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吴志隐

第二日一早，林惟就在百草堂外面等着了。

        阿四看见了他，就跑着去找娄若昭。

        “若昭姐，若昭姐，昨天那个姓林的小子又来了！”

        娄若昭刚刚起身，前一晚看那《河西药毒录》，书中对西境的草药、毒术记录详实，她还没有看完，正头疼得很。

        “他进来了？”

        “那倒没有，在外头呢。”

        “知道了，你先去干活吧。”

        娄若昭心中纠结，虽然义父说不介意自己和林惟走得近，但毕竟义父不喜欢林家的人，她不想违背义父的心思。

        林惟背倚着墙，不时望望百草堂的门，终于看见娄若昭出来了。

        “娄姑娘！”他站在原地挥了挥手。

        娄若昭走过去，戏谑道：“林公子来得可真早，怎么不进去坐坐？”

        “我可不敢，免得又被人扫地出门。”林惟笑道。

        “好了，不和你玩笑了。”娄若昭正经起来，“我先跟你说明，等查清楚这次的疫症，你我也不必再见了。”

        林惟也收起了笑脸，“怎么娄姑娘变脸变得这样快，可是我昨日的玩笑冒犯了姑娘吗？”

        娄若昭想起那句无风起浪的“喜欢”，脸颊微微发烫。

        “我一早知道你们这些纨绔子弟是什么德行，也不想花费自己的心思去介意这些。我只是不想让我义父不高兴罢了。”

        说完，便径直向前走了。

        林惟连忙跟上，倒没有纠缠娄若昭，只是问今日的行程。

        娄若昭想要先去吴志隐家中，可是林惟心里牵挂着神女像的事，想要去京兆府看看。二人于是分头行事，约定两个时辰后在同光绸布店会合。

        吴志隐是隆兴镖局的镖师，已经是镖局的老伙计了。

        娄若昭去隆兴镖局打听了吴志隐家住何处，寻到他家门前。

        吴志隐的住处在街道小巷之中，粗糙的砖砌围墙，有些陈旧的木门。隔着围墙，能够看到院内长得高大的槐树。

        娄若昭扣了扣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小姑娘，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

        小姑娘只把门开了半扇，打量了一下娄若昭，有些怯生生地问：“你找谁？”

        娄若昭道：“我找吴师父，我是百草堂的大夫，来看看他的病。”

        小姑娘想了想，说：“你先等一等。”说完又把门给关上了。

        娄若昭只得在门外等候。

        过了一会儿，那小姑娘又出来把门给开了，并且少了点防备的神色。

        “大夫快进来吧，我爹在屋里呢。”小姑娘将娄若昭迎了进去。

        “你是吴师父的女儿？”娄若昭进了门，见院子里归置得井井有条，却空无一人，“家里就你们父女二人吗？”

        “是啊，我娘很早就去世了。”

        娄若昭心里“咯噔”一下，“那……这些天，你一个人照顾你爹很辛苦吧。”

        小姑娘笑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这有什么辛苦，我爹能在家陪我，我可高兴了！”

        娄若昭看她天真烂漫的样子，也不禁笑了出来。

        到了里屋，吴志隐正坐在床上，看起来有些虚弱。

        见她们进来，连忙道：“晓儿，快给大夫看座。记得看着厨房里的药，估摸着快熬好了。”

        “知道了爹。”吴晓儿帮娄若昭搬了椅子，便出去看着药了。

        娄若昭看吴志隐露出来的脖颈处也有红疹，但是说起话来并非有气无力。

        “吴师父身为镖师，风里来雨里去，果然体格比一般人好些。”

        吴志隐摆摆手，“哪里哪里，还是老了，竟染上了这疫症，若是我再年轻几岁，说不定也不用卧病在床了。”

        “吴师父不必谦虚，昨日我去过其他病人处，有些昏迷不醒，有些话也说不了几句。”

        “这么严重？”吴志隐有些惊讶和慌张，“那我这病……”

        “不必紧张，百草堂正在研制能够医治疫症的药，现在看来这病是不会过人的，所以还请放宽心。”

        “哦……”吴志隐松了一口气。

        吴晓儿端着药进来，“爹，药好了。”她坐在床沿，一口一口地喂吴志隐吃药。

        大约是喂得急了些，几滴药从吴志隐嘴角流了下来，顺着下巴留到脖颈处。

        吴晓儿连忙拿起手帕帮他擦拭。

        “真是笨手笨脚的！大夫见笑了啊……”吴志隐虽然嘴上责怪，但是语气中透露着宠爱。

        吴晓儿擦完，嘟着嘴自言自语：“你自己还不是粗枝大叶……”

        娄若昭见父女二人这般的相处，不禁笑了笑。

        之后询问吴志隐前些日子所到之处，也无外乎悦来客栈这样的地方。问起同光绸布店，他却说从未去过。

        娄若昭不想打扰他休养，问完就出来了。

        吴晓儿端着空药碗出来送她，手帕不慎掉落在地。

        娄若昭弯腰帮她拾起，微微一怔，随后马上还给了吴晓儿。

        “谢谢大夫。”吴晓儿一笑，又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之前开的药快吃完了吗？”娄若昭问。

        “只剩两副了。”

        “这样啊……”娄若昭想了想，“不如我在原来的药方上加重一些剂量，你爹体格好，应该承受得住药性，说不定对他的病有用。”

        吴晓儿点点头，“好，多谢大夫，我去给您找纸笔！”

        看着她小跑着的背影，娄若昭忍不住嘴角上扬。她真是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可爱单纯，只会对自己的爹爹撒娇。

        “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林惟到了京兆府，就被王书彬拉去了牢房。

        王书彬一边走一边说：“昨夜审了一夜，连刑都上了，为首的那个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关于神女像的事问了吗？”

        “问了，不过都说不知道。”

        林惟有些不相信，“那他们跟踪我还发暗器是在闹着玩儿吗？”

        王书彬一笑，“对了，昨天那位姑娘怎么没来？”

        “她还在查疫症的事，我和她分头行动。”

        “也是，姑娘家还是别来这种地方，怪瘆人的。”

        “呵，那你可小瞧她了，她可不是一般姑娘！”

        林惟语气中流露出一丝莫名的自豪，王书彬笑着摇摇头。

        这时一个衙役步履匆匆地跑了出来。

        “大人不好了，昨夜审问的那几人中，有一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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