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少年赋 第219回 家和方得万事兴

　　话说章秋谷一家人终于离开常熟，搬进了上海租界莫利爱路的那处豪华庄园，取名“憔翠园”，名字来源于章秋谷的别名“憔翠青衫客”。
刚刚来到上海，一时间要处理的事情很多，章秋谷只是抽空去看了陈文仙，安抚了几句，让她不要着急，家里安排好了便会带她回去见母亲和少奶奶。
陈文仙又兴奋又忐忑，很是担心自己融不进这个家，不过有着章秋谷的安慰开解，倒也不是太过忧虑了。
一周之后，家中的诸般事情安顿好之后，选了个吉日，章秋谷来接陈文仙回家，正式拜见太夫人和少奶奶，正式入门。
整个庄园已经完全改造成了中式风格，一点都看不到半丝的西洋味道。正对庄园大门的是那栋三层的别墅。如今别墅的规模也是比原先扩建了。别墅的两侧新建的东西厢房，是属下和护卫等居住的。进了别墅一层的大门，便是宽场的正堂，两侧分别是偏堂和饭堂，以及一些其他功能的房间，二层是主子们的套间卧房和各自的书房，四位主子，各自独居，就连章秋谷和自己的正房夫人，都是分开居住。不过章秋谷的卧房就是个摆设，他是不会自己抱着冷枕头孤枕独眠就是了。每个卧房恍如自成了一个小天地，左间是主子的，右间是侍女居住，中间是会客室，紧挨着主子卧房的是自己的书房。
太夫人和章秋谷坐在首位。
陈文仙着实地梳洗打扮一番，明妆靓服的过来，恭恭敬敬地先给太夫人行了全礼。
太夫人等陈文仙行了礼，又奉了茶，走完了仪式，算是正式认可了陈文仙的身份，这才招手，将陈文仙唤到自己的身边，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的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但见她蛾眉挹翠，檀口含朱，眼媚春波，腰欺弱柳。更兼丰容婀娜，态度端庄，既没有放诞风流的样子，也没有儇薄轻佻的气派，全无风尘女子的丝毫痕迹，看上去俨然一个大家闺秀，名门淑媛，教养极佳。
太夫人不仅暗自点头，倒是真的认可了这个儿媳妇，便是和颜悦色的说道：“倒是个可人儿，难怪小秋为了你肯下这般的功夫。”
陈文仙脸蛋红红的，抿着嘴，那笑意却是隐藏不住的。
太夫人又说：“想来小秋已经把家中的情况给你讲了，念在你是故友的遗孤，我们便也接受了，换做旁人，是断断不允的。好在你没有让我们失望，那个出版局的事，你做得很好，我很欣慰。”
陈文仙惊喜地抬头，这意思是认可她了？也认可她做的事了？对那件事，她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和热爱！她扭头看向章秋谷，章秋谷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陈文仙看着太夫人说道：“老夫人放心，婢子一定会谨守本分！虽然婢子一度沦落红尘，但实是被迫，婢子从来不曾忘了自己的本心，不曾忘记父母的教诲！”说着，眼圈就有些红了。
按着严格的礼教，妾，说白了不过是个玩物，地位和侍女没什么区别，妾能得到什么地位，什么风光，完全在于主子的喜好。
太夫人轻叹一声道：“委屈你了，不过以后会好的。你也和他们一样，叫我娘亲便好，在我眼里，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你也不要自称婢女，只要守着该守的规矩，这些虚礼倒也不必计较。你可有小字？”
陈文仙有些感动，轻声说道：“是，娘亲！”娘亲，她叫得很真诚！“小时候在家里，家人都唤我阿文。”
太夫人点头：“如此，以后我们也唤你阿文可好？”
陈文仙眼圈儿真的红了，她有了回家，回到亲人身边的感觉，重重地点头。
章秋谷插科打诨地笑道：“我们相处这么久，我竟然都不知道你的小字，罪过罪过，以后我也叫你阿文了。”
张菡露便也调笑道：“夫君想是还有更亲昵的称呼，把人家的小字都忘了呢。”
这话，倒是有些酸意，也有些试探了。章秋谷还是要安抚一下的，不能一开始就在心里留下阴影，留下梗，这样会埋下隐患，于是笑着说道：“这是没有的，我平日里只是叫她文仙，倒是不如叫你菡儿更亲昵，菡儿以为呢？”他把菡儿两个字叫得很是暧昧。
张菡露心里甜滋滋的，脸上羞红一片，似嗔含羞地瞪了章秋谷一眼，章秋谷哈哈大笑。
太夫人看着他们的互动，心中是满意的，至少儿子还是懂得轻重，没有被美色迷晕了头，便也给了儿子一个赞赏的眼神。
章秋谷狠狠地得意了一把。
太夫人拿过来让刘嬷嬷准备好的礼物，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交到陈文仙手里。陈文仙打开盒子，是一只满色帝王绿翡翠麻花手镯，极为名贵。陈文仙有些吃惊，也很感动，能给她如此昂贵的见面礼，是真的认可她的！
太夫人让她去给章秋谷和少奶奶行礼。
陈文仙又按着礼仪给分别章秋谷和少奶奶行了礼，奉了茶。
张菡露也含笑给了她一个精巧的首饰盒说道：“以后我们便是姐妹，你也不必称我为少奶奶，叫我姐姐便好。我们共同孝敬母亲，侍奉夫君。咱们家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很是和睦温馨，你也不必拘着自己，只要拿出真心待这个家便好。”一席话说得端的是大气，把个当家主母的形象演绎得极是到位。
陈文仙双手接下，再次行礼致谢，便依礼在张菡露的下手坐下。她心里还是有些小心翼翼和忐忑不安的，尽管章秋谷和她说了家中的情况，可她还是紧张，坐在下手，螓首低垂，不敢多言。
太夫人转头对章秋谷道：“我们刚来上海，我要带着菡儿忙生意上的事情，照顾不来。这几天你就别出去了，帮着照顾一下家里的事情。”
章秋谷这叫个委屈呀，他都回来一周了，那些朋友和美女们都还不知道他堂堂章二少从今以后彻底扎根上海滩这个花花大世界了，怎么也得和朋友们乐呵乐呵呀。
太夫人一看宝贝儿子这个委屈的小表情手就痒痒，不过如今她与儿子中间搁了个八仙桌，她够不着儿子的脸蛋儿，掐不着。太夫人琢磨要不要把这个碍眼的桌子撤了。
章秋谷继续为自己争取自由：“娘亲，我就出去一次，和那些朋友通通气。何况我大舅舅要来，还要给我办冠礼，怎么也得做做衣服，弄得像点样子不是。”
刘嬷嬷最是看不得自家小主子委屈的，尽管这个委屈的小表情很好看，但是她心疼啊，于是说道：“小主子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搬过来衣服都没带来，还需要定制穿戴，不然真是来不及了。”其实定制衣服都是找制衣铺的人上门服务的，刘嬷嬷纯粹是帮她的小少爷找借口才这么说。
章秋谷简直是太感激刘嬷嬷的助攻了，给刘嬷嬷抛了个媚眼，拉着娘亲的胳膊说道：“就是呀，我得定制衣服了，不然是真的来不及了。”
太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儿子说道：“说的也对，那下午你就带着菡儿和阿文去定制衣服吧。”
章秋谷要呕死了，带着两个拖油瓶，他还怎么浪？不过看母亲的样子，怕是没有回旋余地了。无可奈何，只得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张菡露和陈文仙相视一眼，两人很默契，和夫君一起逛街，她们表示，很期待很兴奋！
吃罢午饭，章秋谷再怎么不愿意，也得带着两个夫人出门了。
乘着自家的豪华马车，先去定制了衣服，又耐着性子陪着她们逛了逛街，买了一大堆东西，大包小包把个马车塞得几乎要坐不下人了。章秋谷终于找到理由，车子太挤，装不下他了，然后他就正义凛然地自我牺牲一把，让自己的两个夫人坐车回去，他则溜之大吉了。
章秋谷第一站去的是梁绿珠的院中。
梁绿珠的账早就应该结的，陈文仙派阿三过来结账，梁绿珠非要等着自己亲自来结算，他刚好借机来看看小美女。他的那颗猎美小玻璃心早在刚到上海时就已经躁动不安了。
走上楼去，梁绿珠正和一个小丫鬟拿着一付骨牌在那里打天九玩儿，见了章秋谷进来，简直是喜出望外，满脸堆笑，喜孜孜的叫了一声“二少”，连忙起身给章秋谷宽了马褂，推着章秋谷坐下，那付样子甚是亲热。
章秋谷趁势说道：“像我这样的漂帐客人，你怎的还要这般客气？”
梁绿珠听了，不懂章秋谷的意思，便道：“不要胡说八道的，什么漂帐客人呀？漂谁的帐了？”
章秋谷不慌不忙，把一个大拇指在自己鼻子上一指道：“漂帐客人就是我。漂的就是你这里的帐。”
绿珠听了，越发的不明白章秋谷说的是哪国鸟语，一个字一个字的她都听得懂，可合到一起她怎么就不明白呢？傻呆呆的看着章秋谷，一脸懵逼的表情。
章秋谷看着她不明所以的傻样笑道：“你这是在装糊涂，我要漂你的局帐，你答应不答应？”
梁绿珠哪里肯信，撇撇嘴说道：“原来是你要漂我的帐，说得一本正经的，可是挺像的。像你二少爷这般鼎鼎大名的客人要漂我的帐，上海滩的那些个客人可就都要变成漂帐客人了呢！”
章秋谷听了梁绿珠的口气，觉得果然千人千面，和陆丽娟的反应又是不同，便也不去和她多话，只微微一笑，立起身来做出要走的样子。
男猪脚终于又返回上海滩花花大世界，又可以开始浪了，那颗猎美小玻璃心，别提多兴奋了，欢快地差一点蹦跶出来自己去浪了。这不，浪到梁绿珠这里，会冒出什么粉泡泡红泡泡？吃瓜群众们拭目以待哦，粉红泡泡马上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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