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奇货

菩萨？许坏目光从老妪身上离开，看向佛龛中高大的佛像。佛像的样貌是个女子，消瘦的脸颊，和善的目光，一手拿着经书，一手拿着钵盂。
  这张脸他很熟悉，是他走遍南州时，砸毁所有佛像后，按照美花样子重新修筑的佛，是他心中的佛。
  瞬间，他恍然大悟，明白文西俊为何会在项家做长老，为何看到自己后会不惜一切想拥有自己，源头原来在这里。
  其实对比佛像的样貌，美花更年轻，也没那么瘦，但这个老妪为何一眼就能看出是自己呢？
  “婆婆，万万使不得啊，您快快请起。”许坏连忙上前，将老妪搀扶起来。
  老妪颤抖的手紧紧握住许坏，布满皱纹的眼角居然闪现泪花。
  “菩萨，菩萨您是来接我的吗？我天天诵经念佛，只等今日啊”。
  “婆婆，您认错人了，我不是菩萨，我叫美花。”许坏扶老妪坐到蒲团上，轻抚她的后背。
  “美花？没错啊，我记得南州说菩萨叫美花啊。”老妪不肯松手，反而抓得更紧。
  许坏无奈的感慨，自己无心之举都能改变一些人的命运，真不知是好是坏。
  “婆婆，我从北州而来，不是南州人”。
  “不是南州人？那你为何出现在我家中”？
  许坏轻咬嘴唇，眼圈泛红，抽涕道：“我与几位姐昨日路过观圣城，谁知半夜被一伙恶人掳到一处柴房，不知怎的，又被你们项家人说我们是纵火犯把我们抓了起来”。
  老妪想了想，回忆昨夜的吵闹道：“听说昨夜抓了几个女子，你就是其中之一啊，那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许坏委屈的捂住脸颊，肩膀一抖一抖道：“昨夜抓我之人，是我曾经在北州认识的人，他叫文西俊，他说要护我周全，谁知把我软禁起来，让我做他、做他的禁脔”。
  许坏不知道老妪是谁，但猜测应该是项家主母之类的人物，有她帮忙，想必文西俊会投鼠忌器。
  “文西俊？老身记得有个新来的护法姓文”。
  “就是他，我与他结识在北州，他当时与我妹妹交好，谁知见到我后…婆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许坏一把抱住老妪，眼泪鼻涕顺着而下。
  老妪愣了愣，再次问道：“你真没去过南州吗”？
  “没有，婆婆您是什么意思？”许坏泪眼婆娑从老妪肩膀上离开，不解的看向这个老人。
  老妪想了想，笑着拍拍许坏的手，安慰道：“无妨，你先在我身边服侍，我正好缺个丫鬟，有我在，他不会动你的”。
  “婆婆，您真好”。
  “暂时还不是叫我婆婆的时候，等以后会有那天的。我是项家家主的娘，你可以叫我老夫人”。
  “老夫人。”许坏转忧为安，抹去眼泪笑道。
  “美花啊，今年多大了”？
  “二十八”。
  “嚯，长得如此年轻，有什么秘诀”？
  “没有，修行者较为普通人，容貌会停留久一些”。
  “修行者？好好好，太好了，来，扶我起来，今日高兴，你陪我好好转转，我啊，已经多年没这么开心了”。
  项老夫人挽住许坏手臂，步履蹒跚朝门外走去，看的出来，她已经很老了，手上干枯的皮肤像树皮般干硬。
  “美花啊，我项府院内都是迷雾，你是如何寻到这里来的”？
  “昨夜进入项府，闻到檀香味道，想必项家人修佛，心地善良，我就想寻找佛堂”。
  “真是聪明的丫头，来，吃了这颗丹药，迷雾就会在你眼中消失了。”项老夫人掏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粒丹药递给许坏。
  许坏不认为一个老太婆身上会揣着天下十毒，只要不是十毒，他就不怕。当下也没疑惑，直接一口吞掉。
  “乖，真是个懂事的丫头。”项老夫人眼中露出慈爱的关怀。
  丹药入口既化，没什么味道，但许坏却感觉眼睛无比清明。他闭着揉捏几下，再次睁开，满府的迷雾居然消失不见了。
  他惊愕捂住嘴巴，瞪着大大眼睛不可置信，俨然一副女子表情。
  “来，你跟我来，我带你见见家里人。我啊，吃斋念佛多年，一心想着有朝一日能随菩萨飞升，偏偏那个不孝子认为我老糊涂了”。
  “老夫人心诚，一定心想所成”。
  “对了，丫头，你说你二十八了？可成婚没有”？
  许坏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这她有什么想法，但转念想到文西俊，知道不能对她撒谎，怯生生道：“十年前成婚过，但不到一年相公就跑了”。
  “跑了？真是愚蠢的男人”。
  “缘分的事说不准，我一个人生活的很好”。
  二人谈话间，走到一处幽静的小院。从外面看，这里被绿荫包裹，只有近一步才能看到绿荫后的洞天。
  许坏发现，这间小院的紫气极为浓郁，里面应该放了不少宝贝。想起宝贝，他十分懊悔在苏府没得到便宜，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不孝子，不孝子你出来，看看谁来了”？

  项老夫人在院落中一间房门前驻足，狠狠拍打房门喊道。
  “娘啊？勇哥不在，这个时辰他在前院忙公事呢。”房内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慵懒，好像午睡中被人叫醒，略显不耐烦的味道。
  “骚狐狸，你告诉那个不孝子，等他回来，进我房间，我有事对他说。”项老夫人咒骂一句，朝门口吐了口浓痰，牵着许坏扭头朝斜对面一间房屋走去。
  勇哥？骚狐狸？许坏脑子飞转，立刻了解项家局势。
  “丫头，来，跟我进屋，你说你是修行者，现在是什么境界啊”？
  项老夫人的房间极为奢华，刚入眼便是一座假山，山顶烟雾皑皑，有仙鹤驻足，山下山泉汩汩，有游鱼在水中游曳。
  而且假山旁栽种充满药香的植物，许坏当即明白，这股味道就是檀香的味道，他想不出这是什么植物。
  最令许坏诧异是一张宽大双人床上挂着一幅精美的画像，画像中的人不是佛，而是一个长相无比俊美的男子。
  其实不单在床上，整间屋子的墙上挂着相貌各异，或者嘴角含笑，或是表情幽怨的男人。
  “回老夫人，我只是体内有些灵气，还并没成为真正的修行者”。
  “来，过来坐。”项老夫人拉着许坏坐到八仙桌前，满眼笑意问道：“修行这么久？可曾想过找个道侣？老身听说男女双修的话，修为会更快的”。
  许坏脸一红，低声说道：“还没有”。
  “瞧瞧，成过婚的人，脸还会红，真招人喜欢，比那个狐狸精好多了。我有一个孙儿，叫项南，虽然有一个妻子，但生活不幸福，连个重孙都没给我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项老夫人话没说完，她知道许坏会明白她的意思。
  许坏明显一怔，这老太婆这么心急？刚见第一面就让我当她孙媳妇？
  “老夫人，这种事，还是问过当事人比较好。我长的难看，您孙儿一定是万里挑一的好男儿，我怕配不上”。
  “配不配得上我说的算，反正我越看你越喜欢，就这么订了，等不孝子回来，我找他商量商量。”项老夫人笑意更浓了，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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