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短发挺好看的

陷在她柔软发间的手轻轻揉搓，徐嘉洲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短发挺好看的。”

阮露白一个怔愣，没想到这种如此接地气的夸奖会从他嘴里说出来。顿住片刻，侧过头来吻了吻他的线条极其好看的下巴。

这样亲密的动作，在她二十七岁之前是压根不存在的，倒也不是因为洁癖，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别人碰到自己。她朋友不多，上学的时候也喜欢独来独往，所以也不合群。

文静知道她的性格，所以除了必要时候表示友好的牵手拥抱，几乎都不会有太多的肢体接触。

两个都不喜欢身体接触的人，这会儿抱在一块，画面估计也挺奇特的。

阮露白第二天早上醒来，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不过徐嘉洲没走远，恰巧她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房间的门就开了。

徐嘉洲推开门一手拿着手机走了进来，见她醒了便朝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赵女士的电话过来了，说临时有事需要跟老徐离开一阵子，顺便就把见面的事情放到下回了，说不定到时候直接去洛川。”

阮露白这一晚上睡眠质量不错，坐起来之后就清醒了不少，点点头，“正好，我还怕原本答应回去结果爽约了给叔叔阿姨留下不好的印象。”

虽说她这些年确实是过得还挺不食人间烟火的，但是这点人情世故到底还是懂的。再加上，要是对方是别人的话她也不至于这么上心。换做徐嘉洲，那就又不一样了。

时间还算充足，两人用完早餐之后恰好能赶上航班起飞。

这几天那些事情给她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她已经把洛川那边的事情给抛到脑后去了。现在坐在前往机场的出租车上，脑子里灵光一闪才想起来问一句。

“前几天，陆之行那个案子怎么样了？我看他对这些事情也挺上心的，毕竟是跟苏小蝉有关系，他后来就没再找你么？”

一路上徐嘉洲都表现得极其幼稚，抓着阮露白一只手攥在手心里轻轻的捏，并且乐此不疲。

“以前我不在案子也是照样得破，他这个人问题不大，最多是弯子多绕了几个。就是太容易情绪化，所以刚认识他那会儿我也没想过他会当警察。”

这话放在徐嘉洲对陆之行的评价来说绝对算得上是赞美了，阮露白失笑出声，“热血刑警倒挺适合他，不过他要是听见这话，估计能高兴地蹦到天上去。”

至于蹦不蹦到天上去，陆之行是不太清楚，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眼珠子干涩地简直要炸了。

除了那一晚上通完电话他小睡了一会儿，之后的事情全部堆在了一块儿，他对着屏幕的时间占了这几天时间的三分之二。

多亏了那晚上徐嘉洲的提点，给他这个案子提供了一条新的思路。如果把关小君退学乃至之后的一系列反常行为，这一切发生的前提条件设置为：现在的关小君不是真正的关小君。

这一切事情似乎又说得通了，但是却给命案的侦破又增加了难度。如果她不是关小君那么她是谁？凶手真正要杀害的又到底是谁？

跟徐嘉洲通完电话的第二天，陆之行就带着人去关小君的父母家提取了DNA，带回来这么一对比，还真的就跟徐嘉洲说的那样，这次的死者还真就不是关小君。

于是他们只能全组都开始用那份还不知道身份的DNA样本，去跟数据库里的失踪人口做对比，整整一天下来却还是一无所获。没有人知道，现在这个死者到底是谁。

也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关小君现在到底在哪儿？

DNA的对比结果出来之后，许安跟陆之行确认了好几遍，最后还是绝对给关小君的父母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之前去提取样本的时候，他们没提死者或许不是真正的关小君这事儿，只瞎扯了理由说是要存档。

关小君父母虽说半信半疑，但到底也还是没有多问。

许安本来就是直性子，也不会那些拐弯抹角的，上去问了声好就直接把这重磅炸弹丢了过去。一边的陆之行那叫一个猝不及防，想拦都没来得及。

关小君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但是性子都还算平和，只要是不跟他们扯上关小君的事情，他们也还是能跟你好好说话的。所以即使是之前两次，陆之行前去拜访的时候没得到什么太大的态度，却也没有见过他们像此刻这样。

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地哭喊，他跟许安隔得不近但也不远。座机的声音即使不开免提都很大，那些哭喊声就这么冲撞进陆之行的耳膜里，撞得他耳朵嗡嗡作响一阵生疼。

许安资历比陆之行还要浅很多，更是没什么应付这种事情的经验，差点就要跟着电话那头一块儿哭了。

最后还是陆之行解了围，摁了摁不断闪动的太阳穴，接过了他手里的电话。耐着性子好一阵沟通之后，关小君的父母最后决定来过来一趟亲眼看看遗体。

虽说检测报告已经证明死者并非就是关小君，但是面貌上肯定跟关小君差得也不大，不然不至于这么多年了都没人发现，她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人了。

只是这遗体早就经过了解剖和缝合，陆之行是真不确定，关小君父母能不能受得住这个场面。

电话里他们的语气坚定，陆之行也不好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挂了电话。又投入了确认死者身份这一边去了，却一直都没个结果。

而卓沁函那边在苏小蝉的三寸不烂之舌下，最后也还是交代出来了事情的全部。其实也就是一对结婚了几十年的夫妻，一时脑抽，觉得对方不够在乎自己。

于是苏传在新进来公司的员工里找了一个有戏剧学院经历的女人，来扮演自己的情妇，而这个人也恰好就是‘关小君’。目的也就是让整日沉迷于购物休闲的卓沁函能幡然醒悟过来。

至于之前他们所查到的，苏传转进‘关小君’账户里的那些钱，也就是这一次的报酬。两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关系，至多也不过就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我当然也没想到会跟杀人案扯上关系，不然我一定不会用我的私人账户转钱过去的。”笔录结束之后，苏传一手撑着桌子，语气颇为遗憾地对陆之行说。

陆之行恰好在整理桌上的资料文件，一听这话忽然有点明白过来了，眼前两人为什么一把年纪还能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很显然，他们的脑回路完全就没法连通到一条线上去。

相比较起来，卓沁函就睿智多了。她早知道以苏传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出轨的，那天商场打架那一回，也无非就是为了满足一下苏传一大把年纪，想着看自己老婆吃醋的低级趣味。

配合倒是不难，事后要承认多少还是觉得丢脸。

在审讯室隔间里看完全程的苏小蝉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她是一万个没想到，他们瞒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么点破事儿。但是却真不否认，还是挺丢脸。

苏传回去公司上班之后，估计能被笑上个把月吧。卓沁函女士还稍微好点，在她那些闺蜜堆里专治不服。

关小君父母到的那天，原本照例该是又许安接待的。只是上回电话多少还是把他吓得不轻，求了半天好歹还是让陆之行替了自己。这种时候陆之行的队长使命感才有一种爆棚的感觉，从桌上放着的一堆药里面剥了几颗咽了进去。

一边昨天刚到队里的新面孔，手里还捧着一本软皮笔记本站在边上，见陆之行要走了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队长，我要跟着你一块儿去吗？”

眼前这小姑娘是上头放过来，说是补老白那个空缺的。

据说是哪个领导家里的千金，刚从警校毕业半年多，这些时间一直都是在基层待着。但是瞅着一点也不像千金，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完全没有以往陆之行见过的那些所谓千金的嚣张意味。

除了反应慢了点，平时做事也还算认真，不懂就问，一下记不住就拿笔写下。

换做以往他是挺乐意带这样的小姑娘的，懂事儿、认真、脾气还好。但是现在又不一样，上头把人领过来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就跟烙印一样刻在了陆之行脑海里。

小陆啊，老白走了之后队里人少了，这空缺迟早还是要补上的。

是啊，迟早还是要补上的。尽管他再不愿意，这也是迟早的事情。所以陆之行甚至连反驳都懒得反驳了，随便吧。

‘随便’这两个字说得容易，但是真要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就像现在，这个姑娘杵在自己跟前，他伸手摸到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里，习惯性地想跟以往一样问老白拿烟，话到了嘴边却也只能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的存在，无时不刻都在提醒陆之行那个逐渐被他淡忘的事实。

老白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陆之行伸到口袋里摸了个空的手索性揣在了兜里，眼神往边上扫了一眼，“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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