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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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场，京大陈沣，对，京武院唐玉宁——”
“开始！”
裁判利落划下手臂，吹响哨音。
台上的唐玉宁立时前冲，身形迅猛。
多亏许泠的超水平发挥，她对面的陈沣受了重伤，灵力也消耗了太多，面对同境界的唐玉宁，根本抵抗不了多久。
几天前在西疆演武场，唐玉宁因为支持者和观众太多，导致心理压力过大，打得束手束脚，最终爆冷落败，所以今天京武院的支持者们对她能否正常发挥这个问题非常忐忑，生怕她延续上一场的状态，错失眼前的大好局面。
不过唐玉宁一出手，立即就给大家吃了颗定心丸。
几天前状态低迷的唐玉宁，在遭遇了一场失败后没有一蹶不振，而是像被打醒了一样，重振旗鼓，今天的状态明显很不错，甚至比以往还要好，以往她的特点是发挥极其稳定，今天则是稳中求进，又稳又有拼劲。
台上的陈沣现在已经冷静过来，心知自己今天一上场心态就不对，完全没能发挥出正常水平。
他心里懊恼万分，但现在想要挽回为时已晚。
勉强撑了快五分钟，陈沣想方设法地想给唐玉宁留点伤，再不济也要多拖一会儿消耗她的灵力，可惜却被唐玉宁逮到机会，干脆地捶下了台，哪个目标都没能做到。
唐玉宁没空去看被扫下台的陈沣多么失魂落魄，她目光如炬地看向下一个对手，也就是京武院的最后一位选手，老牌凝窍高阶，袁霏霏。
“我们……”
台下，越流绯仰头望着这一幕，浑身过电一般起了鸡皮疙瘩，她咽了咽口水，“老师……我们，是不是真的要赢了？”
吴老师也有些按捺不住心跳的样子，两手紧握成拳，嘴上老成道：“小唐基本还在巅峰状态，如果袁霏霏还是凝窍高阶，没有突破的话，我们胜率确实比较高，不过还得看她们临场发挥。”
“学姐肯定行的。”
越流绯有些坐立不安，不，也不是坐立不安，只是心情太过激动，根本就坐不住。
很快，袁霏霏上场，哨音再次响起。
全场都关注着袁霏霏，期待着她是否会给人带来惊喜。
可惜这位已经参加过两次全国赛的老牌选手早早卡了瓶颈，今年的表现比起去年全国赛上，居然没有太大的进步。
如果是曲潇让屹立不倒的情况下，她作为队友，这样的表现不公不过，然而现在曲潇让倒下了，赛点落在了她身上，面对本就高她一个小境界的唐玉宁，她这样的发挥完全不够扭转局势，甚至才开场几分钟，就有了一触即溃之势。
所有人都明白，胜负即将尘埃落定。
现场、直播间、电视前，无数观众的心“砰砰砰”跳得越来越快，眼睛一眨不眨的，等待着最后那个时刻。
“明明京武院整体硬实力不如京大的，我真没想过她们会赢，居然……”
“越流绯开了个好头，她成功打败曲潇让的那一刻，京武院整体的气势就成了，剩下两个人气势如虹，而京大那边心态失衡……有些时候，冠军就是靠的那一口‘气’。”
“就在半年前，我还觉得京大压倒性的强，今年冠军根本没有悬念呢，但是现在我只想说，京武院，牛逼！”
“是真的牛！”
“有强势崛起，天资超群的最强天才越流绯，有平时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却极其耀眼的许泠，还有永远靠谱永远稳定的队长，这样看看，这支队伍确实当得起冠军队伍。”
“唐玉宁，冲啊！”
现场气氛越来越热，很快到了一个临界点，只需等待一个时机就会彻底爆发。
评委席上，炼神境强者们安静地望着台上。
武者坐席中，早已无缘决赛的学生和老师们唏嘘地望着台上，上午落败的凌姣然和孔霆落寞又佩服地望着高高的擂台。
京武院和京大的直播投影前，学生们不由自主两手合握在胸前，努力在心中呼喊着学校的名字。
手机前，面容有些沧桑的夫妇眼神温和而欣慰地看着擂台边的那个女孩，另一边医院里面色苍白的女人，嘴角含着骄傲的笑意。
越流绯也一动不动地望着擂台。
决赛第四场开始的第十分钟。
不断受伤的袁霏霏动作越来越慢，招式不复凌厉，而她对面的唐玉宁越打越兴奋，气冲斗牛，咄咄逼人。
袁霏霏咬了咬牙，决定最后一搏。
她迅速后退，将所有灵力酝酿至一起，全力施放出来。
“轰！”
巨型土牢束缚住唐玉宁下盘，同时无数“陨石”下落，朝唐玉宁重重砸去。
即将被砸得粉身碎骨的唐玉宁面色冷静，身形不动，高抬起手。
“破！”
随着一声高喝，无数金光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穿透头上的陨石，将它们一一破碎。
尘土飞扬中，唐玉宁得势不饶人，绚丽的火烧云将整个场馆照耀成金红色，也凶猛地吞噬了对手。
“嘟嘟——！”
尖锐的哨声响起。
越流绯瞳孔快速紧缩，微微张口，愣愣然看着裁判。
随着裁判庄严而明亮的声音响起，她的脖颈、她的耳朵，和脸蛋一起疯狂发烫，血液沸腾着在身体中欢快奔腾，五脏六腑都紧缩着，又像是轻快地要飞起来。
裁判说——
“第四场，京武院唐玉宁胜。我宣布，本年度全国大学武道赛决赛正式结束。我们的冠军队伍是——”
“京城武道学院校队！”
“让我们恭喜京武院，恭喜三位主力选手，她们分别是，越流绯！许泠！唐玉宁！”
“……”
一片欢声雷动。
越流绯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水里，水流灌进耳朵，让她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又好像是被抛进了云端，白茫茫的云雾遮住眼睛，也让她的大脑轻飘飘的，仿佛落在了不真实的梦境中。
她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甚至失去了感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感觉胳膊被轻轻推动。
越流绯愣愣地看过去。
吴老师脸上因为充血而一片通红，他一边笑一边哭，都顾不上她身上的伤，正用力拍打着她的背说着什么。
……他在说什么？
越流绯眨了眨眼。
“……冠军！冠军！我们京武院是全国冠军！”
“嗡——”
一下子，停滞的思维回来了，失去的感官也回来了。
“冠军！冠军！”
十几万人的欢呼声响彻天地，也将越流绯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
她猛地起身，肩膀轻轻颤抖，仰头看向四周。
无数张脸，无数份激越的心情向她汹涌而来，将她淹没其中，带着她直冲云霄，裹着她在澎湃灼热的日光中穿行，仿佛要带着她一起融化在这炽热中。
“京武院！京武院！”
越流绯忽然非常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她重重地闭上眼睛，又带着最雀跃的心情睁开眼睛，一瞬间眼神明亮得让观众们都下意识回避，但很快又更加激动地开始呼喊她的名字。
台上，裁判下场，请了李学兰李真君上场。
李真君没有要求大家安静，甚至刻意压制了自己的存在感，就这样在无数的欢呼声中，在观众们停不下来的热情中道：“接下来，请我们的冠亚季军三支队伍上台领奖！”
唐玉宁重新回来，等着依次上场，刚才受伤的许泠也做了临时处理，从医务室中回来了。
很快，李真君正式念到她们的名字，三人一步一步走上擂台，走上领奖台，走上了最高的那个位置。
三个女孩看起来都不太体面，汗水和伤痕布满了全身，不过，这种“不体面”并不有损她们的形象，反而让她们更加光彩夺目。
“恭喜你们。”
梦想已久的冠军奖杯被递进怀里，三人像做梦一样，喃喃着认真地感谢了李真君，然后对视一眼。
她们都说不出话。
许泠是最先哭出来的，唐玉宁也马上跟着落下了喜悦的泪水，越流绯没有哭，而是让她们两人一起来拿着冠军奖杯。
本就不算重的奖杯，被三个人一起拿着，更是感受不到什么重量，然而她们心里却都无比踏实而饱满，夙愿终成，这份重量就是对她们所有努力的肯定。
越流绯抱住了两位队友，唐玉宁和许泠也用力地回抱，三个女孩紧紧地抱在一起，不约而同地高喊出声。
“冠军——京武院！”
“……”
观众席再次炸起一片欢呼。
灯光照耀下，越流绯恍惚地看向擂台下。
明校长正欣慰地看着她们，越老爷子兴奋的上蹿下跳简直不像是个老头子，一向性情爽利的秦老太太偷偷抹了两下泪，跟队而来的程尚静欢喜地对她们招着手。
还有曾经的对手们，有第一场比赛面对的林百征，有之后遇见的强敌孔霆，有被她坑了的瞿扬，还有差点给她造成大麻烦的凌姣然。他们都失落又羡慕地看着这边，鼓着掌。
李真君还在宣布着冠军的奖励。
有高额积分，有特定稀有灵核，有荣誉称号，有对学校的奖励……
但越流绯都没有去听。
她看向一旁，稍矮一截的台阶上，站着亚军队伍，站着曲潇让。
他脸色还非常苍白，神情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显然神海伤得很重。
越流绯曾无数次在台下看着他风轻云淡地拿下一次又一次胜利，看着他拿下各种比赛的冠军奖杯，这是第一次，这个无往不利的超级天才屈居亚军，还狼狈脆弱得让人忍不住屏息。
而打败他的正是自己。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曲潇让抬起头来望向她。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片刻，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赢了。”
最终还是越流绯先说话。
“嗯……”
曲潇让轻轻点头。
或许这个结果对他打击很大，他眼神黯然，恍然若失的模样。
他张了张嘴，但很久都没说出话来。
越流绯以为，他可能会不甘心地表示下次一定会赢，可能会颓唐地问她怎么会掌握神念，也可能会自我安慰，傻愣愣地问约定是不是确定作数。
但是曲潇让沉默了很久，用那双好看的眼睛望着她，眼中依然是面对她时一向不吝啬的真诚。
“……我今天，”他嗓音微哑，语速缓慢，“心服口服。”
“……”
越流绯神情微顿，与他对视。
曲潇让露出一个有些苦涩有些不甘的笑容，真挚道：“恭喜你，是你赢了。”
这一瞬间，越流绯蓦地感觉到有什么长久困着她的东西破碎了。
灵力活泼地跳跃着，神海也一片清灵，曾经目视一点、毫不动摇的她成功了，而后等待她的是更加宽广无垠的世界，是更加遥远绚烂的，她热爱的武道。
眼前飞速闪过曾经所有让她满心压抑的场景，越流绯神色安宁，对曲潇让回以一笑，然后轻轻闭上了眼。
原本观众们发现这俩在对视，正拼命竖起耳朵，想听听这对曾经的情侣会说什么。
尤其是以前越流绯没有支持者，所有讨论她的话题，最终都必然会歪到她光芒加身的冠军男友身上，但如今越流绯却战胜了曲潇让，自身成为了那个最大的焦点，大家就更好奇他们会不会说什么劲爆的话了。
然而只是两句话，大家期待的场景还没有出现，越流绯就忽然在台上闭起了眼。
没等观众们茫然议论，天空已经转瞬间变换，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这是……”
空中，浓郁的灵气呼啸而来，疯狂凝聚。
绯色光辉闪耀其中，很快破开灵气云雾，带来更醇厚更耀眼的灵力喷发。
“这是异象？”
在场的武者们看着这覆盖整个场馆、覆盖了十几万人的景象，梦呓般出声。
“是异象，超大型异象。”
“越流绯突破了！”
“结丹高阶？”
陆陆续续有人反应过来，大家又惊又惧地看向场馆中心那个女孩，抑制不住重重的呼吸声。
居然突破了？
“去年这个时候她还没凝窍，今年就已经结丹高阶了，这，这，这什么水平？”
“这是比曲潇让更牛的、新生代第一天才的水平……”
“不行，这真的很难不爱上，这也太强太牛了吧？！”
霞光万丈，满目辉耀，灿烂无比的异象再次让人想起从巨焰中走出的太阳神女，一切仿佛场景重现，不过今天的场景更加庞大。
灵力蕴养中，武者们齐齐坐下开始修炼，普通观众们也闭上了眼静静享受。
李真君仰头望着这异象，含笑点头。
“拨云见日，荡荡其旸，好异象。”
旁边的其他强者们惊叹无比，感慨万分。
站在最中央的越流绯沐浴在万丈光芒之下，周身气势越来越锋锐浑厚，整个人熠熠生辉。
今天，是她蜕变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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