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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木头成精了


一种无力感逐渐从周身蔓延上来,把她对过往的所有的认知一并粉碎。

她曾经视为最美好、也最痛苦的那段回忆,或许压根就从头到尾都没有存在过。

那她到底又是谁?

阮露白垂在膝上的手渐渐紧握成拳,微不可查地颤抖。

徐嘉洲的观察力向来敏锐,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裹进掌心,“其实,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还未可知,并不一定是你想象的那样子。”

即使是安慰他也不想骗她,当年的事情被藏得如此严密,说是没发生过什么也完全说不过去。

但是阮清河也是受害者,并且已经去世多年。即使实验确有其事,却也不能代表他就是当年那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

把睡着的阮露白轻手轻脚地放到床上之后,徐嘉洲才从书桌的抽屉里找出一包烟来,关上门下到了客厅。

他不喜欢太亮的光线,所以偌大的客厅只留了一盏照明用的地灯。

徐嘉洲挑开烟盒,抽了一支烟含在嘴里却并没有点燃。他对于这种容易产生依赖性的东西向来是敬而远之的,因为没有必要把自制力用在这种东西上面。

睡袍口袋里的手机微微振动,不计其数的电话以及短信都来自同一人。

薇薇安。

她试图利用量变引起质变这一原理说服他前去参加婚礼。徐嘉洲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无聊到一条一条地删除信息。删到最后一条的时候动作却突然顿住。

手机屏幕的冷光打在他清隽的侧脸上,过了一秒……两秒……三秒……

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的徐嘉洲忽然手指微动,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最后摁下了发送。

原本以为要不得安生的一晚上,阮露白却睡得极其安稳。她之前是见过徐嘉洲堪比站军姿一般笔挺的睡姿的。

但是此时此刻,他侧身面对着她,一只手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一只手被她压在了脑袋底下。好看的眉眼在晨光里染上一片柔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睑打下一小片阴影。

她睡得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压了他手臂多久。但是总琢磨着这会儿那一条手臂估计是已经麻了,考虑到他还在睡,阮露白只好尽量减小自己的动作幅度往下挪了一点。

一股力道却突然搭在了她的腰上,徐嘉洲闷着声音有些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收紧了手臂又睡了过去。阮露白但碍于他将醒未醒之时强大的气场绷住没动。

好在一通电话拯救了她,徐嘉洲几乎是听见铃声的瞬间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准确利落地找到手机,然后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他放下手机的时候,阮露白才发现他刚挂掉的是自己的电话。

而这栋屋子虽说每间房间的陈设区别都不大,但是半拉开的窗帘让阮露白确定,自己昨天晚上是在徐嘉洲的房里睡下的。

刚想起身去确认电话是谁打来的,抬眼就看到徐嘉洲正在解自己睡袍的系带。

他勾着带子的手一松,睡袍顺势就落在了地上,下身穿着一条灰色的棉质休闲长裤,露出结实精瘦的上半身来。

阮露白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急忙转移了视线,低咳了一声,“你……脱衣服做什么?”

看到效果的徐嘉洲十分满意地勾起唇角,“洗澡不脱衣服的吗?”

阮露白一怔,反应过来之后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索性一头躺倒了下去,拿被子蒙在了脸上。随即便听见一声极其愉悦的轻笑,以及踩在地毯上的轻微脚步声,而后便是浴室的门被关上的声音。

她最近是不是这思维有点太过跳跃了?

为了避免再从徐嘉洲口中听到什么让她羞愤欲死的话,阮露白还是决定趁着他还没出来,赶紧溜回自己的房间去。

一番洗漱过后,阮露白好歹脑中昏昏沉沉的感觉被驱散了一些。

从浴室出来,之前还空无一物的大床之上此时却多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换上吧,我们得出去一趟。”早已经换好衣服的徐嘉洲不知道什么时候倚着门框站在了门口,冷不丁开口。

虽说徐嘉洲一向都习惯于穿正装,但是今天这身三件套的看起来正式了不少,往后梳的头发露出英气毕显的眉眼,看起来还颇有一种让人生出拜倒在西装裤下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早上那个小插曲,他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凌厉之中多了几分柔和。

不得不说,徐嘉洲挑衣服的眼光实在不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毒辣了。

一身剪裁得体的浅紫色礼服极为贴合阮露白的身形,一字肩的设计让她纤细的锁骨以及背后的蝴蝶骨显露无疑,垂坠感十足的丝绸布料从大腿中间往下开叉,露出一截笔直又修长的细腿。

不过阮露白换完衣服之后却怎么都没有找个配套的高跟鞋,好在地上都已经垫上了厚厚的地毯,她索性提着裙摆赤着脚下了楼。

手还放在楼梯扶手没来得及拿下来的时候,一个抬眸就看见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的徐嘉洲,手里正拿着一只跟她身上裙子同色系的高跟鞋。

阮露白觉得有些好笑,有有点莫名的感动,脚步轻盈地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结果徐嘉洲二话不说,伸手把她拉到了沙发上坐下,一手捉着她纤细的脚踝。而后单膝跪在地上把手里的鞋动作轻柔地套了上去。

这是陆之行的关于如何增进关系里面提到了另外一点重点,虽然已经被证实是没有什么用的。但是记性太好有时候也是个麻烦,不把事情落实他就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徐嘉洲低着头调整系扣的时候,阮露白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跟谁学的啊?陆之行吗?”他身边多是像卢瑟那样因案子结识的人,能跟他说起这种并且让他听进去的,估摸着也就陆之行一人了。

“乱七八糟?”他的尾音微微上扬,显然不太满意这个形容词。

阮露白笑着点头,倾身向前拉进了两人的距离,“嗯,是挺乱七八糟的,不过……我还挺喜欢的。”说话之间,还伸手碰了碰他头顶柔软的发丝,表情颇为开心。

但是她也没料到徐嘉洲呼突然来这么一手,空着的另一只手一下揽上了她的腰,把她整个人都带离了沙发,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怕两人脑袋磕在一块儿,只好一手撑住自己的上半身。

所以说墨菲定律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就比如现在,两人以这种极其古怪并尴尬的姿势摔在地上,客厅的门却被人推开。

来人正是之前两人刚到伦敦之时,去机场接他们的威尔逊。他显然也没有料想到自己会看到眼前这一幕,轻咳了一声抬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然后转移了视线。

“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你们……整理好了再出来就行。”

场面实在过于尴尬,以至于这么多年以来活得都十分平静的阮露白好一会儿没缓过神来。等到车子开出一段距离,才想起来问一句现在这是要去哪儿。

徐嘉洲没说话,倒是坐在副驾驶的威尔逊开口道:“J·Z昨晚就让我准备好了衣服,说是要带阮小姐去参加一位朋友的婚礼。”

“婚礼?”

说起来婚礼,她唯一能够想起来的就只有昨天见过的凯尔和薇薇安。不过这婚礼只花了一天时间准备,着实还是有些仓促了吧。

这个想法在到场之后就被果断否决,现场的奢华程度让她简直不得不怀疑,薇薇安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婚礼的准备。阮露白还顺便小小惊讶了一把,徐嘉洲居然能破天荒答应来这种人挤人的场合。

威尔逊在把人送到之后就离开了,陌生的环境还是让阮露白有几分不适,挽着徐嘉洲臂弯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几分。

他们两个算是这次婚礼上难得的亚洲面孔,收获了不少的注目礼,甚至还有姑娘上前来试图攻破徐嘉洲这座堡垒。

结果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徐嘉洲一句,“你出门忘记喷除臭剂了。”给堵了回去,只是他这一句简直只发挥了十分之一的功力不到。

阮露白实在担心再有个人过来,他发个大招直接把人把婚礼给毁了。只好把他拽到了边上的角落里,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会答应过来参加这么无聊的婚礼?”

徐嘉洲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想正经跟你出席一次公共场合,这算理由吗?”

阮露白微微挑眉,“当然不算,不过这衣服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我记得我没有告诉过你尺寸……”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徐嘉洲的手却滑到了她的腰侧,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纯手工测量。”

阮露白一张脸霎时间红到了耳根,心想这哪是木头开窍了,简直就是成精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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