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呼之欲出

　　不同于那日诡异而不见光亮的黑暗，如今的这座钟楼里通透明亮，苏州城时近黄昏，斜阳余光如锦鲤薄纱般的尾巴，透过小窗落在钟楼里，落在漆黑的钟上，透明的橘色笼罩了铜钟的冷硬。

　　第二次到达案发现场，比起那日的阴森诡异更让人觉得平静、冷静。轩辕临在小窗前负手而立，俯瞰平江河沿岸的街景：“你有发现什么吗？”

　　文徽行仔仔细细地在钟楼顶层这个狭小的空间中，寻找了一番。

　　首先是大钟，这座大钟漆铜铸身，钟面之上篆刻着经文，细密繁复的纹路，钟身干净而并未蒙尘：“看来这个钟楼应该有人打扫过。”

　　轩辕临点头：“据说是为了迎接大典，祭河前几日，寒山寺派了几个僧人，将这座钟楼从头翻洗过了。”

　　他顿了顿，似乎有深意：“那个叫慧明的小和尚也来了。”

　　文徽行用右拳捶了一下左手的手心：“原来如此。凶手很可能趁着打扫钟楼的机会，在这里动什么手脚，布置什么机关。”

　　轩辕临转过身，背对着小窗，眉眼沉静：“即便是凶手布置好了，他又如何保证那个机关一定就能在那个时候中伤岐善呢？”

　　文徽行眼里刚刚流露出的欣喜顿时又消散了，她叹了口气又接着在钟楼中寻找，设计这样一个机关着实很难。不过如果她料想的没有错的话，如今这里还应该留有一些证据才对。

　　检查完大钟的表面，她又钻进大钟里边伸手在大钟的内壁上摸索着，钟的内壁并未涂抹桐油，所以摸上去粗糙而冰冷，她顺着钟壁向上摸索去，终于，在钟的内壁上她摸索到了一个细小的洞口。

　　“侯爷，你来看，这儿有个小洞。”

　　轩辕临俯身过来，伸出手指拂过钟面。

　　文徽行在钟里敲了敲：“侯爷，在这里。”

　　她的手指在钟里边，他的手指放在钟面上，隔着一层厚厚的青铜石，他们的距离又一次离得那么近。

　　风卷着平江河的水汽，缓缓袭来，她的声音留在钟里，闷闷的，好像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却又近在身边，似乎触手可及，轩辕临的喉口紧了紧。

　　今日他似乎已经是第二次走神了，而两次都是因为这个叫文徽行的小丫头，对于素来沉稳的晋远侯来说，这种感觉并不算好，他稳住心神，在钟面上继续摸索着。

　　钟面之上，纹路凸凹不平，上边如果有一个小洞也并不如内壁那般容易被找到，不过很快他在钟面的一个凹槽里发现了一个细小的孔洞。

　　“找到了。”

　　“这边还有一个。”文徽行在钟里边，很快又她又陆陆续续找到几个小小的孔洞。

　　一共五个细小的洞口，其中三个孔洞横着开在钟的一面，其中，中间的那个小孔略大，文徽行给他们分别标注了“甲”、“乙”、“丙”，对面的钟壁上正对着中间的那个小孔“乙”，还开着一个小孔，文徽行将它称之为“丁”，在“丁”孔的下方还有一个小孔“戊”。

　　因为太过于细小，又在纹路的凹槽中，衙门的一群官差并未过多注意，只当是大钟年旧未修，因风雨侵蚀所形成的几个小孔罢了。如今还是文徽行与轩辕临的二次勘察，才发现了这几个小孔的分布似乎有些诡异。

　　她从钟里冒出头来：“这两个孔洞的出现肯定不是偶然。”边说，她边取出随身带的那个簿子，将这个大钟以及几个小孔的分布临摹了下来，拿在手中端详着。

　　轩辕临观察了一下，指着比其他空洞略大的“乙”孔：“能通过这个小孔的，除了风、沙、水之外，也就只能通过一根细绳又或者...一根箭。”

　　“箭？”文徽行立刻想起，插在岐善法师胸口的那一支箭。

　　轩辕临又说：“不过，以这个小孔的大小，也就只能通过箭杆部分，箭头与箭尾恐怕是无法穿过的。”

　　文徽行扶着下巴，站在原地，在心中细细思索着，半晌，她神色冷静地说道：“那天夜里，由于钟声迟迟没有响起，慧清才让慧明上去查看的。”

　　轩辕临站在她身侧，沉声道：“事实确实如此，若慧明是上去之后才将岐善法师杀害的，那么岐善法师应该可以正常击钟才对。也就是说，在那个小和尚慧明上去之前，岐善就已经出事了。”

　　文徽行点头道：“慧明身上虽然有很多疑点，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岐善死亡的时候他并不在岐善身边。不过...”

　　她的眸子落在钟面上：“我想，或许有一种方法可以不再现场就实施这场杀戮。而且，大钟上的这几个小孔一定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或许找到这几个小孔背后真正的目的，所有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可，会是什么方法呢？

　　钟壁上的个孔，地上的一摊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是被他们所忽略的呢？

　　秋日的夜幕降临的越发早了，他们进塔楼不过也才一会的功夫，那几缕缥缈的霞光已然消失不见了，清凉夜风已然灌入，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变幻成了透明的墨蓝色，笼罩着整个苏州城。

　　轩辕临看了看窗外的墨色天空，语气轻淡：“天色不早了，元彻大约也从衙门那里赶来了，我们也先走吧。”

　　他说罢转身向楼梯走去，于轩辕临而言，在知晓李静河之死多半出自于岐善法师之手之后，便已经足够了，并无需寻根究底，眼下他所在意的是李静河与岐善关于铸心石所知多少。

　　文徽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地看向轩辕临。正想着如何开口之时，走在前边的男人似乎是后背上长了双眼睛一般，瞬间洞察了她的意思。

　　“想说什么便说，别磨磨蹭蹭。”

　　他虽然没有回过身，但话语还是冷冰冰地飘来。

　　文徽行尴尬一笑，暗道这大魏战神还真是敏锐啊，于是开口“那个，侯爷，若是此案水落石出，岐善法师杀害李刺史的动机必然会令人起疑，很可能会引出铸心石的秘密，属下担心有些居心叵测之人会...”

　　轩辕临道：“你只管放手调查，其他的事本侯自会处理。”

　　文徽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呃，陆小公子这样积极，连他也要瞒着吗？”

　　男人的声音幽幽传来：“本侯身边的人若是嘴不严，本侯一定亲自帮他把嘴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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