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回 先定目标再启航

　　上回书说到康家的大姨太太把章秋谷给列为了三号心上人，正在那里歪歪呢。而章秋谷最近可是忙得个一塌糊涂，连风花雪月的时间都没有了。
陈文仙忙碌了几个月，终于将一部小说改编成了画书，此时正在与章秋谷商量着该怎么运作这件事，辛修甫就找上门来，说是自己打算开一间书局，地方已经选好，只是下一步要怎么做，想与章秋谷商议一下。
章秋谷将辛修甫让进了书房，下人泡好了茶端上来，辛修甫笑道：“是你给我的那个贡茶吗？可别拿其它的茶糊弄我。”
章秋谷给他倒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将茶杯递给辛修甫：“自然不会给你普通的茶，你喝喝看。”
“不用喝，光闻着茶香就知道了，算你够意思。”辛修甫很享受地深吸一口茶香，然后轻轻抿了一口茶。
三个人边喝茶便聊了起来。
章秋谷问道：“你想开个什么样的书局？是单纯的铺子？还是出版局？”
辛修甫放下茶杯，没等陈文仙伸手给他倒茶，他又赶紧给自己斟了一杯，说道：“我原本只是想单纯的开个铺子，可是有几个著书的朋友，撺掇我开出版局，我就有点拿不定主意了，毕竟开出版局，首先资金方面我的压力就很大，很难支撑起来。”这也是他来找章秋谷的原因，知道他家世不俗，如果能拉他入伙，自己就有保证了。
章秋谷一下子就明白了辛修甫的意思。其实，他本来就有找出版局合作的意思，辛修甫找上门来，可谓是正中他的下怀：“先不谈资金问题，你想做什么样的出版局？你的目标是什么？你要知道，现在出版业被洋人冲击得厉害，他们的印刷机器的确很震撼。这种冲击只会越来越甚，你如果还是拘泥在我们传统的书坊书肆，传统刻书上，怕是很难做出来的。”
辛修甫看着章秋谷，有点发楞，他没想到，章秋谷小小年纪，眼光竟是如此毒辣，看得那么透，那么远。说实在的，他还真就想做传统的刻书。
章秋谷一看辛修甫的表情，就知道被自己说中了。他想了想，委婉地问道：“我想知道，你对做这件事的决心有多大？是单纯的搞个铺子玩玩，还是真正投入精力，把它当作你最重要的事情来做，甚至不惜一生的心血。这点很重要，你要想好了再回答我。”
辛修甫沉默了，他还真没有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有点不明白，章秋谷强调这个问题的重要性有什么意思？不懂就问，他直接问道：“我的态度有什么重要的吗？”
章秋谷的身子往椅子背上靠过去，一付慵懒的姿态道：“我们是兄弟，你如果就是想玩玩，我给你一笔钱，你拿去随便玩就好。如果你把这个当成你一辈子的事情来做，我们就要认真地谋划，就不能做传统的刻书，而是要做有特色的东西。”
秒懂！辛修甫这才理解章秋谷这句话的意思，想玩玩，人家也是玩玩的态度；自己要是认真去做，人家也会认真对待。
辛修甫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认真地说道：“让我好好想想，我现在没法回答你。”
章秋谷笑了，辛修甫的态度让他满意，起码他没有因为要融钱而忽悠人。
三个人又聊了几句，陈文仙偷偷拉了拉章秋谷的衣角，章秋谷点头。陈文仙站起身来，从书案上拿出一沓子画稿走了过来。章秋谷把茶几上的茶盘茶杯都收了起来，陈文仙将画稿放下。
辛修甫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两个人，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章秋谷将画稿打开，笑着说道：“你看看这些画稿，这是文仙改编的《九尾龟》连环画书，你看看如何？”
辛修甫诧异道“是张春帆的那本《九尾龟》吗？那不是禁书吗？”
章秋谷邪魅一笑：“你认为能禁得住吗？”
辛修甫了然一笑：“那倒也是。”打开画稿，仔细地看起来。越看眼睛越亮，啧啧称赞起来，“真没想到，文仙的画功如此了得，这笔法，细腻入微，功力精湛。这蝇头小楷，堪比印刷的了。”一边看，一边品评着，看到王素秋在小房子里勾引柳飞云的一张画，那王素秋伸出小舌，做出一个吃的魅惑的动作，辛修甫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绝了，这表情，这动作，简直把人给画活了，就是让戏子来演，怕是也演不出如此传神的姿态，绝妙！绝妙啊！”
章秋谷也是不吝赞美的笑道：“我也没想到，文仙能画的如此精妙。”
辛修甫问陈文仙：“你怎么想起来画连环画书的？”
陈文仙被俩个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蛋儿红红的，别有一番风味：“我开始只是单纯的看书，看到有意思的地方，就想象那个场景，不知不觉地就把那个场景画了出来，然后就画上瘾了。后来夫君看了说是让我画成连环画书。我原本是没什么主意，不知道先从哪本书尝试。夫君说就画《九尾龟》。”
辛修甫兴趣浓浓，问章秋谷：“你为什么要让她选《九尾龟》这本书，四大名著不好吗？而且以往四大名著都还是有绣像插画版本的，还没有这么完整的连环画书，更没有这么细腻的工笔白描风格的画书。那些绣像插画多是白描结合小写意，笔法有些粗犷，完全没有这么细腻的描绘。”
章秋谷一边看着画稿一边说：“四大名著固然好，家喻户晓，名气是足够了，但是故事也是人们耳熟能详，看画书也只是看个新鲜，好奇心倒是没那么强烈，可有可无罢了。而《九尾龟》，妙就妙在那个‘禁’上。人们的猎奇心态，越是禁止的，越能激发人们的好奇，就越想看看为何要禁。我们只要抓住‘禁’这个噱头，它的名气不用我们宣传，自然会有那些好奇者为我们传播。这个传播效果，比起四大名著更吸引人。不过，毕竟是禁书，我们要发行，还是要做些改编，换个关联的名字的。不如，就叫《九尾龟之吃的魅惑》吧。《九尾龟》本身是描写风尘韵事的，而‘吃’，恰恰扣合了这个主题。男人与女人之间，那叫‘吃’；坑蒙拐骗，也是‘吃’；而纵横于官场的贪官，超级硕鼠，那更是‘吃’！‘吃’的魅惑，无穷尽也！”
想得真周全！辛修甫是真服气了，脑子果然是个好东西，和年龄无关！他感慨道：“这个名字很有寓意！”
他决定了，一定要把章秋谷拉进来，这么个智多星加钱多多，这么好的资源，不好好用一用自己才真是脑残了。
无论做什么事，首先要有明确的目标，你才能知道你要往哪走，你要用多大的力气能走到目的地，你需要什么资源来支撑你的行走。
章秋谷似乎猜到了他的心理，哈哈地调笑道：“怎么，想要拉我入伙了？”
辛修甫狂点头：“一定，坚决，必须得拉上你，这回你想跑都不能让你跑了。”
章秋谷笑着摇头：“你呀，先想清楚你的目标再说别的吧。你如果要开出版局，我给你策划一个连环画的系列书，保你卖得火。”
瞬间就把辛修甫的热情点爆了，他正要兴奋地说些什么，就听见房间外面远远地传来贡春树的大叫声和下人阿三的声音。
贡春树不等阿三通报就一头闯了进来叫道：“你还在这里悠哉悠哉的，我都快别人给打死了！”他是一肚子的憋屈委屈怒，终于找到主心骨了，那可得好好发泄发泄。
章秋谷和辛修甫对视一眼，章秋谷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笑道：“你不是好好的，没少胳膊没缺腿的，打死从何说起？”
贡春树拽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去，愤愤然道：“我不管，反正我被欺负了，你得给我出气！“
辛修甫看他这一付受委屈的小媳妇模样就想笑。
还是陈文仙会来事儿，起身找出一个新的茶杯，倒了杯茶递到贡春树的手里，柔声说道：“你先消消气，说说是怎么回事，夫君才好为你出头。”这话，贡春树表示他爱听，仰头一口把茶喝了个底朝天，也没管这茶贵不贵重，是个啥滋味，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一肚子的憋屈委屈怒一股脑地倾倒了出来。
章秋谷扶额，这个春树，看个热闹都能惹上麻烦。对辛修甫耸耸肩说道：“你和我一起去吗？”
辛修甫摇头：“有你去足够了，我去也不管用。我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
章秋谷也不勉强，和陈文仙说了几句，换了衣服便和辛修甫、贡春树一起下楼。
原来贡春树自从到了上海之后，和金小宝久别重逢，自然的枕上风情，衾边缱绻，比起以前更是情浓了几分。
金小宝这个时候，本来前几天因为那个牛人小牛而摘了牌子，心情还没调整好，索性就多休息一段时间，也就没再挂牌子。如今贡春树回来了，刚好就不挂了，便劝他索性搬到惠秀里来住。
贡春树见金小宝虽然还有几个熟客在她那里来往，金小宝却不大应酬，更何况金小宝的房间不止一个，他便也乐得方便，夜夜偎香，朝朝倚玉，两个人缠缠绵绵翩翩飞。
这一天贡春树饭后无事，便信步踱到马路上来，转过大新街，到久安里陆丽娟那里去看章秋谷。不曾想章秋谷已经有些日子没来了，陆丽娟抓着贡春树不放，一顿的怨念，并且让贡春树带话给章秋谷，让他快些来，她找章秋谷有事。贡春树好不容易摆脱了陆丽娟的纠缠，出了门便直奔新马路章公馆而来。
八卦少年贡大少来找男猪脚，不过路上遇到了热闹，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了，让他的八卦之火瞬间燎原，别走开，下回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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