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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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钟，津市市立演武场。
稠人广众，人声鼎沸，几千位观众已经落座，趁选手还没有出场，正分享讨论着彼此的预测。
阶梯式的观众席下方，是宽阔的圆形场地，架着高高的擂台，场地最中间的顶上设置了四面大屏幕，保证所有朝向的观众都能看到。
此时大屏幕上的擂台空无一人，只有明亮的光线照耀。
忽然。
“啪！”
灯光一暗，喧闹的观众席自动安静了下来。
接着擂台上重新亮起，一位主持人已经出现在台上。
“大家下午好。”
主持人面带笑容，抑扬顿挫道：“欢迎来到全国大学武道赛初赛的赛场，今天我们的主角是……”
后台。
休息室的设施很新，越流绯坐在电动按摩椅上，抬头望着电视。
“……看一场酣畅淋漓的擂台赛，您将拥有一个美好的休息日，接下来，让我们有请两方选手出场！”
越流绯倏地站起，抬手确认了一下头发已经挽紧，然后率先打开门。
“话说这卖的门票钱有我们的份吗？”
越流绯一边向前方走去，一边还有心情问了一句。
程尚静笑着说：“参与举办的多方来分，虽然也有我们的份，但是分下来已经很少了。”
“有也不错。”
越流绯微勾唇角。
下一刻，他们走出了赛道。
灯光打在身上，微微泛着热度，刚才还很遥远的喧闹声忽然充斥在耳旁，在场观众们的视线都向这里投来，直播的镜头对准他们，拍摄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越流绯的心跳蓦然加速，她感觉到自己的皮肤上冒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血液的流动都仿佛加快了速度，但这不是畏惧，而是兴奋。
主持人介绍起他们的基本资料，越流绯和擂台对面的林百征对上了视线，林百征露出个志骄气盈的笑容，然而越流绯只是一扫而过，便走到了选手座上。
主持人介绍完了双方选手，又炒了一下气氛，然后便道：“第一场——”
唐玉宁和吴老师抬头看向大屏幕。
“津市武院林百征，对战京武院越流绯！”
……林百征？
京武院几人一愣，随即面色一肃。
“怎么是他第一个？”
大屏幕上，津市武院的出战顺序上赫然写着“林百征-纪绪-纪丞”。
“糟了，”徐圳有些慌，“林百征第一个，我和越流绯要是都被他打下去，就只能靠程学姐一个人撑了。”
“中计了。”
唐玉宁蹙眉道：“他们之前连续十几场让纪绪第一个登台，也许就是为了现在，田忌赛马，用强处打我们的弱处，再用两个弱的磨死我们的强处。”
吴老师赶紧叮嘱越流绯道：“林百征主要就是力量强、攻击强，但他速度不行，你有电光石火，利用好了放他风筝，能磨他一点灵力就多磨一点，给徐圳创造机会……”
但是来不及让他多说，主持人已经下场，裁判登台，两位选手都要上台了。
越流绯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一步一步走上台去。
“卧槽，我怎么有点不敢看了。”
观众席上有人吐槽，“凝窍中阶的老将对上没上过擂台的水货，那画面我不敢想象。”
“林百征冲啊！”
还有人起哄：“打个碾压局！”
网上直播间里的弹幕也不平静，随着镜头聚焦到越流绯身上，更是迎来了一波刷屏。
「该说不说，她好漂亮。」
「？前面你来看擂台赛的还是来看选美的？希望林百征狠一点，给她打出心理阴影，以后再也别上擂台，这种没有武道精神的人不配站在这里。」
「我不就说了一句好漂亮，至于怼我吗？人家打都还没打，你就知道人家不行，还心理阴影，有点过了吧？」
「圣母滚出武道竞技（微笑）擂台上没有怜悯（微笑）」
「啊啊啊啊哪边都不是我喜欢的队，但是我好激动啊啊啊啊！」
「……」
台上的两人自然不知道这些，待两方面对面站定，林百征跃跃欲试，见缝插针说起了他搜集的垃圾话。
他之所以要专门针对越流绯攻她的心，就是因为他料到对面多半会让越流绯第一个上场，而他这次选择自己第一个上。
京武院作为老牌豪强，一直高踞众多北方赛区院校之上，虽然近一年被京大抢了风头，但依然是名声极盛的名校。
难得抓住唐玉宁不上场的机会，林百征早就想好了，这次他要一穿二，最好能再和程尚静打一场，这样的表现足以让京武院颜面扫地，也能够让津市武院大出风头。
届时不管是不是因为主力受伤无法出战，从结果上看就是津市武院以压倒性的姿态战胜了京武院。
想想那场景，怎么能让他不激动？
“越学妹，先说好，咱们今天友好竞争，友谊第一啊。”
林百征笑容和气，“你家爷爷奶奶太吓人，你男朋友也吓人，咱们先说好，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能让他们来找我的麻烦啊。我只是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小武者，辛辛苦苦修炼这么久才到凝窍中阶，你随便一句话，我都抵挡不住。”
“对了，今天参加比赛，你男朋友会看吗？你爷爷奶奶呢？你这种小公主似的人物，我还以为他们不会让你上擂台呢，要是磕了碰了，换成我都会心疼，唉……”
裁判举起了手，即将吹哨。
林百征满意地闭嘴，观察着越流绯的表情，心想这波阴阳怪气她应该抵挡不住吧？
越流绯站姿笔挺，缓缓睁开眼睛，对他笑了笑。
“不止我一句话你抵挡不住，就连我说一个字，你都抵挡不……”
“嘟嘟——！！”
哨声响起。
越流绯骤然运起灵力，说出最后一个字。
“……住！”
“轰！”
林百征大脑一麻，陡然晕眩。
不计灵力，全力爆发的雷訇足以影响凝窍中阶足足三秒，而在擂台上，三秒时间真的很长。
只是转瞬的功夫，看台上的观众都被影响得恶心想呕，恍惚一下，就见一道身影已经飘到林百征面前，电光和火花在她周身闪烁，但都比不上她拳头上的火焰耀眼。
“砰！”
重重一拳落下，带着火焰的奋力灼烧，林百征噔噔噔连退三步，咬牙瞪着眼睛，努力晃了下脑袋。
越流绯得势不饶□□脚动作间让人眼花缭乱。
一串拳头加腿法衔接得行云流水，等林百征终于摆脱影响时，身上已经受了多处伤。
“你！”
林百征又惊又怒，得亏是老将，经验丰富，他赶忙架住越流绯的攻击，肌肉虬结的上臂膨起，果断还击。
然而电光一闪，越流绯急速后退，瞬间消失在他的攻击范围内，他一拳落了空，却也没追，而是排查身上的伤处，调整状态。
短短数秒，观众们看得寂然无声，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斜，直到他们短暂分开，观众们才猛地松了口气，紧接着一片哗然。
“打的好猛，好爽！”
“是精神攻击类法术！”
“林百征太松懈了，他早就应该想到，越流绯有背景有资源，肯定能弄到这类稀有法术。”
“你说的轻松，他就算想到了，他能怎么防御？这种法术本来就难防。”
“不要紧，虽然被抢了先手还受了伤，但林百征的胜面依然占大头。”
观众们说话的时间内，林百征已经面色肃然地冲向前去，双拳蕴着灵力，随时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然而越流绯就不和他正面对轰，她利用身法在擂台上反复横跳，把林百征溜得团团转，让他打不到她，她却能时不时抽冷子给他一个火团或雷球。
来来回回打却怎么也打不着，又是一个雷团落地，擂台结实的地面被炸出一个小坑，林百征渐渐急躁起来。
“横扫千军秦倍胜的孙女，只会这样躲躲闪闪吗？拿出你奶奶的气势，来战啊！”
他只好用语言激将。
但越流绯并不理会。
越流绯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她第一次登台，对手对她根本不了解，就像不知道她会雷訇一样，也不知道她会《九转灵华经》。而反之，她却很了解林百征的战斗手段，他以前的比赛实在太多了，资料早被收集完了，所以林百征看似又有经验境界又高占优势，实际上真正有优势的却是越流绯。
果不其然，林百征屡次捉不到她，干脆也不急了，就和她耗着。
在他想来，他的灵力怎么也比凝窍初阶的越流绯深厚吧？这么耗吃亏的是越流绯，等她没灵力了还能蹦的动吗？也就是等会面对徐圳他得省着点灵力了。
接下来一段胶着期中，他一直等着越流绯灵力耗尽，结果足足五分钟过去了，越流绯不停地闪来闪去，手上的雷球和火团没停过，时不时还吼他一声，却愣是生龙活虎，怎么都没有灵力衰竭的样子，把观众席上都给看愣了。
“我不是爱好者，我只是随便买了个票看个比赛放松一下，就是说……有懂的吗，凝窍初阶这个灵力储备是正常的吗？”
“正常个鬼啊！什么情况，她磕丹药了？没见她磕呀！”
“我去，我以为是碾压局，结果？”
“越流绯不会要赢吧……”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即便心中完全无法接受越流绯可能会赢这件事，但他们都无法否认，这件事已经从不可能变成了有可能。
因为林百征拳头上的灵力已经没有那么狂躁，他的动作也保守下来，显然是在节省体力，反观活蹦乱跳的越流绯，胜负的天平已然平了过来，不再向林百征那边无限倾斜。
而京武院的主力们面面相觑，不可置信中又有些欣喜。
“这……这比我预想的好多了。”
徐圳喃喃道。
唐玉宁也满意点头，“表现不错，也许是我们之前太小看她了，对她的实力评估有误。”
“原来是我们过度担心了啊。”
程尚静站起来，挥舞着手臂大声呼喊：“加油！”
台上。
越流绯听到了这声加油，观察到林百征已经不复之前气势汹汹，她微勾唇角，不再躲避，果断冲了上去。
“来！”
又是一声雷訇，她的灵力真的是不花钱的，完全不需要省。
越流绯本就没想过要一直靠躲避去赢，那不是她的性格，她只是要消耗林百征一点，让他出名的力大无穷无法正常发挥，免得自己受伤太重，没法继续接下来的比赛。
“砰！”
一个对拳。
果然，林百征的力量已经缩减到了她可以承受的程度。
不过被她戏耍这么久，总算逮到她人，林百征咬牙切齿，一下又爆发出凌厉的攻势。
他以拳法著称，打起来的确威势极强，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任何花哨，保证每一下都是直击要害。
两□□脚几乎化为残影，观众们情不自禁站起来，只想更近一点，看得更清楚一点。
一拳，一脚。
每挥出一下，越流绯都痛快极了。
她带着笑容，毫不惧怕受伤，尽情发挥着过去多年所学的功夫。
灵力在她经脉中汹涌，血液仿佛也跟着沸腾，甚至让她整个人透出一种狂热。
在这种强度极高，极为痛快的对招中，她想起来了。
她喜欢武道，不仅是喜欢帅气的法术、威风凛凛的招式，也不仅是喜欢胜利的滋味、喜欢睥睨他人的快感，也是因为，战斗，本身就是一件令人热血沸腾的事，战斗，本身就是一件充满魅力、令人沉迷的事！
“使点劲！”
越流绯又高声喝了一句，面上是畅快的笑容，自内心深处发出的喜悦和热爱让她的五官都仿佛在发光。
身上的伤并不能使她慢下来一点，她学了百炼诀，受伤对她来说没有那么恐怖，反而会让她越战越勇，甚至能让她在不断受伤中加速锻炼肉（防）体强度。
“你……”
林百征已经全力去应对了，但是谁能告诉他，这个凝窍初阶为什么会有如此深不见底的灵力？这个凝窍初阶为什么身体强度也这么吓人？她连武术招式都娴熟自如，有着大家风范，还有层出不穷的各种法术，请问她到底有没有弱点？
看着越流绯那张越来越明亮入迷的脸，林百征简直像是吞了苍蝇。
他心中自然是万般不甘万般不信，但却还是苍白着脸，开始以弱势方的视角去思考该如何翻盘。
必须要想想办法，否则他真要输了……
可是擂台局势已然明朗。
越流绯简直打出了摧枯拉朽之势，她像个不会累的战斗机器，几分钟内和林百征对了几百招，气势极其惊人。
纪丞和纪绪表情凝重，站在座位上紧紧盯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观众们屏气凝神，全副心神都被酣畅淋漓的战斗给拉住，不自觉地攥紧了拳。
京武院的人如在梦中，又紧张又忍不住开始喜悦，一个二个的表情都在严肃和想笑中来回切换。
越流绯要赢了，她真的要赢了！
终于。
越流绯猛然退开，深呼了一口气。
林百征浑浑噩噩站在原地，还在努力调整，准备再战。
然而下一秒。
“轰！”
瑰艳至极的火烧云出现在演武场上方，映红了所有人的脸，带着灼热的温度，势如千钧向下坠去！
“啊啊啊啊！”
林百征的痛嚎声通过擂台边的收音装置响彻了整个场馆。
裁判立即吹哨。
“本局——越流绯，胜！”
说完，便火急火燎赶紧催人上来送医务室，甚至不用催，医务人员在后台看到那火烧云，已经奔了出来。
“……”
看着台上已经倒地，浑身练功服被烧得破破烂烂的林百征被拖下去，那哨声已经停下，但此时却仿佛仍在所有人耳边尖利回响。
纪丞和纪绪脸色苍白，愣在原地，京武院的人傻傻地看着台上，都忘了高兴，观众们更是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弯腰扶着膝盖喘气的越流绯直起了身。
她一下去了大半的灵力重新回满，身上受的伤在百炼诀的作用下缓缓自动修复着。
她以凝窍初阶的境界，战胜了凝窍中阶后，紧接着将目光放在了下一个对手身上。
越流绯看着纪绪，面容就如同刚才瑰丽如梦幻的火烧云一样，散发着甚至能灼伤人的美丽与强大。
“上来！”
“……”
随着这两个字落地，呆若木鸡的观众席上轰然爆发出尖叫。
“越流绯！”
所有被激动人心的战斗引出的澎湃心情，此刻都跟着声音一起宣泄而出，他们忍不住呼喊胜者的名字，不断发出各种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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