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人间佛

“爹娘，孩儿要出去一趟，寻找失去的记忆，相信用不了几日自会回来，你们在家安心等我”。
  世间种种，皆有因果，聚时相欢，离别不苦。赵无极要走，赵四喜夫妇是留不下的。
  经书的内容早已铭记于心，临行前，将佛书留给了赵四喜，希望他们的人生不再只是黑暗，应该拥有光明。
  “无极，记得回来，娘老了。”赵夫人泪眼婆娑拉扯男人的衣角，不忍离别的伤感。
  赵无极心一疼，修佛为什么要断去人伦？他走上前，与认识刚刚一年的父母紧紧相拥。
  生亦苦，死亦苦，断人肠，泪两行。
  赵无极走后，村里人寻来一块光滑的圆石，找来能工巧匠，按照记忆中他的样子，用石头雕刻出他的轮廓，摆在一座新修建的祠堂内。每日有人准时来烧香，每日有人准时来讲佛。
  人虽走，香火不灭，佛不灭。
  幽州很大，赵无极觉得应该比北州还要大，一路前行，魔宗帮众给他讲解肤浅些的知识。比如幽州有十八座城池，三十八个魔心。
  赵无极不解道：“何谓魔心”？
  帮众寻思许久，找不到比喻的对象，只能跪地磕头请求他的原谅。
  他不喜跪拜，有道是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你们总跪我，算怎么个事呢。
  饿了时，帮众会随意掳来遇到的任何人，直接一刀削掉脑袋，就着新鲜的血液痛饮，再把尸体架在火上烤。
  赵无极初见此景，好悬恶心吐出来，他愤怒的一脚踹掉尸体，指着帮众气的说不出话。
  帮众再次跪地道：“圣子息怒，我们根据传言，圣子最喜烤人肉吃，难道您口味变了”？
  赵无极身体一阵摇晃，我以前这样没人性吗？他感觉头好疼，抽出戒刀开始挖坑，然后掩埋尸体。
  “从今日开始，你们不许杀人，至少在我眼前不许，我很累，让我歇歇。”他气喘吁吁，忙了一头的汗，开始打坐念经。
  “圣子，您这是做什么”？
  “念诵往生咒，希望方才被你们杀害的人得到解脱，来世寻得一处好人家，不用再受苦”。
  帮众听闻有一人是位高僧，可使黑水变清澈，可使天空改变颜色，难道传闻是真的？他们不敢相信，魔宗三大圣子之一，心肠之毒辣会做这些事吗？
  随着赵无极的诵读，仿佛一阵微风吹过，带着淡淡香气朝空中飞去。
  微风，幽州不曾出现过，只有阴冷的寒风，更不会有香风，难道圣子去了一趟幻天大陆修为已达巅峰了？
  再不怀疑，几十帮众齐齐跪下，这回是心悦诚服的叩拜，他们一生所做都是恶事，如果可以，希望来世得到解脱。
  幽州十八城，每座城有两个魔心驻守，以此平衡势力。
  每到一城，赵无极会逗留几日，学着冉行的做法，寻到一处高台，给城中百姓讲佛法讲善念。
  城主不知是畏惧他的身份，还是对此不屑一顾，并没过问。
  一路停停走走，赵无极的名声渐渐在幽州传开，他的信徒更多了，甚至有信徒不惧魔宗弟子，一路尾随，只盼倾听他的教义。
  走了这么久，因他带人亲善，早已让魔宗弟子打心里臣服。魔宗未来教给他打理，想必更得人心。
  “咱们还要走多久？是去见幽州之主还是魔宗？你们知道的，我对曾经的事情忘记了。”这是赵无极第二次询问幽州之主的事，他已经走了大半年。
  魔宗帮众中走出一人，吞食一颗药丸后，请他来到偏僻处详谈。
  “你方才吞的什么？难道提及幽州之主是个禁忌”？
  这人惨笑一声道：“外面的事，我曾无意听人说过，咱们幽州属于幻天大陆一部分，至于您常说的北州和中州，我不了解。不过北州也应该有一位北州之主啊，中州应该也有”。
  赵无极确认他并不知道北州之主是谁，根本就没听说过。
  “宗门内级别高的魔心们，应该懂得比我多，咱们幽州之主是您的师父，或许您忘记了，但他确实是北州最强大的存在”。
  “师父？”赵无极眉头微微跳动。
  “每隔百年或者千年，我不是很清楚具体时间，几大州主会寻觅一处展开搏杀，胜负难料，生死难知，正因为如此，幽州之主才会到处寻找有慧根的弟子培养”。
  赵无极点点头，有些懂了，想在继续问下去，发现这名帮众脸色越来越黑，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可看的出来，他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请允许我叫您一声师父，可否在我死后帮我念诵一遍……”
  话没有说完，不知名的弟子就合上眼帘，眼角处有鲜血渗出，接着是五官各处。鲜血应该也有毒，流过他的肌肤，肌肤溃烂腐化。
  药丸有毒，他明知道说了就要死，却依然告诉我这些秘密。赵无极心有些沉重，赵四喜没说的事，一个不熟悉的信徒说了，付出生命的代价。
  当然，这样的机密赵四喜不会知道，如果他知道会说吗？赵无极得不到答案，更不希望知道答案。
  当他开始念诵往生咒时，信徒和帮众学着他的样子，五心朝天，齐声永诵。
  声音如天籁，鸟儿驻足在树梢，鱼儿停靠在河边，耕地的老牛和拉货的骡马，仿佛听到了慈悲，扭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还有多久？”赵无极抹去泪水，悲悯的目光扫过人群。
  “圣子，其实您想进魔宗，随时都可以。”有帮众颤声答道。
  赵无极好像想到什么，魔是什么？魔在何处？他走遍千里，为了寻魔还是为了宣扬佛，或许早就忘了初衷。
  他低头看了看脚下，漆黑的地面，干裂的土地，有丝丝黑气在脚边环绕。
  地面开出了一条缝隙，好像无尽的深渊。
  他突然想到一句话：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你。
  “欢送圣子归家”。
  “送圣人归家”。
  “请佛归家”。
  赵无极回头看了看饱含热泪的信徒，淡淡笑道：“记住我的笑容，我希望你们余生都能快活的生活，不再有悲伤，不再有困苦，修行我佛，可见如来”。
  信徒知道如来是他口中的真佛，可他何尝不是信徒心中的真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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