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顺便走的时候云则还让李林带着垃圾一起走了。

        通常晚上的时候云则更喜欢一个人呆着，所以李林走后他就开始享受属于自己的夜晚了。不过对云则来说享受夜晚的方法就是躺在床上看剧本了。

        他手里抓着的纸张都有些发皱了，随便翻几页，上面几乎全是用不同颜色的笔写得批注和小传。

        云则翻动着剧本，沉浸在剧情里。

        这部电影叫《人间地狱》，他在里面扮演一个恶贯满盈的杀人犯，随机挑选目标，同时也会接雇主的单子，然后实施犯罪。对于自己的猎物他必须具有全权处理的权力，是个控制欲极强的杀人犯。

        但电影中完全没提过这人是怎么成为杀人犯的，只有几场“他”杀人的情景再现。科尔跟他聊的时候只说是为了展现的这个人物的“恶”，有的人成为杀人犯并没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就是想杀就去杀了。当时他就挺感兴趣的。

        更何况当初他也好奇地问过科尔，怎么找他来演这个角色，当时科尔只跟他说了一句话：“你不觉得有时候你挺像主角欧霖的吗？”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他好像只摇着头无声地笑了笑说：“哪儿像了？你不能造谣，我的影迷会生气的。”

        科尔只是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继续喝着自己手里的白兰地。

        云则其实知道科尔指的是什么，虽然外界都说他脾气好，谦逊，但其实他很固执也很倔强。剧中的欧霖也是如此，爱上了瑞雯就坚持到底，没想过原因也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和行为而觉得自己爱错了。

        啧，云则拿起手里的白兰地跟对方碰了碰杯，开口说：“行，那我就接了，合作愉快！”科尔回碰，这场合作就敲定了。

        陈颜后来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连合同都签了，气得陈女士大骂他不把经纪人放在眼里，云则听对面骂完了，才慢悠悠地晃着高脚杯说：“陈颜女士，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副臭脾气？而且……要是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我才是老板吧？”

        陈颜听他这么说，也毫不客气地回敬：“我还是最大股东呢！而且你跟我的经纪约还没到期，你依然是我‘手下’的艺人！”

        云则听着她加重语气的词无奈地笑了笑，又听陈颜继续发牢骚说：“每次你做出这种决定的时候我就不由得想到当初跟我签经纪约时候的那个‘乖巧’‘听话’的云则……真想穿越回去掐死自己！自从跟你签了约，我去看心理医生的频率都上升到一周六次了……”

        这位脾气暴躁的陈颜女士是他跑了两三年龙套和前东家签约时遇见的，刚开始合作时，两人也磨合了很久，因为接戏问题互相吵过不知道多少次，毕竟两个人都是十分坚持己见的人。

        陈颜想让他在演戏之余去参加一些奇怪的综艺炒炒话题博眼球，更希望他能配合公司的一些营销手段，但他自始至终只对演戏有兴趣，除了演戏之外拒绝参加其余活动，当然除了颁奖典礼。

        所以两人前期合作时的斗争可谓艰难，有那么两年，他跟陈颜从不见面，只在电话里沟通，虽然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每次都以陈颜气急败坏的咒骂和云则坚定的拒绝告终，直到23岁那年他出演阿莱。

        此后片约不断，身价倍增，拍戏多年不仅积累了良好的名誉也赚够了身家，跟陈颜的关系也从“仇人”变成了正式的合作伙伴。跟前东家合约到期后，云则选择自己开影视娱乐公司，也不忘把陈颜挖过来当他公司的首席经纪，只是两人的争吵依然是家常便饭。

        云则想到这些不禁笑出了声，将手里的剧本放在床头柜上，踩着拖鞋走向阳台，还不忘拿起烟盒。

        他半倚在栏杆上抬头望去，天空中的星星少得可怜，月亮的心情看起来也不怎么好。云则这么想着，骨节分明有些苍白的大拇指也顺势按了下去，打火机上窜出的微弱火苗不仅点燃了他叼在嘴里的烟，还照亮了他略微苍白却依旧俊朗的面容。

        刚洗过的深褐色头发随便抓了抓，有些蜷曲着，有些则单独成一绺顺着额头探向周围，深褐色的瞳孔也随着主人地视线转来转去，平时说惯嘲讽的嘴里现在也只会安静地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

        云则在此刻又想起这部戏中的主角欧霖，一个满身罪恶的杀人犯爱上了他的目标，略显艳俗的开场。陷进爱情里的人真是难以理解，欧霖发觉自己爱上瑞雯之后突然想把自己以前的罪恶全部洗清，打算以一个清白的身份去追求瑞雯。

        可惜在他不断掩盖犯罪证据时不慎露出了马脚，反倒让追查之前案子的刑警林萨摸到了线索，林萨想找他问讯时正好看到他杀了布莱克夫人。到最后林萨查案时发现瑞雯是布莱克先生的情人，直到结局瑞雯都不知道曾有这样一个人疯狂地爱过她。

        越看剧本，云则就越觉得欧霖实在是个不坚定的“杀人犯”，按照给他的设定，欧霖完全可以伪造一个瑞雯已死的假象，让瑞雯从世界上消失，只做他一个人的瑞雯。

        他曾讲笑话似的将自己的想法跟李林说过，他还记得当时李林的表情很难形容，震惊又有些害怕，李林还说：“还好云哥您是在开玩笑，世界上要真有人有这种想法的话，应该先把他关进精神病院治疗个十几年再放出来。”

        当时他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奇怪，但更多的是对欧霖后期做法的疑惑，听完李林的话只闷闷地点了点头，又开始琢磨起了欧霖的小传。

        第二天，云则依旧早早地化好妆换好衣服候在片场。不过今天的林杰状态不错，前几条都拍得很快，只ng了那么几次，虽然加起来也有大十几次，但对于昨天来说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很快就到了他俩的对手戏，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欧霖在接到雇主订单的时候就发现，这次的猎物看起来好像有些过于脆弱，于是并不打算焦急地下手。而是慢慢制定计划，他看着照片上那个女孩的照片，还有旁边名字那一栏的“瑞雯”，他在心里默念。

        从衣柜里挑出能让他在人群中融入路人形象的衣物，一套没有特点的朴素休闲服，再戴上略显呆滞的笨重眼镜框，摇身一变，他就从那个阴郁杀人犯变成了普通路人。

        照着雇主给的地址信息，找到了瑞雯工作的地点，看了看时间还有半小时瑞雯才会下班，于是他去旁边的咖啡店坐了会儿，顺便点了杯咖啡。

        七点的时钟一到，那栋大楼里就不断有穿着职业套装的人走出来，欧霖也不断在人群中搜寻着瑞雯的踪迹。没过几分钟，他就在大门口看到穿着职业套装的瑞雯和同事模样的人挥手告别，疲惫地走向回家的路。

        欧霖慢慢跟了上去，他看着前面的女孩进了熟食店、花店、又看到她从背包里拿出耳机戴上，直觉这是下手的好时机，便走上前去不断靠近对方。

        瑞雯倒是似乎没发现危险的靠近，照旧走街道上。正当他要从身后抽出刀具时，前方路口突然出现了一辆摩托，还站着一位男性，在朝瑞雯打招呼。

        瑞雯发现是邻居那个警察之后也挥了挥手，几步便跑到了那人眼前，欧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的直觉让他敢肯定那人一定是个警察，理智提醒他应该走了……但他依然朝前走着，路过了正在和男人聊天的瑞雯，也跟那个男人对上了眼神。

        欧霖不断在自己的脑海里搜寻着这双眼睛，满是审视，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好像是负责他前面几起案件的那个警官——林萨，他记得好像是这个名字。他路过没走几步呢，那个警官就追了上来，问他：“你好，我是林萨”

        又拿出自己的警官证，在他眼前晃了下继续说：“警察，请问您是刚搬过来吗？我好像没在小区里见过你。”

        欧霖停住脚步，转了转身子朝向这位林萨警官，摆出面对警察的正确表情，略带惊讶又有些拘谨地说：“是的，林警官，这几天刚搬过来，都在家里收拾房间，所以没怎么出来过。”

        林萨表情不变，依旧拿那双眼睛盯着他，又问了几个问题才让他走了。

        “cut！”科尔兴奋地大喊，走到他跟林杰面前又说：“不错不错，林杰你今天状态不错，值得夸奖！就保持这样！剩下的戏就会很快的。”

        林杰听到夸奖也很高兴，但还是谦虚地说：“多亏云前辈教了我一些表演技巧，带我入戏，还要感谢科尔导演您昨晚给我讲戏，真的是受益匪浅！”

        这么说着就朝科尔和云则都鞠了一躬，云则连忙扶了扶他，还拍了拍人的肩膀说：“进步很大，是你肯努力，演戏都是这样的！”说完就又回自己的位置歇着了。

        一回去就看见李林抱着头蹲在地上，云则走过去蹲在李林旁边问他：“怎么了？又开始头疼了吗？要是实在撑不住的话先回酒店休息，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也没事。”

        李林听见他的声音，才慢慢揉着太阳穴附近抬头看他，脸色苍白，表情也有些不大好看。云则又想起前几次李林头疼的情形，想着从没这么严重过，便立即决定带人去医院。

        跟科尔请过假后，云则就架着人往停车场走了。把人扶到后座躺好，便发动了车子。李林这时候虽然疼得要死但还是忍着疼说：“对不……对不起，云哥……麻烦你了……嘶……”剩下得声音在云则听来就全是被疼痛折磨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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