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清明节

（非天使：清明节到了，又是扫墓的时间了……清明节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节气，它意味着天气暖和了。可是大部分人都要去扫墓的，我就来瞎编一个鬼故事应应景吧。）

        清明时节雨纷纷……下着雨，亲属们在老大的召唤下一起给去世了的父母扫墓，这其中，唯独少了父母最最疼爱的小儿子的身影。

        老大在母亲生前也谈不上孝顺，他纵容妻子跟母亲吵架，为了一套房子和母亲发生冲突。因为当初购房款是他拿出来的，现在，妻子烦了老太太，他们就要把老太太赶出去。这件事一直没办法解决，大家都不敢得罪老大一家，于是两个妹妹拿出了全部购房款，条件是让老大家搬出去，看在钱的份上，他们同意了。

        老太太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得很幸福，老大的工作受人敬仰，值得她出去炫耀，所以常常在别人面前显摆。人品败坏的儿子，真的值得炫耀吗？

        另一个不成器的小儿子，背着自己妻子带着情妇到母亲家吃饭，吃完饭两个人还一起洗了澡，之后赶来的小儿媳听见了婆婆帮助儿子遮掩的谎言，恨透了婆婆，但母亲认为这是爱自己儿子的方式。

        这个外表光鲜的家庭，其实很荒唐。

        他们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老头在世的时候算是有头有脸的人，所以一家六口人的生活很优裕，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老头出意外去世以后，年仅十三岁的老二就到工地做小工，做起了大人才能做的体力活，来养活一大家子人。大的疼，小的娇，最不受待见的就是中间的老二。老二从小受尽了父母的打骂，一旦犯错父亲会把他往死里打，至今老二头上还有父亲留下的伤疤。在工地干活的老二，头上还有工地上砖头砸的痕迹，但被他养活的一家子人，没有一个感动过的，这群吸血鬼，把别人的好当做天经地义，从不知道感恩。

        长大之后的老二，选择到工厂工作，因为那样可以领工资，帮助家里。在工厂工作的老二，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工厂分给他最累的活——烧锅炉。这一年，老二十六岁。

        改革开放以后，母亲在自己上班的事业单位当上了小领导，能帮别人调工作，她帮助了不少人，就为了听见别人说自己有本事的称赞，可她从没有想过要帮助自己的二儿子和儿媳，二儿子下岗了，一家三口买不起房子吃不上饭，整日颠沛流离，到处租房子，有时候甚至连租房子的钱都拿不出来，到处去找朋友借，碰钉子。母亲在这个时候，给自己的小儿子买了房子让他结婚，二儿子觉得那是母亲应该的，一句怨言都没有。

        失去了收入，二儿子连女儿的学费都交不起了，问自己的母亲借钱，却受尽了屈辱，母亲一顿冷嘲热讽，给了一部分学费，事后，二儿子还把钱还上了，母亲仍然拿出一副债主的嘴脸对待他，看不起自己的儿子，还让未成年的孙女在自己家做家务，似乎这样可以拿回利息。其他几个叔叔姑姑的孩子坐着看电视，保姆也在看，孙女却在做家务，孙女觉得自己好像灰姑娘，只是从来没有过王子出现来搭救她。

        孙女在学校很自卑，连买校服的钱都是爸爸借来的，自己学习又不好，未来会怎样呢？小孩子最大的优点是年轻，年轻所以无畏，孙女一直相信，以后生活会变好的。

        奶奶似乎不是亲生的，因为讨厌爸爸，所以连儿媳和孩子都一起讨厌了吗？人说虎毒不食子，这句话孙女从来不相信，她不相信除了爸爸妈妈以外的亲情，她懂得感恩，但不认为别人应该对自己好，她对别人都是客客气气，保持距离。

        她恨自己的奶奶，非常非常恨，巴不得她死去。

        孙女十八岁这一天，奶奶把她叫到家里去。前几天因为奶奶的挑拨，爸爸跟妈妈才吵过架，奶奶还不依不饶，非要把妈妈叫到自己面前去骂一顿，孙女哭着苦苦哀求，用这种方式守护自己的妈妈。奶奶在家里的保姆面前有面子了，这才作罢。

        在去的路上，孙女想，如果她还是要找妈妈的麻烦，自己就去厨房拿菜刀砍死她。也许，十八岁的生命就这样终结了吧。如果这样可以保护妈妈，那就值得。恨奶奶，恨不得挖她的骨吃她的心，她根本不配奶奶这个称呼。

        到了奶奶家，桌子上放着生日蛋糕，孙女突然有点感动。

        奶奶说：“给，这是姑父给你买的蛋糕，喊你还不来呢，多贵的蛋糕啊，你妈买得起吗？”

        以为她转性了，原来是换了一种方法羞辱自己的孙女。孙女哭着走了，一直哭了一路，在快进家门以前擦掉了眼泪，不想被妈妈看见。十八岁的生日，一个人最值得纪念的日子，一辈子仅有一次，就这样被抹上了肮脏难忘的回忆。

        从孙女懂事开始，奶奶就一直在她耳边说妈妈的坏话，妈妈孝顺、善良，奶奶刻薄、可恶，看老二不顺眼，看这一家三口就都不顺眼。

        爸爸为了帮弟弟照顾生意，连自己家都不管了，他不要工资的白给弟弟帮忙，家里都快断顿了，爸爸就把家人喊来帮忙的饭店吃饭。

        孙女看见奶奶坐在一旁，恶狠狠的看自己，吓得走掉，奶奶在她身后说：“做贼一样。”

        谁家的奶奶会说出这种话？刻薄凶狠，好像旧社会的地主婆。

        还有一次，孙女和妈妈在这里吃饭，正吃着，奶奶叫服务员把娘俩坐的桌子搬走。

        绝，真绝。

        坏人会有报应吗？似乎不会。

        “你长大以后做兽医算了，学习又不好。”奶奶给孙女这样定性。

        孙女要做什么工作，是你该管的吗？还是你怕孙女有本事了回来报仇？孙女决定以后要风风光光的回来，给死老太婆一个好看，如果她等不到，就要去她坟上吐口水，因为她，孙女对“奶奶”这个称呼深恶痛绝。

        老二孝顺，越是被自己母亲这样对待，越是孝顺。bt吧？孙女这样认为。

        他可以不养自己家，母亲让他不拿工资给弟弟帮忙就帮，母亲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自己过的不好，也要让母亲高兴。在母亲面前，他不是孩子，只是个小丑而已。

        一天，老二有事没办法照顾孙女，就把她送到奶奶家，晚上还得住在那里。孙女很害怕，连话都不敢说，早上起床的时候不敢在床上穿衣服，怕吵醒了奶奶被骂，就抱着衣服到客厅慢慢穿。那个时候，没有暖气，室内只有几度，冷飕飕的，但孙女感到安心，因为奶奶不在。

        这样屈辱的过了很久，奶奶七十二岁了。

        孙女听人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

        于是，不管谁问起奶奶多少岁了，孙女都说七十三。她认为，只要没有这个老太婆，自己的苦难就结束了，不用再被爸爸逼着去她家，不用给她洗碗做家务了。

        孙女是独生女，在家是很受宠的孩子，妈妈从不舍得让她帮忙做事，孙女很懂事的也从没告诉过妈妈，自己在奶奶家受到的对待。这样的隐瞒，可以让妈妈好过一点。

        如果奶奶死了，那该有多好。

        终于，奶奶病了。

        老年人常见的心脏病。

        听到这个消息，孙女高兴极了，这个老妖怪就要死了吗？终于要死了吗？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真的很久了。

        兴冲冲赶到医院，却看见奶奶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喜笑颜开的聊着天。

        一颗心，碎成无数块。

        原来，这是新的苦难的开始。

        白天，每个人都来转一趟，说明人到了，心尽了。晚上，没有人陪护，这个工作就落在了老二和孙女身上。

        孙女心疼爸爸，总想替他多做点，爸爸让晚上听着奶奶咳嗽就去查看，孙女泡了浓茶以防止自己睡着，这样好让爸爸正常睡觉，多休息休息。

        十八岁的孩子，看着自己的仇人熟睡，巴不得她就这样睡死。但，倒霉的她的愿望总是不能达成的。

        数着脉搏探测器上的数字，孙女祈祷着，希望它跳，跳成一条直线。好想听见电视里常见的那声：“嘟……”

        祸害遗千年，老太婆活得很好。

        姑姑让孙女把手伸进奶奶的尿片下面，如果感觉到湿了，就喊她换。

        有洁癖的孙女很恶心，就把手伸进去，只是做做样子。

        尿没尿，奶奶自己是知道的，但她故意不说。

        姑姑发现她尿了，恶狠狠推孙女一把，说：“要你干嘛呢！”

        孙女想说，那是我的义务吗，她那么多孙子孙女，为什么我就该伺候她？

        因为有个盲目孝顺懦弱的爸爸，他从来不敢在孩子被自己兄弟姐妹亲戚欺负的时候为孩子说话，所以孙女的生活很坎坷，看透了人性。

        奶奶病好出院回家了，孙女非常失望，对爸爸要求去她家的事一拖再拖，对每个周末都感到恐惧，最怕过的就是周末，永远不想看见的人就是奶奶。

        奶奶，你知道有人一直盼望你死掉吗？为什么你还活得好好的呢？

        一天凌晨，爸爸接到电话，说奶奶又病了，他赶去奶奶家，没有叫上老婆和女儿。老婆和女儿感到奇怪，他从来不会这样的，不管你是愿意或是不愿意，都得去他母亲那儿。

        没叫，那就继续睡觉。

        直到早上六点多，爸爸打电话回家，女儿接的电话。

        “你奶奶死了，快来。”

        闪电划过孙女的脑海，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终于结束了吗？

        可惜的是，没办法报仇了。是的，她不是奶奶，是仇人。

        她带来的无尽屈辱和灾难，全都结束了吧？

        孙女不想去她坟头吐口水了，因为妈妈说，人死了，就什么恩怨情仇都没有了。

        直到死，她都不觉得自己错了，这样的人，会下地狱吗？

        永远，永远都不要再看见她了。

        她死了，小儿子争遗产争得头破血流。他拿走了母亲所有的存款，金银细软，别人送的礼金，最后连房子也想要。

        兄弟姐妹想要照顾一下老二，把房子给他们住，可以住，不可以卖。

        老二以为把二十万的礼金给了小弟，他就不会和自己抢房子，结果发现他太天真。老二家经历波折总算住进了母亲留下的房子里，但房产证被小儿子拿走了。

        这bt的一大家子人，并没有这样放过老二一家，他们要求把老太婆的照片挂在老二的卧室里，小儿子甚至提议在客厅设一个神台，他摆明了说：我就是只癞蛤蟆，不咬人我恶心你。

        老二很气，但一如既往的没有反对。

        照片被摆在了客厅的桌子上，之后，又移到了老二夫妇卧室的墙上。

        阴惨惨的黑白照片，正对着老二夫妇的床。

        一天，孙女正在睡觉，朦胧中感觉到奶奶戴着她的大黑框眼睛，仰着那张让她痛恨的脸，慢慢靠近她，似乎是在看她，往她的脸上越贴越近。于是，还在梦中的孙女咬牙切齿使出浑身的力气，一个转身左勾拳，然后老太婆不见了。醒来以后，孙女还能感到自己胸中那股怒火，那一拳不是梦，她是真的打出去了。

        后来，再没有这种奇怪的事发生了。

        善良的老二一家，其乐融融的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老大张罗着，一年给母亲烧好几次纸：清明节、忌日、阴历鬼节、农历新年。

        小儿子去了几次之后，非常厌烦，就不再去了。

        孙女不想去，看见墓碑上那张照片她会有打碎它的冲动，但爸爸一定要让她去，拗不过，只好去了。只是每次去的时候都在腹诽，希望老太婆永世不再为人，因为她不配，她不光配不上奶奶这个称谓，也不配做人。

        最爱的小儿子，没有来。一次，又一次。

        十年过去了，亡魂忍不住了。

        最爱的，最爱的，怎么会一直没有来呢？

        接连好几个晚上，小儿子都梦到了母亲。

        她幽怨的眼神，看得他心里发毛。小儿子请人来看风水，在房间里挂上了辟邪的八卦，想要镇住她。

        我是你的母亲啊，你怎么忍心呢？我那么、那么的爱你……

        深夜，小儿子听见母亲这么说着。那个久违的声音夜半听来格外清楚。

        半梦半醒的小儿子抽出枕头下的桃木剑，对准母亲的心脏刺了过去。

        母亲凄厉的惨叫着，抓住了小儿子。

        她说：我最爱的孩子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很爱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凭着魂飞魄散前最后的一点怨念，她带走了小儿子的魂魄。

        和妈妈在一起吧，永远不要再分开了。别的女人不能从我身边抢走你，谁也不能。我最爱你，所以原谅妈妈吧。

        睡在一旁的儿媳突然感到小儿子身上冷冰冰的，一摸，发现他没了呼吸。

        哈，家产都是我的了，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和xx结婚了。知道丈夫死了，她第一个念头却是这些。

        然后，小儿媳被小儿子带走了，他不允许这个女人在他死后继续给他戴绿帽子。

        天亮了，他们的孩子进到卧室里，发现爸爸妈妈诡异的死相，吓疯了。

        就这样，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个家就家破人亡了。

        有时候，爱就是伤害，不好的亲戚却会是你人生最好的老师。

        要学会感恩。

        （非天使：关于老二一家人有多好我就不细写了，想象一下吧，孙女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所以如果不是很过分，她不会这么恨自己的奶奶，更何况，一个爱自己爸爸妈妈的人，为什么会那么恨亲生奶奶呢，那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是日积月累的。亲们体会一下算了，再细写就更不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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