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投资？”老板听到这个完全陌生的词汇，疑惑地抓了抓头。

        林茵茵自知语失，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开始转换说法。

        “老板，您开胭脂店之前的准备肯定花了不少银两吧。”她从实际切入，语气温和。

        “啊，对。”老板认真回答。

        “但是您赚的钱是大大多于投入的，对吗？”

        “那当然了，不然我费那么大劲开店干嘛呢？”

        “是的！如您所说，开店要费很大的力气，但是如果有人替您完成了开店这步呢？”林茵茵觉得老板很上道，继续循循善诱，“那您不是可以在家就能坐享其成了吗？”

        “好像是啊哎不对，嘿——你这丫头拿我寻开心呢吧？哪有这种傻子帮我干活？”

        “当然有啊，有一些没有钱投入的穷人，他们可以完成中间这步，而您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分到他们辛苦赚来的钱。”林茵茵说。

        老板像进入新世界的大门，一时竟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买卖。

        他鬼使神差地跟着这个小姑娘胡闹，问道：“哪有这种穷人，要是没赚到钱怎么办？”

        林茵茵狡诈一笑，指着桌子上的纸：“我就是这种穷人，这是我的策划案不，我的一个计划。您感兴趣的话，可以投入一些银两支持。”

        老板将信将疑地举起纸，从图案到文字分门别类，排版方式他从未见过，却意外地清晰。

        “舞蹈兴趣班？”

        “是的，您有女儿吗？”

        “没有，就一个大胖小子，还没满月呢。”

        “”

        老板又重复刚刚那个关键的问题：“我刚刚问你，如果没赚到钱怎么办。”

        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林茵茵在心里想。

        但她扯出一个真诚的微笑：“请您信任我。”

        这句话却不小心让她前功尽弃。

        老板看了看这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摇了摇头：“你这小丫头，来诓骗钱的吧。失败了我的钱就没了，到时候你什么也不做，拿了我的钱就跑。当我傻吗？去去去！骗子真多。”

        林茵茵被赶出了门。

        切，和穿越者合伙这等美事，错过了只能是这位老板的损失。林茵茵想着，没有多少尴尬的情绪，继续去拉投资。

        她又进了布庄，客栈，酒肆，最后甚至去了裁缝铺，都是同一个结果。

        在“风险”这个问题上出了岔子，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慈眉善目的老板将她请出去，凶神恶煞地老板将她赶出去。

        最终，她口干舌燥地在大街上走着，心里盘算着刚刚的问题。

        投资，赚钱，吃红利。

        谁都愿意。

        但古人似乎没有接受“风险投资”这一概念，也就是说不信任自己的能力。

        就像高利贷要有抵押物，做生意要有担保人。

        自己当年开工作室也是好友帮忙担保的，而在古代，没人会信一个十六岁的女孩。

        她豁然开朗。

        得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不是试图让古人“富贵险中求。”

        必须先招生，教出一班学生，把名声打出去，到时候再做大，自然是杠杠的。

        打定了这个主意，她改换了目标。

        林茵茵先回到了外宅里，找到了屋里的师姐们。

        一半的师姐跟着钱素出去了，剩下一半打定主意的正在嗑着瓜子唠着嗑，场面稀松平常，却彼此都带着些不舍。

        林茵茵冲进去，慷慨激昂地把自己的发现说了一通。

        几个女孩听得云里雾里，拿着瓜子的手都悬在了空中，墨欢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甚至想伸手试探一下这位小师妹的额头。

        而笔玥听了林茵茵的想法，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站起来道：“走！姐陪你去看看，正好学了这么多年舞，如今临了了，也要收个徒！”

        林茵茵纠正道：“不是收徒，是兴趣班。”

        笔玥哈哈一笑：“你这傻丫头，如不是被逼急了，能有多少愿意走这条路的。你当天下都是我们这种苦命人？”

        墨欢便也温柔地笑笑：“走吧，一起陪妹妹去玩，以后机会就少了。”

        砚夏应着起身，四人一同出了门。

        这三个美人儿已经二十出头，各有各的绝色风华，如今站在一起出街，纵然打扮朴素，也是一道极其亮眼的风景线，引得无数人驻足回眸。

        笔玥捣了一下砚夏：“刚刚那有个俊秀公子偷看你呢。”

        砚夏余光瞄了一下，嘻嘻地笑着：“确实俊俏。若我是寻常人家女儿，说不定成就一番姻缘呢。”

        笔玥嗤道：“不害臊。当心茵茵听了去！”

        砚夏揪着她的袖子不放开：“大师姐骂人。”

        墨欢将二人分开：“好啦，别打了，在街上呢。”

        三人走在林茵茵的后头，像姐姐们带着妹妹出游，无人知道她们心中各自抱着怎样勇敢的心思。

        林茵茵听着寻常的打闹声，竟忽然觉得鼻尖酸涩，更加加快了脚步。

        眼见到一个带着女儿的妇人，那女孩粉雕玉琢，身段也适合学舞。林茵茵鼓了鼓劲儿，回忆起了现代时路上遇到的兴趣班招生，似乎都是一副往里摇人的架势。

        她穿越之前年少成名，因此工作室的招生问题几乎没有费过心，反而是家长挤破了头往里塞学生。

        这主动招揽学生，她的确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但本着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的原则，她在脑海里回忆起那些宛如传销的辅导班招生现场。

        后面三个姐姐见她脚步停顿，盯着个女孩欲言又止，心下了然。

        砚夏劝道：“好妹妹，那一看就是个富养的千金，怎么可能来学不入流的舞蹈。咱们收些同样落魄的徒儿，让她们走投无路时不会饿死，也是件行善积德的事了。”

        林茵茵摇了摇头，她一直强调的兴趣班，目标群体就是普通人家，当成兴趣爱好一样交费学习，像现代社会一样。

        她鼓足勇气，上前对那妇人道：“姐姐，可以耽误您一些时间吗？”

        那妇人头上满是珠翠，身上云纹蜀锦也非俗，她瞥了一眼身穿粗布衣的林茵茵，朝旁边挪了挪。

        “有什么事吗？”她有点不耐烦地问。

        林茵茵一边回忆现代招生语录，一边背诵说：“我看您的女儿身姿修长，很有气质，天生就适合跳舞，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学习”

        她的话完全是按照现代的机构套话来的，哪知道还没有说完，那妇人的脸色就唰地变了：“你说什么呢？我招你惹你了，你就血口喷人？”

        那金镯玉镯带了满手的臂膀挥舞着，手指就要戳到林茵茵脸上了。

        墨欢连忙挡在林茵茵的身前，口里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妹妹她不是那个意思。”

        “我呸，我家清清白白的儿女被你说成这样，怎么能忍得了？”

        这妇人咄咄逼人，力气也大得很，林茵茵还不解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只能先躲着那有力的腕子和谩骂。

        好在三个姐姐都在，全都努力地护着林茵茵，一个劲儿的向妇人道歉，但也一时劝不下来。那妇人撸起袖子，插着腰，中气十足地骂起街来。

        眼看场面僵持，忽的远处传来一声喝叫，

        “状元郎来了，闲杂人等闪开！”

        几个衙役扮相的人开始清出一条路来，将那站在正中间拉扯的妇人和林茵茵她们强制分开，推到了道路两边。

        然后几个衙役依次排开，恭敬地在路边垂首，静候状元郎的到来。前面迅速开始击鼓鸣金，很是热闹。

        三个师姐连忙拉住林茵茵，带到路边：“茵茵你没事吧？吓死我了，不过你怎么和人家说那样的话啊。”

        林茵茵还在发愣，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问道：“刚刚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多么完美无缺，天衣无缝的夸词，在现代让无数家长头脑迷糊，冲动着报名。这妇人的反应着实稀奇。

        笔玥见她还不知错，有些急了，语气也冲了些：“你要是个清白读书人家小姐，有个人说你天生就适合取悦男人，你不生气吗？”

        林茵茵一怔，她穿越之前跳了近二十年舞，收获鲜花掌声无数，从来没有人说跳舞是为了取悦男人。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她喃喃自语。

        砚夏说：“茵茵，你今天怎么了？我们是官府老爷豢养的歌伎，和那下九流的营生就差一点。但谁在乎那一点呢？”

        “就像你看那个状元郎，我们就算把舞跳得再好，难道能和他比肩吗？”

        恰好一个威风凛凛的状元郎骑着白马经过，阳光照在他英挺的面容上，一身玄色华袍上的金线熠熠生辉，身上披着红挂彩，头上一顶状元帽，鸽子蛋大的珍珠镶嵌在中间，前呼后拥，引得无数姑娘失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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