂地标明了时间地点：下午三点十二分西门口第三棵树。
  下面除了对这张照片的评论，其他无关言论一条没有，甚至还爆出了钢琴课结束后他们两个一起出学校的猛料。
  花不语呆呆地把手机还给余晓鱼，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晓鱼以为她觉得丢脸，出声哄她：“没什么好丢脸的，这样大家都知道段哥哥是你的，就不会再和你争了。”
  花不语没回话，双目出神，呆呆傻傻。
  她在想，当一个替代品，也没什么不好吧。
  在这之前，她总觉得那些替代品是真的脑子有问题，分明知道他喜欢的并不是自己，却还是那么的死心塌地。
  可真当这种事情降临到自己身上时，傻的就变成了自己，即便是做一辈子的戏子，拼命的学习、遮掩，演一辈子，自嘲终生，只要他能开心，能填补他心里的那道裂缝
  也甘愿……
  好的，我已经决定了，去当一个木偶，一个傀儡，在你眼前表演终生，即便带着永不摘下的面具，说着违心的话。
  直到我人老珠黄、撒手人寰……我会一直在那里，替代你一直挂念的那个人。
  花不语怀抱着存钱罐，唇角勾起，薄唇抿的像是成了一条线，她又拿起那张纸条，将那些早已牢记于心的内容再看一遍：
  清纯、呆萌，有时又刁蛮任性。
  ……
  周日，花不语本想再去混一节钢琴课，但刚醒就被与余晓鱼拉去逛商场，迷迷糊糊就跟了过来，和往常一样，一到商场余晓鱼就拉着花不语往食品区跑，零食饮料一捧一捧地往购物车里扔。

  花不语揉揉眼，看到不远处的日用品区有卖沐浴露的，瞬间清醒，扔下余晓鱼就跑了过去。
  找到导购员，花不语迫不及待地询问：“姐姐，请问，你们这里的沐浴露有没有薰衣草味的。”
  花不语细致地回忆着：“嗯，还带着一些柑橘味，好像还有很淡很淡的茶香。”
  一连串的要求下来导购员被她问的晕头转向，这么多的沐浴露，她怎么知道哪种是什么味儿。
  找了半天，导购员满脸苦笑，提了一个建议：“要不，你哪种都买一瓶试试吧。”
  啊？
  花不语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好像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就在她和导购员“洗劫”沐浴露架子的时候，正巧走过来一个人。
  花不语认出来了，是张曦。
  救星来了，他和段千翼那么好的兄弟，肯定知道他用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张曦哥！”花不语挥挥手，想引起注意。
  张曦本就离她不远，立刻注意到她，走了过来，他刚过来，花不语就看到他满脸伤痕，到处是创可贴，极为壮烈。
  花不语用手指着他的脸，一脸懵逼与不可思议：“张曦哥，你是走路掉进水沟里了？”
  “对啊，昨天喝多了。”张曦笑笑，顺着她的话，紧接着看见她购物车里的一堆沐浴露。
  “你这是，想搞个副业？卖沐浴露？”同样是那种不可置信的语气。
  “不是不是。”花不语急忙摇头摆手，“我是想买和段老师一样的沐浴露，但不知道是哪种，只好都买着试试。”
  “我想，张曦哥肯定知道吧！”
  “噢。”张曦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我还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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