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情债

清晨，白雾从岛上升腾，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海鸟穿梭在沧海与修妖宗之间，传递着外界的信息。
  宗门所处的山脉紧靠禁区，且山势险峻。由远及近看去，似条蜿蜒的长蛇，竖起头冠。
  半山处是宗门的分水岭，以此区分内外门所在的位置。
  若寻常时日，内门弟子不会轻易下山。但今日不同，是新晋弟子入宗门的第一天，身为同门兄弟，必须见上一面。
  灵妖岛虽住着上千渔民，但有机会成为内门弟子的少之又少，数百年来，两只手都数的过来。那么想要发展壮大宗门，还是需从别的地方招募一些人才。
  约有七八位身穿红衣的弟子，他们神情倨傲，或靠着树干，或坐在草地上，微眯着眼睛，撇嘴看着正在接受训话的十名新同门。
  这里被特殊处理过，原本杂草丛生的山路被修成一片平地，紧挨崖壁处还搭建一个简易的凉亭。
  宗门有四名护法，各司其职，而唐狼主管外门弟子日常训练。光秃的脑袋被他刮的锃亮，一道极长的伤疤从头顶直到面颊，一只眼被黑布蒙着，另只眼凶悍十足。
  “你们能从几十人中入选，一部分是有特殊能力，一部分是运气加持。在我这里，将面对最严苛的训练，那些体质弱的，受不了苦的，我要对他说，现在离开还不丢脸。要是被我驱赶，丢人的就不止你们自己了。”唐狼见人员到齐，从凉亭内走出。
  “温紫玉、谢灵素，你们二人是女子，并且本身具有进入内门的潜力，接下来的训练，赤狐护法会对你们二人进行单独训练。”唐狼叫出了这届最杰出的二女。
  女子修妖历来是可遇不可求，还竟然一下出现俩人，宗门自然格外关注。
  凉亭中一身红衣的赤狐捋捋额前碎发，手肘支住凉亭内的石桌，身体微躬，翘起一个完美的弧线。
  “小妹妹，你俩过来，姐姐以后就是你们的老师咯。”她声音低沉，充满磁性。
  温紫玉本就不愿和这群人一起训练，昨日之言并非本意，足足令她后悔半夜。今天见有机会弥补，笑逐颜开，顿时就准备脱离队伍。
  “姐姐，既然我俩投入了外门，说什么都要和这群男孩子斗一斗。等让他们见识我们女子的厉害，再投姐姐门下不迟。”谢灵素眼睛一转，拉住想要离开的温紫玉，大声说道。
  谢灵素常年住在山顶，很少与外人打交道，这群新人中，恐怕只有许坏对她熟悉，深知她的秉性，有颗不安分的心。
  许坏一大早起来，就先被父亲教训一番。
  “此去修妖宗，虽说都在岛上，但为父不能为你徇私舞弊，凡事都要靠你自己。家庭是个小家，宗门则是大家，那里没有任何人有义务照顾你，所以你要自强不息，不能辱了你爹的威名”。
  “还有，在外面受了委屈，千万不要指望我和你谢叔叔，那样你不会有出息的。受了委屈就要自己找回来，别人欺负你，你就要打回来。要让我知道你窝囊的受气，老子打断你的腿”。
  上面是父亲的原话，他坚信父亲能说到做到，所以入宗门对他来说，是一场不小的挑战。
  “土匪、强盗、小偷、与咱们水匪，被世人统称为贼。贼：偷偷摸摸是为小贼，偷天换日是为大贼。第一课，成为水匪的第一要领，就是跑的快。”唐狼那只独眼一瞪，看着众人，冒出凶光。
  “不要以为在海上就不需要跑，要是敌人打到海岛上怎么办？保护家园才是最重要。现在，大家绕岛屿先跑上一圈”。
  说完，抬头看看逐渐升起的太阳：“午时前跑回来即可，不过丑话说到前面，谁要是偷奸耍滑抄近路，我会取消他弟子的身份”。
  “等一下，唐护法，我有事要问。”红衣弟子中，一个面白如玉，身姿挺拔的青年走了出来，拦住了即将宣布开始的唐狼。
  “什么事，孙朗”。
  孙朗在众人前巡视一圈，看向温紫玉时明显一顿，有些被她的容颜惊到。在看到谢灵素时，微微点头示意。
  “昨日的漫山青光，听说出自这群弟子中的一人，他叫许坏，我想认识一下。”孙朗负手而立，语气高傲。
  “为何？”唐狼嘴角牵起一抹嘲弄。
  “百年来，被誉为第一天才是上任宗主真龙道人，二十年来，晋升最快的是谢护法。而我，想拿到最近十年的第一人。”孙朗目光在人群中扫过。
  “谁是许坏，主动站出来，让我看看你有何过人之处”。
  许坏一脑袋问号，他只熟悉外门弟子，对内门完全陌生，这杀出来的孙朗是何意思？明显来者不善。
  “我是许坏。”许坏朝前走了一步。
  孙朗看着他，点点头：“听闻谢护法对你宠爱有加，不知你是不是得到了他的好处，才有如此成就”？
  许坏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谢护法这些年一直苦心钻研驭兽丹，目的培养更多的驭兽师，不知你是否服用过此丹”。

  “放屁，你胡说什么。许坏根本没有服用过，你莫要血口喷人。”谢灵素柳眉倒竖，杏眼圆翻，接过话头呵斥道。
  “小师妹，无妨，我就是问问而已。”孙朗哈哈一笑，转身离开，不过转身时，眼中明显带着不善。
  “好了，大家先行开始第一课吧！”唐狼摇摇头，颁布了第一道命令。
  这个插曲很快过去，不过大家都知道了一个事情，就是谢灵素是谢护法的女儿，且与许坏关系亲近，不由自主对他多看几眼。
  谢灵素骄傲的性格不允许她落于人后，开始跑后，就一马当先，成为众人的领头羊。
  许坏不急，慢悠悠地尾随其后，昨日的事情必然会带来太多的麻烦。今日如果再跑第一，甚至早早完结任务，会引起更多人不满。
  “许坏，谢姑娘与你是什么关系，为何从没听你提过？”温紫玉本就柔弱，不善于奔跑，同样在队尾。
  “有事？”许坏心中想着事情，倒没注意与她并排而行。
  “你变了，那夜过后你就变了，越来越难看透你了，后来你经历了什么？能和我说说吗？”温紫玉幽怨的语气像个深闺怨妇，在向情郎述说衷肠。
  许坏停步，转头看向她，他不了解女人，不知女人的心思，但可以明白一件事，这个女人对自己不是喜欢。
  “经历？谢叔叔给了我一颗驭兽丹，仅此而已”。
  “你知道吗？你在说谎的时候总会不经意的皱下眉头。许坏，为何你变的如此之快，让我觉得陌生。”温紫玉情不自禁牵过他的手，微微踮起脚尖。
  许坏看着她的眼睛，在那里看不到任何感情，只有无尽的渴望。她在渴望什么？你已经进入宗门，甚至日后能达到同知，你还想要什么？
  “许坏，你俩在做什么？”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打断了温紫玉逐渐闭上的眼睛。
  许坏笑笑，这丫头来的还真是时候。
  来人正是谢灵素，当她遥遥领先后，觉得无趣，一群男人竟然赶不上自己。还有小坏坏呢？为何没跟上来。这样，她才重返队尾。
  此时她俏脸微红，一副气鼓鼓的架势，双手掐腰瞪着许坏。
  “师妹，这都没看出来？人家小情侣在亲亲我我呢，你倒好，打扰人家好事。”孙朗不知何时跟来，挑逗着谢灵素的脾气，双目中闪过一丝嫉妒。
  这人怎么还跟上来了？又关他什么事，许坏一时疑惑了。
  “谢姑娘，我与许坏已私定终身了，只是前两日吵了一架，我是来找他和好的。”温紫玉娇羞着低下头，揉搓着衣角。
  “许坏，她说的是真的吗？”谢灵素瞪大了双眼，眼角渐渐泛红。
  “哎呦！兄弟好福气啊，能找到如此佳人，让人好生羡慕。”孙朗眼神一冷，语气森寒。
  眼看谢灵素就要梨花带雨，许坏搞不懂了，又跟她什么关系啊？只好叹息道：“我曾与温姑娘有过感情，不过她把我甩了”。
  他语气淡然而平静，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是那样风轻云淡。
  “我后悔了，许坏，我后悔了可以吗？”温紫玉猛然抬头，眼角也有泪花。
  “我，不后悔。你，配不上我。”许坏笑笑。
  震惊，空气变的宁静，只听到传来急促的呼吸声与阴沉地笑声。
  “你说我，配不上你？”温紫玉身子摇晃，摇摇欲倒。
  孙朗连忙上前将她扶住，俊俏的脸上露出一股得意。
  许坏忽然想笑，大声的笑。这时有风吹过，他的衣襟微微动了一下，人已消失无踪，只留下三人惊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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