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起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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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教堂,其实不是严格意义上基督教徒用来祈祷或者做礼拜的教堂,而是因为在最近这段时间国内兴起的西式婚礼,顺便也带动了这种西式结婚教堂的建设。
被作为抛尸地点的这座教堂位于郊区,但是装潢得却十分简约大气。因此在很多年轻人当中,都是十分受欢迎的。
等阮露白一行人到达教堂的时候,所谓的第二抛尸现场早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模样。
除了一开始赶到的第一批鉴证人员拍下的仅有几张专业照片,阮露白所能仰赖的就只有报案人随手拍下,发到朋友圈的照片了。
原本还有人脸模样的头颅表层皮肤,早在不知名药剂和空气的氧化反应之下,渐渐变成了浓稠的液体。
顺着人形树脂慢慢往下淌,并且还散发出阵阵恶臭。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头颅,看起来格外阴森恐怖。
陆之行开的是另外一辆车,便比两人早到。阮露白刚推开车门,就看见被警戒线重重围起的教堂门外,陆之行以及好几个警察正扶着墙壁吐得昏天暗地。
活脱脱就是一个新婚怀胎的孕吐反应。
徐嘉州抓着个白手套挡在唇鼻前边,丝毫不掩饰对于陆之行的嫌弃,“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警察素质,难道都被狗叼走了吗?”
诚然,陆之行是想反驳的,但是胃里不断返上来的胃酸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也只能作罢。
索性佝偻着腰跟陆之行挥挥手,示意他往里边走。然后十分弱柳扶风地半挂在了阮露白的身上。
他大概是试图用里边吓得他孕吐的场景逼退徐嘉州,但是很显然,他低估了徐嘉州早已经身经百战的承受能力。
所以即使是在面对如斯场景之时,他也依旧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现场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呈现在众人眼前,白森森的骷髅、上面粘连着的头发、以及下半身的人形树胶和套在外面的婚纱。
而这个奇怪的组合物正上方,就是被十字架束缚着的耶稣圣像。
好在徐嘉州并没有什么宗教情怀,戴了一层防护口罩和手套,就直接开始检查那颗头颅。上下仔细查看一番,还低下头去嗅了嗅。
阮露白被他完全不符合常理的行为吓得一惊,眉心微微蹙起,“徐顾问,尸表检验是我的工作。”
话音落下,徐嘉州连眼珠子都没转一下。就在阮露白以为,他是不是在听力方面有什么毛病的时候,他终于停下手里动作。
将两只碰过头颅的手放得离自己身体远远的,而后瞥了一眼阮露白空荡荡的身边,“在你身边位置是空的的时候,我不介意你把我当作你的助理。而且在很多时候,我会比你的助理合用很多。”
说完还非得一本正经盯着阮露白,生怕别人不觉得他们有点奸情什么的。
阮露白在他伪装得澄澈无邪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干脆闭嘴检查那颗已经“溶化”的头颅。
跟尸体的躯干部分一样,没有过多的皮外伤。但是上面的奇怪液体,却是她这么多年的学习以及工作生涯之中都没见过的。
检查完周边环境,又把下半身的婚纱解下一并装进了证物袋中。剩下的工作就只有等回法医室才能继续了。
匆匆赶来的苏小蝉倒是没有半分不适,兴冲冲就往上赶。还跟徐嘉州搭起话来,“诶,徐大神都说你主攻心理学,这法医工作你也接触过啊?”
徐嘉州极其小心地放下捏在手里的那搓头发,“以前研究杀人方法的时候,顺便研究了一下法医学。”
苏小蝉默默咋舌,果然大神就是大神。连这种高难度学科,也就是顺便研究的程度。
“孕吐”回来的陆之行总算是为了自己的男子气概,缓过来了许多。就是脸色还苍白得可怕。
把视线移向别处,陆之行大致简述了头颅的发现过程。
“第一个发现的人是市内婚庆公司的职员谭安,因为需要提前预定场地,所以决定今天早上过来实地考察一下。
但是他一大早来到这里,就发现教堂门没锁。本来还以为是神父在里边等他,结果一进来就看见这副样子了。神父也早就晕在了地上,眼睛上面还蒙着黑布。
谭安就报警了,神父现在也被送到医院去了,估计今天之内应该能醒过来。
每个路口的监控也已经送回了队里,暂时还没有传来什么有用的画面。”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下,眼神变得有些幽深,“监控显示,从昨天那场婚礼结束到谭安进去教堂,期间并没有拍到任何一个人进出教堂。”
新进来队里的许安到底经验少,听他说完就迫不及待发问,“那就是说是密室抛尸?”
陆之行扶着额头,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模样,“刑事案件中犯人抛尸的目的会是什么?”
许安站在原地想了想,“一般来说,抛尸的原因有两种,要么泄愤就是撇清自己嫌疑。不过从大体来看,是为了不让自己跟嫌疑人的死亡联系起来,算是最简单的一种反侦察手段。”
“那你要是抛尸会选这种到处都是监控的地方吗?”陆之行随口丢出一个问题。
许安后知后觉,终于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惊呼一声,“对哦,我差点把这个给忘了,果然陆哥就是陆哥。”
说完还朝着陆之行比了个大拇指。
现场的痕检员很快有了发现。
教堂后院的灌木丛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被燃烧到一半的纸条。
徐嘉州接过证物袋,举过头顶眯着眼睛看了一阵,忽然蹦出一串奇怪的话来。
“我看见过排列在骷髅旗下的昔日美人和死后未变丑的人,男人、女人、乞丐和王子,青年人的幻觉和老年人的骨架。”
那些还未燃尽的纸张上隐约能看出的文字,让这一句话第一时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默了半晌,他轻声道:“一开始的方向并没有错,不管抛尸跟杀人是否为一人,至少今天抛尸在教堂的嫌疑人,对着姚枂有着疯狂的迷恋。所以选择了一个暴露风险大,但是却极具仪式感的抛尸现场。”
“从抛尸地点池塘和快餐店门口来看,凶手对于死者姚枂的感情十分复杂,介乎于爱恨之间的一种感情。他们之间或许有过一场无疾而终的感情,而在那段感情之中,姚枂占了主导地位。”
“但是很有可能这一切不过都是凶手的臆想,他把自己喜欢的某种性格以及生活安在了姚枂的头上。他沉迷其中,并且自得其乐。但是却在某一天的一个特定瞬间,凶手受到刺激之后幻想破灭。所以最后他选择了让姚枂跟他破灭的幻想一起陪葬。”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很轻但是却让在场的人都不禁后背发凉。
如果他的推断是真的,那么他们将要面对的,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失去自我意识的极端人格。
气氛一下冷了下来,一阵响动,就看见老白和许安押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出来了。
阮露白提取完表面附着物,取下了脸上的口罩,“不是说还没有确定嫌疑人吗?这个是?”
押着人的老白两手把试图挣扎的那人死死钳住,朝着阮露白咧嘴笑,“这家伙啊,就是第一报案人谭安。不过他现在涉嫌毁坏物证,所以还得带回去一趟配合调查。”
谭安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你这小警察怎么说话的?我就是拍了个照片怎么着就毁坏物证了?”
陆之行总算恢复了力气,也顺带恢复了暴脾气,一巴掌拍在谭安后脑勺上,“话怎么那么多啊?还是你心虚啊?”
谭安还是嘴硬,但是气势却下去不少,“我多奉公守法一公民啊,调查就调查呗。”
回程的路上,阮露白满脑子都还是徐嘉州的那番话,颇有些心不在焉。
徐嘉州却照旧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坐在阮露白边上的位置,抱着手臂睡觉。
“你害怕了?”徐嘉州的嗓音沉沉的,响在狭窄的车厢里。
阮露白把脑袋抵在车窗上,嘴角抽了一抽。这人脑门上难道长眼睛了吗?
叹了一口气,阮露白反问道:“你难道不怕?”
“为什么要怕?这看起来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案件,我很期待把那个极端人格亲手抓进洛川的监狱里。”
自大而又狂妄的语气,但是在徐嘉州的嘴里说出来,居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
这个念头在脑袋里一过,阮露白觉得自己最近大概是精神不太正常。抬手拍了拍脑门,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四四方方的纸片。
一张灰色暗纹打底的名片,上面几个标准的小篆写着:晏时心理诊所六个大字。
一直闭目养神的徐嘉州终于半掀起眼皮,视线扫了一眼她手里的名片。
“有我这个心理学天才在这,你居然还要去小诊所看心理医生?”
阮露白收起名片,很想告诉他一般天才都是别人说的,不存在自称这种情况。但是又转念一想,徐嘉州果然不是什么普通人。索性就放弃了跟他继续交流下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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