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少儿不宜，你还是不看的好

阮露白本还想问点什么，门铃却骤然响起。

门一打开，就看见陆之行一脸惊恐，手里还握着个手机，喘了好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一边的徐嘉洲失去耐心，索性从他手里拿过手机。垂眸在上面扫了一眼，在看清楚内容之后，脸上很快浮现了一丝不自然却又很快隐去。

“什么东西？我看一眼。”

阮露白说完就准备去拿他手里的手机，却被徐嘉洲轻巧躲过，她只略微扫到一眼，手机就被徐嘉洲收进了口袋里。

“少儿不宜，你还是别看的好。”

阮露白一下被噎住，她倒是想自己二十好几的人能被称作‘少儿’。

陆之行终于缓过来气，两条浓眉耷拉下来，“姚枂这人设也崩得太厉害了一点吧？说好的清纯小百合呢？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奔放的野蔷薇啊。现在外面肯定已经乱成一团了，但是我总觉得最惨的还是我们啊！”

其实不管姚枂曾在洛川有多大的影响力，除了死讯刚传出来的时候，她的粉丝没日没夜守在警局，希望能彻查事情的真相。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案件陷入僵局，那部分人慢慢变少，直至全部消失不见。

对于大多人来说，其实就是这样，他们所谓的喜欢是来自于一种新鲜感，更是一种自我向往的映射。

人一死，新鲜感消失，他们失去可以映射的客体。那么关于那部分的记忆也会逐渐淡去，等到很久远的以后再被提起，也只剩下了一声唏嘘。

而如今在网络上被疯狂传播的所谓‘艳照’，却打破了他们关于美好的映射，但是新鲜感也伴随而来。与此同时，警察对于案件的侦破压力也会陡然增大。

一打开网页，果不其然就已经全部被姚枂的消息刷屏了。

铺天盖地的都是姚枂和一名男子私密的‘深度’交流的合照，而照片上的两人都是未着寸缕。虽然重点部位和脸都打了马赛克，但是脸上那部分就相当于没打，熟悉姚枂的人几乎可以一眼认出来。

但是相比较而言，照片中的男人却被遮得比较严实。

事发突然，陆之行好不容易下一次早班，最后还是被闹得只能回警厅开会，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而准备跟着一起去看看案件进展的两人一下楼，就被两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拦住了。

“徐先生，希望能借用你一点时间。”

陆之行一看这两人就不是什么善类，手就直接摸到腰间了，刚碰到腰间被体温暖得有些温度的枪，就被站在身边的阮露白给制止了。

她稍稍凑近，在陆之行耳边轻声道：“别冲动，他好像是认识那些人的。”

话语刚落下，徐嘉洲便把两手背到身后，低笑了一声，“老师实在有心了，帮我选了一个这么特别的邀请方式，我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了。”

“先生交待了，希望阮小姐也能一同前往。”

突然被点名的阮露白也是一脸懵，她刚回到洛川不过一个月，这人怎么会认识她？她下意识望向徐嘉洲，却看见他眨了眨眼睛，就弯腰钻进了那两人开来的黑色商务车里。

阮露白犹豫了一瞬，最后却还是跟了上去。

车子很快启动，车厢里安静得几乎只有空气流动的声音，思索片刻，阮露白拿起徐嘉洲垂在身侧的手，在上面用手指写‘认识？’

他很快读出她的意思，反手将她的手托在掌心，温热的指尖在手心滑动，有些痒。阮露白回忆了好几次，才反应过来他写的是一个‘姚’字。有这阵仗的，又是姚姓，整个洛川怕是也只有姚楚彦了。

车子一路驶离市区，最后停在了城郊半山腰的一栋私人别墅门前。

但却是极其中式的建筑，白墙灰瓦，门口还放着两只镇宅的石狮子，连大门都是红漆木门，上面嵌这两个铜环。看起来简洁却又不失大气。

开车的男人在门前停住，“两位稍等。”说完便叩响了铜环，不多时，一个围着围裙佣人模样的中年女人前来打开了门，把徐嘉洲和阮露白两人引至了院内。

比起外面所看到的，房屋内部的构造可谓是精巧得多了。

路过一座假山，三人从地上铺陈的暗色地砖行至房屋拐角。放眼望去，便是一条极具古风韵味的一道长廊。再往下走，便是一个拱形的院门，上面还挂了一个牌匾，题着‘竹枝居’三个字。

女佣人将两人带到这里，便退了下去。

阮露白则是终于没忍住，扯了扯徐嘉洲的衣袖，“现在居然还有人住在这种古人居住的环境里吗？就不会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徐嘉洲停住步子，“那倒不至于，这大概跟cosplay一样，纯粹就是个人爱好罢了。”

“你还知道这个？”阮露白有些惊讶。

“不巧，我有个妹妹，曾经以让我陪她cos为乐，但是对我来说那是一段很糟糕的回忆。”说完就朝着院子里面走去了。

院子四个角落都栽了竹子，两人最后停在了一扇开着的门外边，往里一望，就看见正端着杯子自斟自饮的姚楚彦。

阮露白几乎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跟认领尸体那时候，姚楚彦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转头看见徐嘉洲的时候，他有些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

“别站在门口了，过来坐吧。”

两人落座，面前的杯子很快被姚楚彦满上，却迟迟不提‘请’他们过来是意欲何为，反而还开始了跟徐嘉洲的寒暄。

“上一回见你的时候，还是在美国，你那时候还在读研究生，常常为了论文的事情跟Catl争论。但是他从来不会吝啬对你的夸奖，常说在很多方面你其实都算得上是个天才。”

Carl是徐嘉洲曾经的研究生导师，在他即将毕业的那一年，因为肝癌住进了医院，所以之后就换成了姚楚彦负责。

徐嘉洲难得收起平日里随意的模样，稍稍欠身，“是学生考虑得不够周到，早该来拜访一趟的。”

之后就是尴尬诡异的沉默。眼看一杯茶见了底，姚楚彦的手微微打颤，拿起他身边的文件袋递给了徐嘉洲。

他没有避嫌，所以当徐嘉洲把文件打开，阮露白的视线便一刻也没有从那上面移开过。厚厚一叠照片从文件袋里倾倒出来，两具赤裸交缠的身体。跟他们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别无二致。

唯一的不同，便是这些照片上面并没有马赛克，能够清清楚楚看到姚枂陶醉和迷离的眼神。

阮露白有些脸色发红，不自然地撇过了脑袋，就连姚楚彦也是一样，在照片被倒下的那一瞬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电光火石间，阮露白却忽然想起，自己在家里的那时候，问过徐嘉洲的那个问题。

难道这些照片，就是姚楚彦一直隐瞒着的东西？

“这是……昨天早上，寄到家里来的，还附带着一段录音。”姚楚彦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硬生生从喉管里扯出一般。

他动作迟缓地打开放在一边的电脑，连接上一个小巧的黑色U盘。费劲地拖动鼠标双击了一个音频文件。很快，被变声器特殊处理过的，不辨男女的声音从电脑里传出来。

如果不想这些照片变成各大网络的头条，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为你曾经所犯下的罪过，虔诚地道歉赎罪吧。1月4号晚上18:23分为止，我很期待。

徐嘉洲听完倒还是脸色未变，慢条斯理把照片收回袋中，“老师有没有想过，把这件事情交给警察处理？”

姚楚彦嘴角微微一颤，“枂枂……她已经走了，我不想她死后还不得安息。”

言下之意，希望徐嘉洲能够秘密调查这些事情。

阮露白低着脑袋暗自思索。这么一看，很显然，姚楚彦似乎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的这个地步，不然也不至于一开始的时候，把徐嘉洲弄进队里挂职顾问。

见徐嘉洲没说话，姚楚彦接着道：“原本以为那人只是想要用这些照片讹钱，但是我的人到处都找不到他的踪迹。就连监控里，也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

但是在那之后，那人再也没有来过消息。我就把它当做是恶作剧了，没想到他说的那个时间一过，那些照片就被传到了网上。”

有了前车之鉴，阮露白总觉得面前这个老人，对他们其实还是有所保留的。毕竟换作普通人，乍一收到自己已逝女儿的艳照，再怎么样也会想办法阻止。而不是先入为主，把它当成一个恶作剧来看待。

不过大概，像姚楚彦这样身居高位的人，考虑问题的方式不同也是说不准的。

徐嘉洲突然稍稍前倾，左手抽出一张照片，右手食指在实木的桌板上轻敲，缓缓启唇道：“照片上的这个男性，老师曾经见过吧？”

他的手掌刻意挡住其他的部分，阮露白则随着他的指尖，将目光落在照片上那张男人的脸上。

摁住太阳穴思索了许久，她突然惊叫了一声，脱口而出一个名字：虞恩！

那个前些时日，苏小蝉每天在她面前赞不绝口的，模特界的新星虞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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