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他记了那么多年

　　一盘红烧排骨，油汪汪和着浓郁的酱色，只闻着就能知道味道有多香。
　　一盘辣炒梭子蟹，从壳中间一分为二，炸到金黄色的螃蟹，配着红彤彤的辣椒和白色蒜片爆炒，辣味十足从鼻腔钻入，便可刺激唾液疯狂分泌。
　　一道凉拌时蔬，不是沙拉，而是咸鲜味道的拌菜。这是一种北方菜，统称凉菜，与大乱炖的食材一样随意百搭。
　　一道香菇油菜，棕色的香菇片与嫩绿的油菜铺在素白的盘中，只看着就是赏心悦目的自然本色。
　　还有一道大骨棒浓汤，是传说中的以形补形。
　　“哇！池影帝的六艺，果然名不虚传。这菜做的也太好了吧？”
　　顾锦夏看着菜盘上桌，一双绝艳微长的丹凤眼都睁大到圆溜溜，看着许久未尝过的家乡菜不会眨了。
　　“等尝过再夸，也来得及。”
　　池故渊压下上翘的唇角，保持着矜贵冷淡的神态，在她左边餐椅落座。
　　坐到她对面，可以多看她几眼，却会影响他照顾她吃饭。
　　所以他只是微微犹豫一下，还是选择坐在这里。
　　顾锦夏笑得眉眼弯弯，迫不及待拿起筷子，语气诚恳的回答：
　　“不用尝也知道好吃。都是我爱吃的菜，怎么会不好吃？咦！你怎么会知道，这四道菜是我的最爱？”
　　美食当前心情好，她顺嘴就把心底疑问给秃噜出去。
　　问完这话，顾锦夏心惊肉跳的不敢抬头，筷子都已经伸到排骨上面，却是忐忑的不知道应不应该夹。
　　她不该这样问的，太过暧昧直接。
　　他会不会以为她想太多，会生气她的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顾锦夏越想越慌张，不自觉咬住下唇，拼命在想如何补救才好。
　　她的内心像打碎五味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反倒是池故渊微微一笑，抬眸主动看向她，平淡回答道：
　　“以前你去我家给我补课，午饭都在我家吃。我记性好，想着既然都做了，不如挑你喜欢的菜做。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坐在一起吃饭。”
　　竟然是这样？
　　顾锦夏吃惊的抬起头，已然不知道回答点什么才好。
　　她是小学六年级下半年，才转学遇到池遇的。
　　后来的初中和高中，也都和他同桌。
　　她是班长，成绩一直是全校第一。
　　他是新声代偶像明星，同样为校争光，在全国都大大提升母校的知名度。
　　那几年，提到人气偶像池故渊，必定绕不过靖南中学。
　　校长十分重视池故渊，于是派班主任来给她下达任务。
　　不仅一直保留她同桌位置给池故渊，还要她在学校假期时，去池家别墅给百忙之中，抽间隙时间回来的池故渊补课。
　　就这样从初一到高三，她的身边一直空荡荡，她一个人用两张桌子，不用和其他同学一样紧守三八线不得越界，成了全班最安静的区域。
　　“……时间过得好快，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我还记得你家的保姆张嫂，这几道菜都是她最拿手的。……张嫂有五十岁了吧？身体还好吗？”
　　最后的话，顾锦夏还是有些犹豫。
　　说到张嫂，就不免让她想起那段，她最纠结最难受的日子。
　　他终究还是没去找她，连一个电话也没有。
　　池故渊有些意外她提到的人，想了想才回答：
　　“应该挺好吧，我也有好多年没回庆市。咱不说别人，快吃饭吧。”
　　他看着她还举在菜盘上进退不得的筷子，有些好笑的催促。
　　“啊？哦。”
　　顾锦夏顺着他的视线看见自己的手，尴尬的应声，迅速夹一块排骨回去，脸色羞红的低头小口吃起来。
　　那份小心翼翼的拘束，让池故渊忍了又忍都压不下，只得用公筷边夹螃蟹给她，边软声开导道：
　　“我这人虽然不是只吃素，但我也只吃盘中肉，不吃人的。你干嘛突然这么怕我？连头都不抬，也不夹菜，是后悔先夸我，菜都不好吃吗？”
　　顾锦夏赶快收敛沉闷痛苦的回忆，故作轻松的否认：
　　“认识这么多年，我才不怕你呢。我是刚刚吃完排骨，还没来得及夹菜而已。”
　　“真的不怕我？”
　　池故渊挑了挑眉头，突然升起逗弄她的想法。
　　“真的。”
　　这次她回答的很快，却依旧低着头。
　　“那你抬头看我一眼，我就相信你没说谎。”
　　他笑。
　　“看就看。”
　　顾锦夏不服气的倔劲儿上来，说完就猛然抬起头。
　　然而她看到的就是一双距离近到放大的桃花眼，带着淡淡的笑意同样专注的看着她。
　　他的俊颜靠得太近，近到他开口说话的气息，都打在她的唇上。
　　他说：
　　“哥哥这张脸不比白米饭好看吗？”
　　他们同年，他只比她大四十天。
　　所以这声哥哥，叫的也对。
　　嘭！
　　顾锦夏脸上所有的血管，差点集体火山爆发。
　　那通红通红的娇俏转变，甚至都让她的眼底染上一丝雾气。
　　她慌慌张张的后仰，一秒与他拉开距离，舌头都打结起来：
　　“你、你、你、你给我、好好、好好说话。”
　　他平时到底照不照镜子？
　　他知不知道他这张脸有多引人犯罪？
　　他每一个五官似乎都专门为引诱异性而长的，加在一起足够让所有异性沉沦。
　　他居然就顶着这样一张脸，用诱人犯错的声音来撩拨她。
　　这是诚心开她玩笑，想看她落荒而逃的狼狈吗？
　　那么此刻，他成功了。
　　池故渊也没想到，她反应居然这么大。
　　力气大的连轮椅都被她，撞得向后滚出几厘米。
　　池故渊无可奈何微叹，抬手拉着轮椅扶手，又把她拽回来。
　　只得恢复清冷矜贵的傲娇模样，低声安抚道：
　　“就是个玩笑，你干嘛反应这么大。趁热好好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终究还是他心急。
　　他明明知道她铁石心肠，明明知道她不懂玩笑，明明知道她感情迟钝，干嘛非要这么心急的靠近她？
　　看把她吓得都不会说话。
　　顾锦夏深吸几口气，才能稍稍平稳超速的心率，再度拿起筷子的右手，不仔细看都能发现明显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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