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李林蜷缩在后座上，急促的呼吸着，他感觉自己四周的空间都在向他挤压，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而且脑海中的刺痛感也越来越强烈，像极了将要爆炸的前奏。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车外吹过的风声、汽车挤压空气的声音、甚至坐在副驾驶上云则的呼吸声都在他耳膜外不断地提高分贝，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直到贴近阈值。

        他忍耐不了这种痛苦了，他想死，也想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到底怎么了，更想张开嘴发出声音问问云则，到底还有多久能到医院？

        不过他最想知道的还是，他是不是也成了那个帖子中所谓的“失控发狂”的“失控者”？那他接下来可能会完全失去意识伤害云则，不行！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往外走，在手接触到皮质座椅的那一刹那，他感觉到自己像是摸在了满是油脂和皮毛的某种动物身上，继听觉之后，他的触觉又出问题了。

        李林有些绝望，疼痛在侵蚀他，压力在搞垮他，像是想证明什么一样，他又伸手撑了上去。在将全部感官都集中于手掌撑上去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脑中被什么东西重重地锤了一下，继而失去了意识。

        云则在开车时不断地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的状况，脸上的担忧也清晰可见，本来看到李林撑住座椅坐了起来，还以为他好多了，刚想开口问李林情况怎么样？

        却突然看见李林侧身一拳砸向了左边的车门，然后云则震惊了，因为那扇被砸的门开始晃动了，甚至和车身的接口处裂开了一道口子，正在缓慢地开裂。

        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要先担心李林的头疼还是震惊于李林怎么变成了大力士、抑或是暗暗咒骂制造这辆车的生产厂家偷工减料……

        云则的呼吸也重了起来，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所以脸上的表情是不带表演痕迹无法形容的震惊。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没有办法思考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但坐在后座的李林似乎不这么认为，他缓慢转动对着车门的身子看向他，并向云则的驾驶座移动。

        就在他做出往前扑的动作前，云则大脑运转，率先一步踩了刹车，急停在了杳无人烟的公路上，后面的李林也被他这突然的刹车引得撞向了他身后的驾驶座。

        等李林结结实实撞在驾驶座后，云则发现身下的座椅生生往前移了几厘米，还能听到座椅骨架断裂的声音。

        云则脑中的恐惧只停留了几秒，趁李林撞进座椅上的时候迅速打开了车门，边跑便拨打了警局和救护车的电话。同时还不忘做无用功，锁上了全部车门。叫警察是为了李林，至于救护车则大概是为了他自己。

        毕竟他往后看的时候李林正试图把那本来就在晃的车门往外掰，而且在打电话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成功了，散架的车门被李林抬起来随手扔向马路的另一边，而李林正慢慢从车里出来。

        看到这儿的时候，云则就明白自己这几年努力健身出来的力量完全没办法同失控后的李林较劲，便打算先跑为上，不过几秒，余光就已看见李林离他只有几步距离。

        云则心中暗骂一声，做出防守姿态。下一秒李林就已经朝他扑了过来，被砸到胳膊时，云则只觉得这人像是突然成为了拳击手，他的小臂和手腕没有直接断掉还算他努力健身有奇效。

        能接住几拳已经算他走运了，云则被李林摔在地上的时候这么想到，看着眼前完全不像有理智的李林朝他挥拳而来时，他还有心思看看周围，是不是真的跟网上说的一样，能看见什么活的野生动物？

        可能人在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就是会这样吧，他就这么一抬头，倒是真的让他看见了一只动物，纯黑色的巨型长毛大猫，看着猫脸还长得挺威严凶狠的。嗯？猫？？再想细看时，正朝他挥拳的李林已经被一个男人掀到地上了。

        没错，是掀，云则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极快地出现在李林旁边，然后轻轻一拽一扔，刚才还会对他生命造成威胁的李林便瞬间就被掀到了七八米外，重重落地，那声音听着都痛。

        云则的眼神从黑猫瞬间转移到了这位向他伸出的手的男人身上，经过刚才那几幕，他有点儿觉得自己在做梦了，看着眼前向自己伸来的充满力量感的小臂和微微弯曲布满青筋的手，脱口而出一句：“我能摸一下么？”

        听完这句话，本来没什么表情的男人定定看了他几秒，眼神里的疑惑浓到云则都要掩面。最后这位还是继续动作，抓住云则的肩膀将人拉了起来。云则站好的时候才恢复了原来的镇静，找补着说：“我是说，你的猫……”

        便用手指着站在男人脚边的那只猫，尴尬地说：“就……这只？是你的吧？看起来……很好看。”

        男人依然没接话，只用一双淡蓝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注意到旁边李林的动作，才挥了挥手让云则离这儿远点。

        云则也听话的退到一边，正好有时间好好打量起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身高腿长，就算穿的是宽松长袖和运动裤，也遮不住这人健硕的身材，无论出拳或踢腿，每一下都能显出优越的线条，让云则大饱眼福。

        就连那张脸，也充满了硬朗气质，而且还是一张混血脸，五官立体，鼻梁挺直，瞳孔是极清澈的淡蓝色，再加上那一头板寸，整个人简直就是野性荷尔蒙的具象化，也完全是云则的审美取向。

        看见男人再一次把失控的李林打倒在地的时候，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么好看的人打人应该会很疼吧。

        毫无疑问当然会疼，云则向地上痛苦扑腾的李林投去眼神时，也听见了不远处响起的警笛声。他把视线转向身边的男人，凑到这位见义勇为的英雄身边。仔细扫了几眼地上的李林，才发现李林背上好像突然出现了一只狗，看上去还是一只野生鬣狗。

        他都震惊了，今天还真是走了大运，看见了这么珍贵的两个物种。他下意识拽了拽身边男人的衣服，伸手指向那只鬣狗，打算开口问他能不能看见那儿有只鬣狗，男人只冲他摇了摇头。

        看着不远处走来的警察和医护人员，低声对他说：“不想被送去研究，就当看不见。”

        云则瞬间就明白了男人的潜台词，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失控者身边凭空出现的动物的，这么说，也意味着除了失控者以外还存在一种像他和网上发布那个帖子的楼主这样能看见这些动物的人？

        他很想说服自己只是在做梦，但围在李林身边的医护人员和警员好像真的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旁边有只鬣狗，哦，还有那只黑色的大猫。

        李林被送进救护车带去了医院，他跟男人也被带去了警局，作为目击者和受害者，他俩得配合说明下当时的情况。

        跟男人一起坐在警车后座的时候，那只大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蹲坐在了他腿上，还拿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盯着他。云则一路上都忍得很辛苦，到最后不得不把视线转移到旁边这只大猫的主人身上，才能忍住不在警察时不时向后望的视线里摸上大猫的脑袋。

        不过猫主人倒是很冷静，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只是淡淡转头警告似地瞥了他一眼就继续闭眼休息了，一直到警局门口，才睁开眼睛。

        至于那只大猫，云则最后还是摸到了的，不过只轻轻地摸了摸搭在他腿上的尾巴，毕竟坐在警车上，突然进行无实物表演有一定的风险。

        看着眼前虽然长得很凶但又乖巧的大猫，他上网翻了有关的品种信息，才确定了这是极其珍惜的缅因猫，能长到12m左右的大型猫，是猫中巨人。但跟长相身材相反地是性格十分温和亲人，所以这一路才这么乖巧地趴在他身上，偶尔还会蹭蹭他摸在尾巴上的手。

        一下警车，大猫就没了踪影，云则不禁看向走在自己前方的猫主人，手上的触感还提醒着他，不久前他身上是有一只猫的。

        在审讯时，警察也只是问了几个问题。

        “云先生，你跟失控者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助理，为我工作有五年了。”

        审讯警察点头，继续敲字记录，又问：“那那位救人的先生呢？您认识他吗？”

        “不认识，那位先生应该只是见义勇为。”

        在荒芜人烟的3号公路上见义勇为，说得通吗？

        “那您是怎么发现您助理的失控症状的呢？”

        “我在片场看他头疼不舒服，本来是想送他去医院的，因为之前他也有过头疼的症状，所以我并不清楚这就是失控的症状。开到那段路的时候，他开始砸车门……我才发现不对劲……于是拨打了警局电话……”

        警察又问了其他几个问题，才让他出了审讯室。

        他一出来，就看到猫主人也站在警局门口，高大的身躯光站在门口就已经极具压迫性了。看到他走出来，视线才转移到了他身上。云则心下了然，他不觉得自己有瞬间迷住猫主人的魅力，那应该就是跟他能看见缅因和鬣狗有关了。

        于是抬步向那人走去，到跟前便换上了一幅笑脸，问道：“赏脸一起吃个饭吗？救命恩人。”

        猫主人还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才说：“希瑟”，便抬步走了起来。

        云则站在原地，消化着这人不但长了张帅脸还有一把低沉嗓子的事实，又想起那个名字，“希瑟”。还真是人如其名，云则视线游移在那人走动起来的身体上这么想到。

        希瑟身高很高，目测将近1m9，比例也很好，双腿修长有力，走路的时候身体板直地像是常年接受过专门训练，而且对周围环境很敏感，比如在他看得过于明目张胆的时候转头警告似得看着他。

        云则依然挂着那副笑脸，慢慢跟了上去，对李林的担忧此刻已经完全被眼前这个男人带来的多巴胺所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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