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藏天下的传说

初遇方延平，他一身白衣，手持长剑，说不出的风流侠义。可转眼间，不过两年光景，他就这么大变化？
  不仅变成残疾，一身修为急速消耗，仿佛他在这里铸剑，只是完成他人生最后的使命。
  “还未到晌午，就来送饭吗？怎么今天换人了？”方延平收回手掌，抹去粘在脸上的乱发。
  “你怎么成这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许坏声音有些抖，暴戾的情绪如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方延平耳朵动了动，好像听过这个声音，不过忘记了，笑笑道：“很多日子没人来套我话了，你是谁？没用的，我这条命是方家的，现在已经还给你们，我剩余时日无多了”。
  “许坏”。
  方延平怔住了，扭头朝声音处看去，哪怕他什么都看不到。嘴唇微微颤抖，一行热泪顺着漆黑的眼眶流出，瞬间被蒸发。
  “四兽城的许坏”？
  “四兽城已经改名凤凰城了，你怎么变成这样的”？
  方延平声音哽咽，他很想大声哭出来，却强自压住声音，发出低沉的抽泣。
  “是方卓害的你？当初你为他寻九转还魂丹，是不是他”？
  方延平还在哭，肩膀抽动的越来越强。
  “我遇到方卓了，他复活了，不过是被魔道复活，根本不是依靠还魂丹”。
  “他是个魔鬼，他把自己献给了魔鬼。”方延平压住哭声，咬牙切齿说着，胸部起伏不定。
  许坏想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叹道：“看来是他把你害成这样，不过他已经被我杀了，圣剑山庄也被灭了”。
  大悲之后的大喜，往往令人神智混乱，方延平忽然笑了起来，长久以来的压迫，迫使他行将就木，不过他还是刻意压住笑声。
  “你说你杀了他？痛快，真的痛快，好怀念与你在四兽城相处的日子，那时候多开心，江湖中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
  “我扶你出去吧！这里呆久了对身体不好。”许坏进来不过一盏茶，就有些受不住了。
  方延平脸色一冷，双手来回摆动，似不让许坏近身，歪着头道：“寒铁是你的？是你要打菜刀”？
  “是我的”。
  “好好好，三日后你过来取，我给你一柄旷世神兵”。
  许坏踌躇着，略一沉吟道：“其实我现在的身份非同一般，我可以带你出去，离开方家，并且治好你这身伤”。
  “生又何哀，死又何苦？我无惧，没想到生命尽头还能遇到曾经的知己，足够了。岳洋可好，他落入方卓手中，未必比我好多少”。
  “他曾经疯了，不过现在完全复原，正在青远城养伤”。
  方延平点点头，觉得歇息够了，一掌推向许坏胸口。
  许坏全无察觉，被一击之下，蹬蹬蹬倒退数步，出了铸剑房。
  房门瞬间关闭，里面的热浪更强烈，似乎夹杂方延平的笑声。
  许坏知道这扇门他推不开了，有的人心门关闭，就不会给自己留有后路，方延平正是如此。
  他并未直接回客栈，而是去老贾的店铺转了转，确保他还没跑。
  “考虑的如何？总该给我一个答案。”许坏走入店铺，非常娴熟拉过椅子，靠在柜台前，瞅着店内唯一的员工老贾。
  老贾很难，他想不明白，人活这一辈，为什么一定要听别人驱使。
  后来几壶酒下肚，他明白，世界上本来就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像他这种虾米，注定无法成为主宰自己命运的人。
  “我不想去剑荡山，如果可以，我选择生活在城里。我向往大城市，有的吃，有的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回凤凰城吧，毕竟你在那生活许多年。”许坏的心情还未从阴霾中走出，语气略显哀伤。
  “哼，然后受你控制？这与陈玄真有何不同，你们都是一类人。”老贾不甘心的发出怒吼。
  许坏没生气，摇头道：“摆平了凤溪镇，北州境内其它几处就简单多了，我还要离开北州，去外面的世界闯闯，不会在你眼皮底下惹你上火”。
  老贾确定来人是他，疑问道：“难道你还要帮莫家解决中州和南州的市场？这太难了”。
  “不是，带一个老友出去转一圈，然后去某个地方当奴隶三年，所以三年内，你是不会看到我的”。
  老贾想了想，觉得值得一试，他已经很老了，谁知道能不能活过三年，当下一拍柜台道：“成交”。
  三日时间很快过去，许坏如约拿到了冰寒刺骨的菜刀，不过听说方延平死了，最后宝刀即将出炉时，他祭献了自己的灵魂赋予刀身。
  公孙无敌常说：“这个世界啊，其实就是一座囚牢罢了，每个人都想走出去看看，可走遍天南海北，不过如此”。
  “一个至强者的诞生，往往要吸取无数天地灵气，可天地灵气就这么多，你吸取足够了，又该如何”。
  “藏，隐身于世间，把自己变作天地的一枚石子，与万物归一和弃我本身所阐述是一个道理。当然，按修妖者来说就是半仙，既然是仙了，这片天地就难以容得下你。需要逃避天道法则，就要重新打造一个世界”。

  老神棍的话很深奥，许坏总是一知半解，不过坚信，只要陪在老神棍身边一天，可学习的知识就源源不断。
  “想好了怎么对付三大家族吗？一个活口不留”？
  “您一个教书先生，非得把杀人说的那么自然，这不好。不过您想想，到现在，魔心中的亡魂才区区十几人，还远远不够，灵妖岛可有数百具尸体等我呢”。
  “中州天地气息浓郁，产生的丹药更多”。
  “中州就算没有丹药，也会陪您去的，放心好了，你这杂毛，想法还很多”。
  “还有半个月就是夏末，雾矮山的九转还魂丹即将现世，如果今夜你非要剿灭三大家，恐怕回去的时间不一定够，到时候不能亲眼看单姑娘复活，忍心吗”？
  许坏沉默半晌，洒然一笑，望着东北方向道：“错误的地点，遇到错误的人，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她已经为我死过一回，再次相见，未必有什么好的结果”。
  “呦呵，你小子顿悟了，适合当和尚，回头让秃驴教你念经”。
  许坏把玩着散发寒芒的菜刀，低声叹息：“今夜有雨，伴有雷鸣，正是杀人好时机。今夜后，要么世上没有我这个人，要么没有三大家族”。
  “如果让你重活一次，你想过什么样的人生？我说假如可以选择的话”。
  “选择？当个普通人，每天做做饭，养养马，练练刀法，看看夕阳。再结识一个喜欢的姑娘，平凡而简单的过完一生。”许坏终于露出笑意，他好像看到了那幅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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